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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好撑

 

“嗯……要看约什么。”甄称心让熟得刚刚好的羊肉卷在麻酱里打了一圈滚。

轻轻啜一口,浓郁的芝麻香气和羊肉的奶香味在口中交织,如同独特的交响乐,美妙的滋味让人感受到一阵鲜香咸美的冲击,令眼睛因满足而微闭。

她舀起一勺麻辣汤底,倒在泻开的麻酱里,边搅拌边说:“我倒是经常和人约饭,毕竟私家侦探这个行当,不少事情都需要通过面对面的交流来沟通交谈。”

郝平潭轻笑,“私家侦探这个行业,应该会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人吧。”

“确实如此。”甄称心点头,口中的食物没有影响她的畅谈,“来找私家侦探的人千奇百怪,你能想到的或者想不到的都有,不过大多数都是让我帮忙处理对象出轨和宠物失踪,偶尔也能接到一些刺激的案子,你要是想听些故事,下次可以给你细说。”

“你为什么选择做私家侦探呢?”郝平潭好奇地问。

甄称心抿了一口王老吉,笑容在嘴角舒展,“或许是因为我天性喜欢自由不喜欢被束缚吧,这个职业没事干的时候能睡到日晒三竿,还能拿着委托人的钱顺便旅游,很适合我这种懒惰又没有追求的废物。”

郝平潭皱眉,对她用废物两个字形容自己感到不满。

然而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继续追问:“你不觉得这种工作太危险吗?”

尽管是第一次接触这个行业,郝平潭也深知身为私家侦探有时会面临危险,他没发现在不到两个小时的相处中自己已然在担忧对方的人身安全,亲切到完全与蛇蝎美人的外号背道而驰。

甄称心举起筷子,认真地解释:“我很守规矩的。”

“规矩?”

“对,规矩。”她点头,“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底线和规则,危险肯定会有,但我有我的处理方式。只要守规矩,不涉及政治问题和黑帮纷争,处理事务时不要越雷池一步,危险就能被尽量地控制在我可掌握的范围中。”

郝平潭默默听着,心中渐渐对她看似轻浮实则踏实的工作态度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一开始知道她是私人侦探的那股别扭劲儿褪去后,抛下世俗的偏见和价值观,发现这个行业确实与她十分契合,听她描述着职业的种种,反而给人一种她生来就该如此的感受。

“有意思。”郝平潭隔着火锅袅袅升起的烟气看向大快朵颐的甄称心,暗叹幸好刚才在小巷里他的脚步够慢,否则就要错过与如此独特有吸引力的人交谈。

“那你对这个行业满意吗?”

“想做私家侦探到什么时候?”郝平潭的话匣子被彻底打开。

甄称心思索了一下,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深沉和无奈,“满意不满意的,我觉得都只是我现阶段的人生选择,每天吃饱睡好开心度过就是我的目标。”

“至于要做到什么时候,我基本不会浪费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我习惯了走一步看一步,顺其自然地做选择更符合我的性格,我也不喜欢给自己的人生增添太多额外的担忧与烦恼。”

坦然的回答让向来喜欢做计划、定方案的郝平潭陷入沉思,如果是别人说出这番话,郝平潭大概会回讽道他的生活紊乱毫无目标,但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郝平潭也只能承认她的生活方式洒脱自由且令人好奇。

“这样吗……”虽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在过着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生活,但是当格外独特的人活生生出现在眼前时,巨大的冲击和新鲜感还是排山倒海地压在郝平潭理智的神经上。

“你还真是奇特……”

“你也是啊。”甄称心咬着冒油光的小香肠回望对方,哪怕是在阅人无数的私家侦探眼里,郝平潭这种类型的人也是少见,一个美貌的人儿浑身上下都是别扭的劲儿,就如同眼前的麻辣汤底,辣得她从舌根上疼,但是刺激够味,哪怕味觉麻木也舍不得放下筷子。

想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一开始的那个问题还有另一层的意思。

便补充:“对了,如果刚才你是问我经常约炮吗,那算上你是第二次。”

“第二次?”郝平潭回神,“这么说「麦克斯」是你第一次约?”

“嗯哼。”

“怎么勾搭上的?”想到十几分钟的视频背后是接近三小时的完整过程,郝平潭再次在心中暗骂「麦克斯」这个狗东西捷足先登。

“嗯……”甄称心咬着筷子回忆。

“我记得是之前的一件案子,我的委托人让我帮忙去捉她丈夫的奸,但是她老公是开酒吧的,她不放心我一个女生,担心我有危险,就让阿橙,哦也就是「麦克斯」跟着我,说是阿橙很能打,让他保护我的人身安全。”

“阿橙是委托人的什么来着?”甄称心掰扯手指头。

“好像是她娘家的姨婆的哥哥的外甥女的儿子,总之我和阿橙就这么认识了。”

郝平潭对她亲切叫喊「麦克斯」格外不满,什么阿橙阿橙的,「麦克斯」那个狗东西怎么配用这么文雅的名字,尤其是从她的嘴巴里说出。

他轻咳两声:“我们还是用「麦克斯」来称呼他吧,顺口。”

甄称心不明白「麦克斯」比阿橙顺嘴在哪里,但仍然好脾气地同意。

郝平潭没想到两人相识竟然不在网上,心中五味杂陈,他带着些许酸气询问:“所以……你和「麦克斯」是怎么开始的?他提出来的还是你提出来的?他把你们两的视频发网上了你知道吗?”

面对一连串的提问甄称心并没有感到不耐烦,她单纯地以为对方只是想要了解自己过去的性经验,毕竟郝平潭这人展现出的就是很洁癖、注重细节、在意经历、在意卫生的形象。

她老实回答:“没有啦,阿橙……「麦克斯」和我说过发视频的事的,我也看过视频,掐头去尾的我都没露脸,安全和隐私都有保证。”

“保证?!”郝平潭的眉尾竖起,语气抬高几分,“有保证我是怎么通过视频找到你的,你做私家侦探的,不要告诉我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指上有个十字星疤痕。”

“原来你是通过疤痕找到我的啊。”甄称心当下了然,其实一开始看视频的时候,她就注意到视频的结尾手上疤痕这一细节,但她没想到自己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也会有人通过这个不起眼的小细节顺藤摸瓜地找上门来。

“阿橙。”甄称心为「麦克斯」辩解,“「麦克斯」是个好人啦,放视频也只是他的兴趣,经过我同意的,他详细地和我说明了他们圈子之后才发布的视频,这件事真不能怪他,嘿嘿,要赖也是赖我自己胆子大。”

“你还笑。”郝平潭的表情严肃,嘴角抿成一条线,“你知不知道他们网黄圈子玩得多乱,要是他把完整版的视频给别人看,他人又传播出去,我看你还笑得出来吗。”

“嘿嘿。”甄称心傻乐几声,“不会啦。”

“阿橙当初就是为了让我不要担心这个,所以拍完视频当着我的面发给我后,就把完整版的视频彻底删除了,说是保管权应该交给我,以后他想看视频就来找我,他的手里面只有剪辑过的。”

如此一番操作不仅能显得他“清新脱俗”,还埋下日后与甄称心接触的借口,郝平潭对「麦克斯」这个狗东西的操作嗤之以鼻,讨厌的程度又加深不少。

“阿橙人真的不坏的。”看出郝平潭的不屑,甄称心再次为「麦克斯」解释,“当代人压力大,他当个网黄也不是为了赚钱,只是单纯发泄压力罢了。”

郝平潭揉起额角,头痛她的纯真还有心大。

甄称心以为他在头痛「麦克斯」没有把完整版的视频放出来,误解她在为「麦克斯」撒谎,小声地提议:“我那真的有完整版的视频,你要看吗,下次来我家看或者我带给你。”

郝平潭顿时只觉得周围氧气稀薄,一口气卡在喉咙不上不下的,闭上眼后额角跳得更厉害了。

“不。”他深吸一口气,“你先说说,你们到底怎么开始的。”

与「麦克斯」的发展算是顺其自然,甄称心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显得格外苦恼。

“嗯……”她思索片刻,“我想想啊。”

“其实也没谁先开始这一说法,当时捉那姐姐老公的奸捉了好久,男方的私生活十分混乱但是不好接近,阿橙陪我捉奸日夜颠倒的,为了方便我让他住进我的家里,久而久之的……”

“久而久之的什么。”郝平潭掀起眼帘,眼里含着几丝藏不住的阴翳,明明猜到后面的答案,仍然忍不住想听她自己说出来。

氤氲的蒸汽让甄称心错过了他的眼神,她憨憨笑后略带羞涩地回答:“久而久之的,阿橙人真的很好嘛,给我买早餐买午饭买晚饭的,还经常给我买冰激凌呢!很贵的那种哦。我跟你说有一次我跟得太近被男方的小三发现了,那小三还以为我对男方也有什么想法,想做小四之类的,找了个酒吧里的酒保大哥赶我走。”

说着她张手比划,“那大哥体格那么大,有我两倍壮吧,阿橙发现不对劲后把我一把捞在身上,带着我跑了好几条街。”

“所以?”郝平潭面色难看,同时将她爱吃冰激凌尤其是贵的这一信息记在心上。

“所以我就好好地感受了一下嘛。”

“啧。”许是想到当时的场景,甄称心的脸上露出一副回味的神情,“阿橙的身材特别好,肌肉发达胸肌厚实,我真的超喜欢摸阿橙的胸的,很像汁水充沛的橙子,软硬适中还极具弹性。”

“等等。”甄称心突然发现,“阿橙可不就是可口的橙子吗,他的名字就是阿橙诶!”

郝平潭啪地一声将杯子放下,自己一愣,紧接着反应极快地掩饰了过去。

“不要跑题,然后呢?”

“然后你们就理所当然地睡到一起了?”

“嗯。”甄称心坦荡地笑,“因为阿橙真的很有性魅力啊,身材好还体力棒,长得也不赖,你和他相处过就知道了,很难有人不想睡他的。”

难以置信她竟然想让自己与「麦克斯」接触,郝平潭的嘴角抽动,无奈说到:“不是每个人都会想睡「麦克斯」的,你这个色鬼。”

“嘿嘿。”甄称心低头咬住金灿灿的蛋饺,“对嘛,我就是色鬼。”

“唔……我都说过了,我这个人没什么追求,吃好睡好的基础下,嗯……能有很棒的男人睡一睡的话,生活于我而言已经够美妙了。”

郝平潭无语半晌,想要批判她看男人的眼光不行,又想到自己也是被她看上的一员,顿时便不想再讨论任何前尘往事,只想赶紧把「麦克斯」这个狗东西踢出两人之间。

“够了。”他表示已经充分了解,“你和「麦克斯」的故事以后再说。”

鬼嘞,有任何的以后都是他郝平潭的技术修炼不够。

“我只问你,我们之间的事,你怎么想的。”

“啊?”甄称心发愣,问出心中的疑惑,“我们之间有什么事吗?”

郝平潭气得差点将面前的火锅倒扣在她肤浅的脑袋上,一忍再忍。

“约炮,上床。”

“怎么,我还比不上「麦克斯」让你有兴趣吗?”

他面无表情的望向甄称心,只差把“敢说不我就刀了你”这几个字刻在脑门上。

“不是不是。”求生欲让甄称心连连摆手,见他眉眼一搭,立马意识到如此回答有歧义。

她赶紧纠正:“是的是的。”

仔细想想又觉得这个回答也不对劲,于是语速惊人:“我不是说你比不过「麦克斯」的意思,我是说我对你很有兴趣的,我是很想和你发展性关系的,可是我不知道你满不满意我,而且和你聊天挺愉快的,我感觉咱俩之间的相处很像认识多年的好朋友,一时之间也就没想那么多,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贪吃,吃饱了有时候就脑筋转得慢,我的意思是你很漂亮很优秀,身材也很好,也是让人无法抗拒很有性致的那种,如果你要是愿意和我发生关系的话,我是很乐意很高兴的啦。”

“嗯……”想说的应该都说完了,甄称心用力点头,“没错,我充分地被你的性魅力吸引。”

郝平潭因她的慌乱解释咬牙暗笑,他双掌撑在桌面,上半身越过桌子,凑到她的面前用美貌大杀四方后缓缓地移动到她的耳边。

“没事,不用解释。”

“因为我们啊。”他的音色暗哑勾人,咬重「我们」二字。

“还有很多说故事的机会。”

大庭广众下甄称心被他撩拨得面红耳赤,她默默吞咽口水,心想:

这饭,好撑。

结账用的孙乐理给的会员卡。

甄称心怀抱着郝平潭另外给她打包的食物走出门口,因被挡住视线差点跌了一跤。

郝平潭稳稳地接住她,眼瞧着食物都堆到了她的肩头,把手托在盒子底部分担压力,开口道:“你怎么走,开车了吗?”

甄称心谢过他的帮扶,吃撑后整个人还在饭懵的状态,缓了一秒钟后:“我不会开车。”

那就是打车或者坐公共交通来的,郝平潭看她抱着一大堆食物摇摇晃晃的,皱起眉:“我送你回去。”

“你开车来的吗?”甄称心问。

“嗯。”让他去挤满是细菌和人的地铁,对郝平潭来说生不如死。

“那你家在哪?”甄称心说,“我不是想打听你的隐私,我是怕你不顺路,浪费时间和油钱。”

“海湾国际。”本就有以后带她回家的打算,郝平潭自然地报出小区名。

“哇哦,好地盘,小区地段很豪华。”甄称心不带任何谄媚地夸奖,“果然美人都住在适合他们的地方,珍贵的种子要放在肥沃的土地里养。”

“可是海湾国际和我家不顺路诶。”考虑到成本,甄称心有意拒绝他的相送。

但郝平潭显然没有发现这一点,他回问:“是吗,你住在哪。”

“便民小区。”

郝平潭微微一愣,海湾国际在城东,便民小区在城西,两个地方的确不顺路。但他从不考虑想做的事情是否合理,只在乎成功与否。

眼珠一转,“正好,我家的化肥没了,我去城西的花卉市场买点肥料。”

“诶,这样吗。”甄称心没想到他竟然没听出自己话里的拒绝,稍稍错愕。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现在都快十点了,花卉市场早关门了。”

……

郝平潭有些懊恼她的不解风情,男女在初相识的日子里大多都会用些无意义无逻辑的理由粘在一起,哪怕那个理由可笑滑稽,尽力延长双方的相处时间这一举动在郝平潭看来就是对个人魅力的最好肯定。

而他在尝试着表达自己很满意她的同时却没收到相等的回应,这让向来处于“被讨好”地位的郝平潭感到些许的羞恼和不知所措,但他并没表现出任何不满。

郝平潭清了清嗓子:“没说今晚就买,我先去考察下环境和牌子,合适再购入。”

“买个肥料还要看环境的吗?”甄称心还以为无论哪里卖的肥料都差不多。

郝平潭见她不像是了解种花的样子,索性睁着眼说瞎话,他点头:“对,有些规模小的市场买不到我要用的高级肥料,国外进口的品牌比较难搞。”

要不是抱着满怀的食物甄称心高低给他竖个大拇指。

“不愧是你,细节狂魔。”

郝平潭的嘴角稍稍展开,“走吧,我车在那边。”

他一把拎过最上面的几袋食物,因刚刚才撒了谎,背对着甄称心走得飞快,颇有羞于见人落荒而逃的味道。只可惜甄称心是真的不懂花,让她嚼花还行,让她说说种花的知识那真是两眼瞎。在短暂的接触后甄称心认为郝平潭是充分能做出挑剔化肥品牌这一事的,于是也没多想,安静地跟在身后。

直到走到车边,看见那闪着满满金钱味道的车标logo,她对郝平潭买化肥前要考察环境一事就更信任了。

她不情愿地坐上高贵的车,顿时觉得自己的屁股哪哪都不对劲。

过了一阵。

“要不你还是把我在前面放下来吧。”

“我打车回去。”甄称心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郝平潭只觉得她这人莫名其妙,换做其他人有豪车接送,不说乐得嘴巴咧到耳根,起码不会像她一样唠唠叨叨地喊要下车,察觉事有蹊跷,他张口问:“怎么了,是我的车哪里让你不舒服了?”

反正家里还有两辆,要是她真的不喜欢,下次他就换别的。

“嗯……”甄称心尽力让屁股远离昂贵的真皮坐垫。

“我说了你能不生气吗。”

“你说。”

“我裤子穿了好几天没洗……”话落她就瞧见郝平潭的眼角肉眼可见地跳。

他呼吸一滞,望向她棕黑色的长裤,安慰道:“不要紧,你的棕黑牛仔裤看着没有明显的灰。”

甄称心把头埋进塑料袋,想着不如一头闷死。

“我这裤子是棕色的。”

“什么?!”郝平潭的声音走调,紧紧握住方向盘。

“是这样的……我来约会前刚好小区里的孩子让我帮忙找猫,那猫躲在超市大妈自己开垦的菜地大棚里……估计刚浇过水,地上有积水,可恶的肥猫身手又太好了,飞檐走壁上蹿下跳的,我把猫送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捉猫捉得裤子上都是泥点……”

郝平潭头痛地闭上眼,“所以你为什么不换裤子。”

“唔…捉完猫我预约的网约车师傅就到小区门口了,去晚的话会被师傅骂一路的。”

城西的路况差,在城西跑网约车的师傅大多彪悍,甄称心住在便民小区的几年里已经被网约车师傅教育过好几次,所以养成了绝不迟到的好习惯。

“对不起啊。”知道他特爱干净的甄称心诚心道歉,“我应该一开始就告诉你的。”

“我不是要听这个。”郝平潭的脸色可以用阴森恐怖形容,他握着方向盘的小臂爆出青紫色的筋,足见此刻的愤怒和用力。

“我想问你为什么不在意穿成这样来和我的约会。”

比起车被弄脏,郝平潭更在意她对自己的态度和重视程度。要知道为了今天的约会他不仅提前到达酒店,出门前还搭配了好几套的衣服。毕竟是第一次与人约会,为了给她留下整洁利落、端正得体的好形象,在许多的穿搭风格中他是思索再三后才选择了这一身的搭配打扮。他不需要甄称心打扮完美赴约,但他需要起码的尊重和重视。就算他们只是准备发展肉体关系,但这种肉体关系也需要双方一定程度上的欣赏和沉迷,否则人与机器的区别在哪里。

想着都是聪明人,因此郝平潭从没想过甄称心会做出如此不靠谱的事。

他严肃地看向对方,“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甄称心最怕的就是在坐车时和开车的人发生争执,她挪动怀里的食物腾出手抚摸郝平潭的小臂,像给猫儿狗儿顺毛一般顺着他汗毛生长的方向轻抚,尝试安抚他的情绪。

“你别太生气哦。”

“开车生气不安全。”

想到这家伙不久前才捉过满身污渍的猫,郝平潭深吸一口气,压下脾气没有抽回手臂。

“看你怎么说了。”如果解释让他不满意,他绝对会在甄称心下车时踢她的屁股。

“嗯……解释就是我家的洗衣机洗不了干掉的泥。”

“怎么可能。”现在的洗衣机功能强大,郝平潭觉得这个理由太过荒唐。

“真的。”虽然说出来有些羞耻,但是比起激怒郝平潭,甄称心更倾向于自揭其短,“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现在居住的房子里洗衣机是房东用了二十几年的,平常洗洗普通的外套还有t恤还行,像是这种干掉的泥土还有化肥痕迹什么的就完全无能为力了。”

“用它来洗这些脏衣服洗不干净不说,洗完我还要清理洗衣机。”说到这里甄称心被自己的话逗乐,“嘿嘿还蛮好笑的,洗衣机洗我的脏衣服,我洗脏掉的洗衣机,这个循环好神奇哦。”

郝平潭无语她的天马行空,一记眼刀飞过,甄称心赶紧停止傻乐继续回答。

她不好意思地微低脑袋,说:“我就是想着反正要去酒店嘛,五星级酒店的洗衣服务多棒,把脏衣服丢给专业的人员处理就好,我也不知道后来我们会去吃饭,我还会坐你的车车回家。”

车车…郝平潭无心理会她的耍宝卖萌,冷静下来:“你很缺钱?”

“没有。”甄称心摇头,虽然比起郝平潭这种富贵她的财产只是九牛一毛,但养活自己滋润地生活完全足够。而且在甄称心看来,她的自由度日已经超过这个社会上绝大多数的人,豪谈不上,穷不搭边,日日在小康的及格线上徘徊,用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形容最为贴切。

“洗衣机很贵吗。”

“不贵吧。”甄称心没了解过最近的家电市场。

“那你不换台新的?”

“嘿嘿。”说到这个话题她又开始傻乐,“房东大伯说这台洗衣机是他刚结婚时买的啦,很有感情和纪念意义,他还说哦「老货虽老但马力强劲,女仔啊,不要小看任何老东西」,我就想着一台洗衣机那么多要求干嘛,嘿嘿嘿能转能甩干已经很不错啦。”

郝平潭冷哼,又是一记眼刀,“说实话。”

“唔……”这回甄称心脸上出现的红晕才是实打实的,代表着她的厚脸皮终于感到不好意思了。

“我起不来。”

“什么?!”短短时间内郝平潭第二次被她惊讶到。

“不是我故意的啊。”甄称心赶紧解释,“我其实给小区附近的家电城打电话定过新的,但是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性质,经常不在家出去调查案子。”

“哪怕在家我也睡到日晒三竿才起,为了调整工作时日夜颠倒的作息。”

“所以呢。”郝平潭隐隐猜到原因。

“所以每次老板给我打电话通知送货上门我都不在嘛,要不就是睡得和死猪一样没接到电话。”甄称心心虚地抿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巧,反正次数一多,老板也懒得做我的生意了。”

所以这才是她不了解家电市场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她不想去了解,而是她被加进了家电商场的黑名单,熟人社会的缺点在这时体现出来,别说便民小区附近的家电店都懒得做她生意,哪怕是门口超市的老板娘也向着家电老板,久而久之的她也懒得更换,反正有案子的时候顾客基本都会提供住宿基金,把脏衣服攒在一起给酒店清洗,环保的同时还节约水电,为此甄称心得意了好长一段时间。

听完前因后果的郝平潭已经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此刻他的心情。

从邋遢程度来说,甄称心是他认识的人里最邋遢的,没有之一。

可是从吸引力来说,她对他又有着非一般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在听完她光辉的邋遢事迹后也不曾消减,这让郝平潭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否被病毒侵入脑袋,导致此刻的他根本无法客观、睿智地辨别。

郝平潭挣扎沉默了一路。

将车开到便民小区附近的临时停车点拉下手刹。

他目视前方了一阵子,终于长叹一声。

“走吧。”

“诶,诶?诶!”这下轮到准备好被踢下车的甄称心感到惊讶。

“走去哪?”有错在先的她声音无力。

“去你家看看。”郝平潭下车。

“去我家干嘛?”甄称心跟上。

郝平潭用关爱傻子的表情望向她,遥控锁车后单手插兜,“去你家检查。”

考虑到这个地点以后很可能成为他的常来地点,再加上对方的邋遢程度,郝平潭认为为了能将性福生活进行下去,他很有必要提前检查一下对方的居住环境还有基本卫生。到底是邋遢到不能挽救转身就走呢,还是勉勉强强可以接受。而且哪怕卫生条件勉强合格,对他来说也需要提前适应习惯,要知道他自己的居住环境可是一尘不染。

甄称心对他强搜民宅的行为没有任何不满,拎着东西心虚地跟在对方身后。

由于刚才过于无语没注意到为她分担重物,郝平潭停住脚步抢过她手里的食物,满意地掂了掂,傲气一抬头。

“你先走。”

手中轻松浑身都轻松了的甄称心蹦跶到前方,“好家伙,我都忘记你是第一次来我家了。”

到底谁才是主人公。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在朦胧的月光和斑驳的路灯陪伴下步入小区,影子交叠缠绵在一块儿,始终保持着暧昧模糊的轮廓,谈话声儿断断续续的,惹人耳朵红。

“郝平潭你真好,给我打包了这么多的食物。”

“不要拍马屁,你这个邋遢大王。”

“你这个细节狂魔。”

“我问你,你内裤多久洗一次。”

“拜托,我起码是个女生,内裤每天都会洗的。”

“我不信。”

“你不要污蔑我。”

“邋遢大王。”

“细节狂魔。”

“色鬼。”

“骗子。”

“我骗你什么了。”

“你刚才都没路过花卉市场,你没发现么。”

……

“蠢女人。”

甄称心居住的便民小区是典型的老小区。

设施简单,建筑结构老旧,层数又低,所以并不是每一幢都加装了电梯。

郝平潭拎着两手的重物咬牙爬上七楼,直到脚踏实地踩住水泥地面才长舒一口气。

“我很久没遇见连电梯都没有的楼了。”

甄称心从口袋中掏出钥匙插入门锁。

“我刚才就说要帮你拿了吧,你非要绅士。”

吃力还没讨到好的郝平潭微抿嘴,“下次你说这话前,应该把你住在顶楼这事说在最前面。”

“诶嘿。”甄称心拧了好一会儿才把老化的门锁拧开,漆面剥落的木门低沉地咯吱一响,像是在欢迎她回到家一般。

她长臂一伸,“请进吧,我尊贵又美丽的客人,今晚真是辛苦你了。”

话音刚落玄关顶部的黄色小灯悄然亮起,照亮了玄关两旁挂满相框的墙壁,也不知她是怎么办到的,在她身后的宽阔空间里依次亮起两排同色系的射灯,暖黄色的灯光将未知的空间瞬间塞满,这让郝平潭一眼就看尽了整个房间的装饰布局。

他快速扫视,甄称心的家没有他想的那么脏乱,反而温馨舒适。

甄称心站在客厅中央回望他,疑惑他怎么还不进来。

郝平潭低头看向与水泥地面泾渭分明的木质地板,有种即将踏入另一个世界的预感。

“脱鞋么。”

虽然他对这个邋遢鬼在家是否会经常打扫卫生存疑,但是询问主人家脱鞋与否,是他作为客人的基本礼貌。

甄称心站在原地认真思考起来。

嗯…如果是一般人的话,肯定是要脱鞋的,可对方是极度洁癖极度龟毛的郝平潭……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到沙发后面弯腰摸索,背对着郝平潭一番操作显得动作滑稽灵活。

终于,

“找到了。”

她拍打手中拖鞋灰扑扑的鞋面,走到郝平潭的身边蹲下后将拖鞋放置在他脚边。

甄称心用眼睛比了比,

“鞋码有点大了,但是问题不大。”

“呐,穿吧。”

郝平潭后退一步,表情十分认真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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