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卫姌微微笑着和黄芷音闲聊几句便离开了。
到了院外,惠娘回头看了眼,道:“这黄氏娘子倒有些奇怪,好像是说小郎君这次去了便再不回来了。”
卫姌经她这一提这才恍然,刚才总觉得黄氏似乎话外有些微妙意思,原来是试探她去江夏后是否还会回江州。
卫姌细想了一道,也没想到自己何处得罪过黄芷音,暂时将这个念头压下。
蒋蛰也得到卫姌将要出发的通知,他皱了眉道:“怎比原定的日子早了那么多,郎君还在晋安未回,不如再等几日。”
卫姌道:“二哥剿匪回来还许多公务处理,未必就能送我,我已留信给他,此行我们已走过两次,路上并无险地,小心些就是。”
蒋蛰道:“属下定保护小郎君周全。”
全家上下都做了出行准备,连肖蕴子子雎和佩兰三个听到卫姌要回江夏的消息,都送了些礼过来,有去寺中求的符,也有绣制的书袋,还有上好的砚台,都是心思奇巧,祝她顺利定品的寓意之物。到了出发那日,卫姌与卫府众人话别,坐上牛车,蒋蛰点了四个侍卫一同随行。
一行人离开豫章,往江夏进发。
八月的天气,白天日照仍有热气,晚上却是夜风清冷。蒋蛰知道卫姌身子纤弱,时间宽裕,一路走的并不急,每日行八十里路就找驿舍歇脚。
这日他们一行落脚在江州边缘一个小县。
卫姌夜里梳洗过后刚要躺下,忽听见外面一阵闹腾,似有仆役怒喝和女子尖利叫声。卫姌对外面发生的事并无好奇,倒是惠娘皱了眉道:“何人如此喧哗,扰小郎君歇息,我去看看。”
卫姌拉住她,“惠姨别去,图惹是非,再闹也闹不了多久,等会儿就该静了。”
惠娘摸了摸她的脸,坐在床边哄她入睡,仍如幼年时那般。
卫姌合上眼刚有了些睡意。忽听见门外有人道:“小郎君,外面的事好像与我们家有关。”
卫姌睁眼坐了起来,没料到外面吵闹还能牵扯到自家,便问何事。
侍卫支吾着语焉不详,似乎不便在外说,惠娘让卫姌披上外衣,再把侍卫叫进屋内。
“方才范姓的仆从闯入驿舍抓了个女子,那女子哭求吵闹,不肯就范,还叫喊,说她……”
卫姌问:“说什么”
侍卫道:“说她是郎君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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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
卫姌掩着嘴悄悄打了个哈欠, 一时有些恍惚,片刻才反应过来,那女子说是卫钊的人。
她朝惠娘看去, 略有些疑惑地道:“二哥的妾婢都在豫章吧”
惠娘轻咳一声, 道:“许是外面的。”
卫姌点了点头,心下也赞同, 以卫钊风流做派,外面有些风花雪月的旧债一点也不稀奇。
侍卫禀报完站着没动等她决断。
卫姌想了想,问道:“那女子犯了什么事范家又是什么背景。”
侍卫道:“范家是本地下三品士族,听刚才闹的动静, 好像是范家郎君看上了那女子,强要将她带走。”
卫姌挑起眉梢,这不就是强抢便对侍卫道:“叫蒋蛰来。”
蒋蛰很快来到,卫姌吩咐道:“去问清楚,若是那女子并无犯事,只是范家用强,就帮她一把。”
蒋蛰闻言带着侍卫去了。他做事机灵懂变通, 卫姌很放心。
惠娘倒了杯温热的茶水来, 道:“都让人去瞧了,小郎君也不必管了,自去睡吧。”
今晚遇上这桩事, 女子喊出与卫钊的关系,范家又是下品士族,卫姌若是住在驿舍不闻不问, 未免叫人笑话, 如今这样处置最为妥当。
卫姌被叫起这一趟没了睡意, 喝了几口茶后正要回去继续睡。
蒋蛰倒是很快解决外面的动静回来复命, 犹豫着问了一句,“那女子要亲来对小郎君谢恩,小郎君可要见一见”
惠娘道:“夜深了,她若有心在外面拜一拜,莫扰小郎君休息。”
她猜这女子应是粉头伎子之流,不想让卫姌接触。
蒋蛰在门外应了一声。
到了第二天早上,仆役送早食来时,最后面跟着个女子,站在门口跪地行礼,口中说着谢恩的话。卫姌看过去,那女子穿了水红上衫,石青的八破裙,浓密的头发堆成高髻,一张脸只扫了淡淡脂粉,面庞白皙,天然艳冶,竟生得貌美异常。
惠娘也没想到这女子竟生得这样美,堪称绝色。她平生所见女子之中,此女是唯一能在外貌上与卫姌一较的。且看她行止有度,并不轻浮,身上也没有风尘味,不由对她来历有了更多猜测。
“沂婴感谢昨夜小郎君援手,我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只能亲手熬了羹汤,请小郎君一尝。”
卫姌见到沂婴容貌身段,对她会遇上强抢的事倒不觉意外了。这般美貌,若是生在世家高门定能美名传扬天下,但若只是普通出身,就未必是件好事。
沂婴将汤碗放到桌上,飞快朝卫姌瞥去一眼,也是暗暗吃了一惊。等卫姌吃了一口汤后,她跪地哀求道:“求小郎君路上带我一程。”
卫姌道:“你是担心范家再作纠缠。”
沂婴面露忧愁没说话,看模样是觉得范家肯定会再度纠缠。
卫姌并没有马上答应,问她出身来历。沂婴老实作答,并没有隐瞒,在说到和卫钊的关系上时,她低头低声啜泣道:“我与钊郎君缘分浅,并无他想,只是到了此处就被范家缠上,不得已才搬出钊郎君的名头,请小郎君垂怜。”
美人垂泪,令人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