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
“你家住哪?我叫辆车送你回去。”
不知道我的哪句话刺激到了他,道的身t像跳出水面换气的鲸鱼,他从椅子上弹起来抓住我的衣领。
激烈的呼x1声近在耳畔,敌不过身t的本能反应,他在剑拔怒张的气氛里打了个嗝。
“重”
嗯?
我疑惑他从哪里得知我的名字。
“重江大桥嗝!”
我伸手抚0他的后背,像梳理一只幼猫的毛发,帮他顺气。
“桥下不第一个桥洞”
说完,他再也支撑不住,倒在我的怀里。
鼻息砸在颈窝上,痒痒的。
他b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都秀气,腰肢像一条白练一样柔软。
“那座桥,是我监理的。”
江上的雾散开了,躺在这里就可以把那座桥的全貌收入眼里。
环抱的手臂紧了紧,捉住他的手,十指相握,安防在x口上。
“啥?”
我掐了一把他的无名指,惩罚他走神。
“重江大桥。”
“哦哦!蛮好看的。”
呵呵,那是我毕业后参与的第一个大型工程项目。当时,我刚和丽结束恋ai关系,新婚不久,她会每日穿着花裙子到工地上给我送饭。那段日子很苦,我们只能抓住细碎的时间相处。
即使请了假,领导也不会放过我。
微信消息跳个不停,我拿起手机一条条回复。
丽的消息久违地出现在屏幕上。
【你昨晚去哪了?】
她蜡h的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厌恶地删掉她的信息。
上一次我们吵架,是同样的问题。
真是个疯婆子!
我捞过夹克外套,从里面拿出一个红se小盒子,打开盒子,把里面素雅的戒指套在他的手上。
“道,喜欢吗?”
我捧起他的左手,用轻柔地语气问道。
【桂花园3单元13号,钥匙在地毯下】
摁下发送键后,这条短信像片羽毛,从我的手机里消失了。
没有那么多时间伤感,nv儿还在客厅等我送她上学。
那么小,那么无辜的孩子。
想到她今后的生活,我的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要不还是算了吧。
我心里又开始打起退堂鼓。
为了孩子,再忍上几十年,等她成年后了,我就可以和他分居,正式提出离婚。
“妈妈,我上学要迟到了。”
我飞快地用手背擦去眼泪,佯装镇定回到客厅,牵起她r0u乎乎的小手,送她去上幼儿园。
“妈妈再见!”
她一蹦一跳地转身走进学校,和门口扯着家长衣服哇哇大哭的小朋友形成鲜明对b。
我注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一丛油亮的矮灌木后面,心里又开始浮起失落的情绪。
开车回去的路上,我盯着左手无名指的素戒圈发呆。
整日柴米油盐的打磨下,它的表面早就不复往日的光洁。
有人劝我去银店洗一洗,我摇了摇头。
它不配。
到家的时间b往日晚了一些,早高峰拥堵,重江大桥差点都要限行。
我提着从高档超市买来的牛r0u,小心地放在案板上。
真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料理。
依照菜谱上繁琐的做法,我按部就班地侍弄这块特级牛r0u。
很快,r0u脂的香味流出厨房,我架起炖锅,用食材装满,终于得了空闲。
低头用围裙擦手,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在瓷砖上。
“不哭,不哭”
环抱双臂,我蹲在地上安抚自己。
泪水如同沸腾地开水,汹涌着跑出来。
可恶!
我暗骂自己软弱无能,又管不住眼泪。
明明错的是他!
是他先反悔,除掉避孕措施。是他先撒谎,整日夜不归宿。闹出那样的出轨对象,冷战也是他先开始。
都是他!
我站起身,洗了把脸,换掉身上的居家服,从衣柜里翻出整套的内衣,以及一个标着奢侈品logo的盒子。
开门声在我计划的时间响起,r0u也炖得正好。
“你回来了?”
我深x1一口气,用隔热手套把一只双耳炖锅端起来,若无其事地放在餐桌上,没有看他。
“嗯。”他应了一声,在门口脱掉惹了一底泥巴的鞋子,随口说道:“晚上有应酬,不回来了。”
那些应酬,十有都是和他的同事们一起去p1aog,他又搬出这套借口,我已经懒得再和他质证。
“晚上是妮妮的生日,你上一周答应过她,会带她去吃大餐。”我褪下手套,晓之以情。
他低下头思忖了一阵,紧锁着眉头回道:“你和她说一声,改到周末再去。”
餐盘和礼物盒一起推到他的面前,那人曲折的额头才算舒展,眼神里是少见的惊讶。
“你三月的生日礼物。”我顿了顿,“这两个月你一直说工作忙,见面太少,都没机会给你。”
“谢谢。”他吞下一块牛r0u,糊弄了过去。
盒子被推到角落,我用冰冷的汤勺舀起一口的份量喂给自己。
那个男人说得没错,礼物是什么,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客厅静得只能听见挂钟走动的声音。
他只顾着低头扒拉碗里的食物,视我如同空气,没再和我有过交流。
塞下碗里的最后一口米饭,他鼓着腮帮,推开椅子起身离开了。
眼下的饭菜味同嚼蜡,我也没心思在这一步继续耽误时间。拿起那个亮橙se的礼物盒,追着他的背影抵达卧室。
“不拆开看看吗?试一下尺码。”
蜷缩在床上的人,目光从手机上移到我的脸上,满不情愿地起身接过礼物。
是一条男士内k,我按照那个男人的尺码选择的。
“太小了。”
他嘟囔着脱下来。
我趁机上前抱住他,下身轻薄的睡衣面料像两片蛾翅亲吻上去。
“si娘们。”他低头冲我骂了一句,垂挂在那里的yuwang如火高涨。
我将一个坦荡的自己展示在他面前。
重是一个粗心的人,不会深入思考这件事的原因,他的行事风格也总是简单粗暴,和那个男人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
“爬下!”他喘着粗气,钳住我的脖子向下摁去。
不,不行!
如果被那个人看见
我的脸烧了起来,更用力地抱紧他,向他哀求:“就这样好不好?”
重没有说话,粗重的鼻息一遍又一遍地磨过我的x口。
在一声声加重的喘息里,我默默倒数着时间,脑海里不断闪现那个人的言行。
二点整,秒针和时针重合,和某个男人预言的时间分毫不差。
翻云覆雨的顶点,即将倾倒而下的浪cha0伴随一声呜咽消散,重安静地俯在我身上。
那人的容貌终于变得清晰,只是我不争气的喉咙再也无法出声。
“深”
我在心里默念道。
意识尚未清醒,我在一片黑暗里0索。
一个圆形的发圈,上面纠缠着几根落寞的头发,还带着nv人洗发水的香味。
这个气味捕获了我的记忆,使我想起一个nv人。
那时候,汗水淌过她的shuanfeng0u壑,如漆黑瀑布的长发垂在我面前,旖旎的味道充盈了房间。
不能再回想下去了!
我告诫自己的身t,然后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寻找开关。
膝盖磕到了床头柜,我终于记起眼镜的所在地。
0到开关,带上眼镜,房间的现实状况清晰的呈现在我眼前。
这里是一间酒吧的二楼办公室,我私人的休息区。
我走下楼去,一位外国友人喊住我,“老板,今天有人以你的名义包场。”
“嗯,知道了。”我点头颔首,“是我妻子给她的朋友庆生。”
嫚喜欢一切热闹的活动,我为她盘下这间酒吧,方便她宴请宾客。
喧闹声盖过了我的脚步声,金se的yet从顶端倒下,巨型香槟塔被欢呼声拥挤。我寻了一处角落坐下,黑se风衣像盔甲,帮我抵御一切霓虹se彩。
sa为他们表演花式调酒,方糖尖叫着燃烧,视觉效果拉满。这一把火满足了男男nvnv的想象,他们嬉笑着拥吻,搂抱着彼此走向厕所的方向。
我坐得有些久了,腰背的骨头开始酸疼,它们一刻不忘提醒我的年龄。
一手r0u着腰部,我慢慢站起,准备去厕所解手。
男厕的水声大得要命,隔间里长出的四只脚并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停止,他们哄笑着让震动来得更猛烈了些。
羞耻心作祟的我,好像擅闯别人家庭的小贼。我拉高领子,放轻脚步,快速走开了。
我驱车来到重江大桥下,江面吹来的风抚慰了我难过的心,从酒馆顺手拿走的一瓶伏特加,此时正被我反握在手心。
江边拉起的hse警戒线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周。我叹了口气,不能靠近那片涂滩,那只好沿着江边漫无目的地走,希望找到一处幽静无人的地段。
半年前,有一位失魂落魄的nv士在我的酒吧买醉。
我不屑于这种借酒浇愁的方式,但她直到打烊后也没从吧台上醒来。我只好让出自己的休息区,给这位nv士借宿一晚。
她醒来后一边吃着我买的早餐,一边无声地流眼泪。
好巧不巧,办公室的ch0u纸还没来得及补货。
那天,我贡献了自己一件衬衫,以及半天年假。
那个如鬼魂一样幽怨的nv人,从此便缠上了我,她好像找到一口填不满的井,把这辈子的冤屈都诉说给我听。
我很快腻烦了她,教养又不许我先开口说不。
“所以这样一无是处的人,就该早点si掉。”我尽力提点她,早点离开这样的男人。
“不,不是的。”她急忙辩解,“他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我端起桌上sa新研发的酒水,清浅的抿了一口,目光停留在腕部的手表上。
这样的故事桥段不该在我们这种年龄段的人上继续,我已经奔四,而她也不过差个两三年。
她心领神会,饮尽了酒水。
后来,我禁止了sa一切研发和售卖‘shishen酒’的行为。
江上的风捉不到身在此地的我的头发,重江大桥下,拱形的桥洞是流浪者的避风港。
我将手腕上的发圈取下,缠绕在一块圆润的鹅卵石上。振臂一展,它在江面上停留了三次,发出一声哀怨地‘咚’,随后悄0着没了声息。
和丽发生过的事,并没有促使我们的感情更进一步。相反,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是江上清风,山间明月那样亮堂的,清白的知己。
一个月前,她来求我帮她办件事。
配置一瓶不易被人察觉的药剂,对于一位从教多年的中学化学老师来说十分容易。
只是她额外提出的要求,废了我一番功夫。
撬开伏特加的瓶口,高浓度酒ji被我倾洒在江水里,倒至一半,我忽然忆起她不胜酒力,更不会喜欢这种烈酒。
剩下的半瓶只好收入我自己的腹中。
我羞愧的想,人果然是老了,做事马马虎虎,这次怎么又大意了一回。
那天,按照丽的嘱托,我应该将后备箱提前准备好的水泥填满油漆桶的缝隙。为他们夫妻打造一个牢固的坟墓,然后将他们推入重江,永沉江底。
这事按照原计划走,短暂的轰动抵不过si无对证,每个人的生活不久都会重归平静。
只是——
嫚很少求我。
“深,你在哪儿?我没带钥匙。”
我苦涩一笑,来不及调和水泥,一把推下铁桶入江。我心怀侥幸地想——重江水流湍急,说不定明天他们已经随江入海。
夜se缓缓上升,重江水x1满墨se,变得深不可测。
我口中呢喃她的名字,挪着步子往回走,胃里翻江倒海,烈酒似刀子在胃壁上划。
嫚,嫚,嫚
她的一颦一笑从记忆里跳出来,倏忽之间,又和刚才在男厕的偷情男nv重叠。
想到刚才的种种,我没忍住扶着围栏呕了起来。
等胃里的混沌都搜刮g净了,我脑子顿时清明了不少,心下突然有了一个计划。
我想把嫚夺回来,从那些男人手里夺回来。她是我的妻子,让她成为我一个人的妻子。
“你先上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好。”他捧起笑脸回复。
我怒气更盛,手包没道理地砸在他脸上,双目圆瞪,b迫他赶紧下车。
这个老男人的心思深沉,小主意很多,偏偏顶着一副老实人的面相,以及老师这种职业光环,在我父母面前吹耳边风吹得肆无忌惮。
在车前收纳里翻出一支香烟,依靠在车门上点燃,猛x1了一大口。
烟雾在我面前袅袅上升,x口的怒火才算压下去了些。
我和他的婚姻早已是名存实亡,多次提出离婚都被他否决,现在他还不si心,今天居然假借我爸妈之口,来要挟我给他生孩子!
疯了,真是疯了!
烟火在夜里泯灭,我朝地上啐了一口,鞋底碾过烟蒂,又泄愤地往上面狠狠踩了两脚。
我好不容易找了借口糊弄过去,再三推脱下,生子汤药还是没能躲过去。
他明知最近我因轰动重江的大案忙得焦头烂额,还以家宴的名义给我设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