第124节
“你为什么不肯多看她一眼!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几乎癫狂般的嘶吼,那模样倒是有几分任妙彤的影子。
这兄妹俩虽无血亲,但性子倒是一样的偏执,让何呈奕有似曾相识之感。
当初自己对秦葶何尝不是如此。
爱一个人,对方就非要回应吗?
心,是世上唯一不可控的东西。
可惜,何呈奕直到今日才明白这个道理。
何呈奕挺直身子,没心情听他讲说他那死去的妹妹。
“何呈奕,我没有替她杀了你,是我无能,你将我杀了吧,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喊的嗓子都哑了,此刻当真只求一死。
何呈奕冷笑一声,缓缓抬眼,“若是搁在从前,你这条贱命定然活不了,可是朕这次留着你。”
不为旁的,只因他那将出世的孩子,他不想满手血腥迎接他的到来。
更想为秦葶积下一份福德。
常听人讲,生子是鬼门关走一遭,他不想连累秦葶。
素来不信鬼神的人如今也变得柔软起来。
草木皆兵。
“朕不光不杀你,还会成全你,朕会给任妙彤立一座衣冠冢,你就日日守着她的衣冠冢过日子吧。”他一顿,“至于给你写信告密之人,朕会将她关在冷宫之中,直到她死。”
刘霜琳的手段并不高明,她因为父亲获罪而痛恨何呈奕,散尽家财只为送出一封密信给任桓征,企图让任桓征搅乱朝纲。
可是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子,头脑简单,偷鸡不成蚀把米。
衣冠冢,这比杀了任桓征还让他难受。
任桓征被拖出去的时候,嘴里还在声声辱骂何呈奕。可他完全不在意。
以胜者的姿态端座金椅。
孤单又高傲。
作者有话说:
冒充
旧岁除, 新年至,街上残红大片,喜气久久不散。
秦葶一直在小双家里待到正月十五, 十五一过,小双带着她挤完了花灯,秦葶便回到了自己的小宅, 肚子一天天鼓起,行动也越发不灵光。
对于这个小东西的到来,秦葶很是惶恐,虽然在小双家里时,婶婶已经同她讲了许多生孩子时的情境,可她这不说还好, 一说她反而更怕了。
秦葶与何呈奕自打分开后不曾有过交集,实则秦葶不知道的是, 何呈奕时常会在夜里骑马奔来, 只静站于院墙之外,什么都不做,只默然隔墙而望。
秦葶所居房间离院墙仅有一展臂的距离,中间过道被她种下花种。
运气好的时候, 何呈奕还能听见秦葶与府里照顾她的老妇说话。
而今天下大定, 上夜之后,何呈奕便忍不住频繁策马而来, 仍像之前每一次一样站在院墙之外。
天公不作美, 下起蒙蒙细雨,可是他却舍不得走, 便来到围墙上的窄檐下避雨。
窄檐盖不住他全身, 何呈奕背脊贴在墙上, 仰头而望夜空,任凭雨帘打在他的身上。
天气日渐暖和起来,听到外面的雨声,秦葶推开窗,闻到一股雨气泥香,秦葶就倚在窗前细听春雨,嘴里还吃着细点。
恰被照顾她的刘婶子看到,只听刘婶在屋里大声喊着:“姑奶奶你怎么还吃甜食啊!”
说罢便快步走到跟前,一把将她手底下的小碟子抢夺过来,护在身前。
秦葶笑笑将口中的咽下,“我饿了”
“锅里炖着鸡汤呢,我这就给你盛鸡汤去,这点心太甜了,你少吃些甜食,省得到时候生孩子受罪。”
说话间刘婶子便将碟子拿出门去,秦葶在身后央求着再给她吃一块。
窗子开着,仅隔着一面墙,何呈奕听得清楚。
不禁靠在墙上勾起笑意。
他听得出,相比在宫里,现在的确过得更快乐一些。
许久不曾听过她的声音,今日当真运气不错。
此刻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之感占了他的内心,何呈奕甚至想着,若是一直能如此,他若是能这样一直守着他,也算一辈子。
听着轻浅的雨声,何呈奕的心也一点一点跟着平静下来。
同时他也很害怕,害怕秦葶就这么将他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