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节
方安志坐在他对面,蔫头耷脑的看着茶杯中的茶水,突然冒出来一句:“您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方轶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继续如行云流水一般的演示茶艺,片刻后淡淡道:“嗯,你现在也不小了,有些话我应该告诉你。”
说完,方轶放下茶杯,拿出一份协议递给了他。
方安志看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泪如洪水一般奔涌而出:“我妈她……是不是出不来了?”
方轶递给方安志的是一份抚养权变更协议,上面有曹晓慧和方轶的签字和手印。签署时间是前天。
抚养权变更协议是宋律师交给方轶的,之前李明博和宋律师去看守所会见,曹晓慧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便委托李明博帮他起草一份儿子方安志的抚养权变更协议,将抚养权变更给了方轶。
“不一定,你妈他们公司涉嫌非吸,有不少投资人遭受了损失。你妈在配合调查,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如果你妈知道你成绩下滑的这么厉害,她会伤心的。”方轶道。
“我能去看看我妈妈?”方安志眼巴巴的看着方轶道。
“你妈的案子现在还没有结案,判决还没有下来,只有律师能见到她。你放心吧,爸爸已经为你妈找了律师。”方轶郑重其事道。
方安志点了点头,情绪不高。
“你李叔叔家的姐姐和阿姨在德国,你现在放寒假了,距离过春节还早。咱不仅要读万卷书,也要行万里路,多长见识,不能成书呆子。
这一两天,你李叔叔要去德国,你跟着过去玩一阵子,春节前再回来。手续我托你李叔已经办好了,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散散心吧。”方轶道。
“嗯。”方安志没有拒绝。
他知道母亲的事自己帮不上忙,母亲最关心自己的学习,他不能让母亲失望。
前段时间在村里,方安志通过手机也查了母亲所在的公司,通过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他感觉到母亲这回恐怕危险了,日后还能不能见到都不好说。为此,他偷偷哭了一个多星期。
现如今他已经有些麻木了,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方轶见儿子点头,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希望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伤痛。
方安志跟着李书明去德国散心后的第四天,宋律师突然找到方轶,见他神情不对,方轶心中顿起疑云。
二人来到楼上茶室后,宋律师将一份医院诊断证明的复印件递给了方轶。
“乳腺癌晚期!”方轶把视线从诊断证明上移开,满脸惊愕的看向宋律师。
“曹晓慧在看守所突然感觉不适,被送去医院后,医生出具了诊断证明。其实之前她就被诊断出了癌症,只是一直没说。医生说大概率是由于她长期精神紧张、抑郁造成的。”宋律师道。
方轶起身,走到了茶室的窗子旁,漫无目的的向外看去:“她还有多长时间?”
“医生说按照她的身体状况,估计最多三个月。现在她整个人非常虚弱,已经被从看守所转到医院了。
我们向公安机关申请了取保候审,现在还没批下来。”宋律师道。
“辛苦你了!”方轶转过了身来道。
“别客气。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要想开点。我先去楼下了,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宋律师知道,这时候最好让方轶一个人待一会儿。
宋律师走后,方轶露出了一脸的苦笑:我有什么想不开的,我们早就不是夫妻了,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又能怨谁。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她将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人世。
哎!按倒葫芦起来瓢,好不容易才把儿子安抚住……,现在方轶愁的是该怎么对小志说,说,还是不说?(在线等挺急的)
这事能瞒得住吗?顺其自然吧!
县城内的曹家,老两口无心做饭,曹母在抹眼泪,曹老爷子面前的烟灰缸塞满了烟头,屋子里烟雾缭绕,屋里的气氛让人感到很压抑。
“房子、车子都被查封了,存款也被冻结了,就连县城的房子也被封了,不让再出租了,现在慧慧又躺进了医院,眼看着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日子真没法过了!”曹母一边哭一边道。
自从曹晓慧被抓后,她名下的财产全部被查封了。曹晓慧县里的房子一直是老两口对外出租着,现如今房子被查封,租客没法住了,要求曹母退钱,承担违约责任。
曹家不仅要退还房租,还要按照合同约定赔偿对方一个月租金的违约金,这回是亏大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就在不久前,李明博将曹晓慧患乳腺癌的事告诉了曹家老两口,听到消息后,曹家二老顿感晴空一个霹雳,傻在了当场,怎么从律所回到的家里都不知道。
这两天曹家一片唉声叹气,老两口整天以泪洗面,没办法即便明知没有希望,也得给女儿治疗,老两口决定将多年攒下的棺材本拿出来填窟窿。
但是消息再次传来,曹晓慧放弃治疗。老两口明白女儿的想法,顿时失声痛哭。短短数日,曹母瘦了一圈,眼袋如两个小袋子吊在眼眶下,整个人精神恍惚。曹老爷子比老伴要坚强一些,但是也比以前多吃了好几瓶速效救心丸。
看着曹母哭哭啼啼的,曹老爷子暗叹:自己一辈子省吃俭用,就为了多攒点钱养老,结果……哎!人生一世,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吧,没必要太为难自己。
曹家这个春节注定是过不好了!
儿子不在国内这段时间,方轶又接了几个去看守所会见的小活儿。用他的话讲,刚买了房囊中羞涩,多办几个案子,好过春节。
相见
在一月底的时候,方轶回村将父亲方有财接来了市里。买完房后方轶就想让方有财来市里,但是方有财故土难离,说什么也不来。
眼看着要过年了,方安志也快回来了,老爷子想孙子,也想看看儿子在市里买的房如何,体验下楼上楼下的感觉,便答应了方轶来市里过年。
临来前,方有财把院门的钥匙给了邻居,让邻居帮着照看着家里的鸡鸭。方轶不能让邻居白给看房子、喂鸡,私下给了邻居二伯二千块钱。这年头什么都得讲个经济效益,不给钱谁给你白劳动啊!“钱”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好使。
方轶看着被塞得满满的后备箱,一阵无语,鸡、鸭和生子送的半片羊都装上也就算了,连冻柿子都带上了,为了防止柿子化了弄一车,老爷子弄了一个大塑料盆,装了满满一盆子冻柿子上面还盖着小棉被。
“爸,你这么弄,里面的柿子不都得化了!”方轶不解道。
“你懂啥,以前你爸我大夏天的走街串巷卖冰棍,用的就是棉被,这东西好使,你就别管了。”方有财一副“小子你还嫩呢”的表情,看得方轶很无奈。
再有半个月就过年了,顾问单位陆续开始开年会,万可法一直在赶场子,今天这家明天那家,正好趁着被邀请去参加年会的功夫跟老总联络下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