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酒
“你别看她现在,成天这个那个吆五喝六,她那颗头哪天不是悬在刀尖上。”
“我应该没那么好,但也没那么差,是我围拥她,也不会不陪她走。”徐庶的话张辽并不爱听,但人到底没说错,他只是心里有些难受,展目看着那扇阖紧的木门,又微微蹙起眉。
“也不是说你差,你吧…”
徐庶闻声也站起身,麈尾朝着张辽肩上扫了扫:“你做武将神威勇武,可我们隐鸢阁的女婿没这么好当,旁的权贵家里有闺秀,尚且是一家有女百家求,我家小宝她又是权贵亦是闺秀,谁人求到就是祖上烧八辈子高香,想碰头的人多着呢。
真拢算起来,你这边城的军阀压根不占上头。
她就应该找个聪明有脑子,既不拖后腿又听话,心里眼里,手段成算都是为她,最重要的是还活得久的,我们要求根本就不高,可这样的人现下都难找,那些世家门楣里的人,光是为她都做不到。
我家小宝那么好,在那些人眼里就是百年王八浑身是宝,不扒皮抽筋取用之极处的欺负她都算好。”
“张辽你能做几条?”徐庶将人转着打量一圈,末了才在张辽跟前站定,回手收了麈尾,沉着的眉眼里却见几分湿:“午时的时候我喂她药,她模模糊糊的跟我说有人有事瞒着她,问她是谁她又不肯说。”
“…”
原只是借着这次敲打他,张辽也没什么在意,半晌将话头转到此处,张辽眉角微颤了颤,脑海不知怎么就又冒上来个倨狂的少年。
是他意气风发,剑指关内的年少…
他没再说话,阖眸摁着渗血的眉间又压了压。
徐庶等了半晌也没等出话头,便也不再问。
“不愿意说就算了,你自己掂量,我呢,就这么一只心头小宝,你要敢欺负她,我徐庶也不是吃素的。”她将拿着的麈尾忽的塞进张辽手里,而后转身迈上石阶,拎着阶上的一坛酒扔向了张辽:“旁人新妇敬茶,今日张辽敬酒,待我与左慈百年之后,我们家小宝,也不是全无倚靠。”
徐庶说完,便拿起一旁放着的酒盏,人端坐于石阶上,难得一见的庄正,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到张辽身上。
谁人敢叫张辽敬酒,这事儿传进西凉军中怕是没几个人信服,便是从前有人这么说,张辽自己兴许都不会觉得可信。
但今朝却不同。
张辽反而没说话,他伸手接了徐庶丢过来的那坛酒,抬步迈到徐庶跟前,俯身便将人手里的盏中倒满了酒。
好像自阿姆死后,很多年他都没再这样帮人做过什么。
“算你识相。”徐庶看着盏中烈酒溢出湿了手,终于满意点了点头,拎着一旁的食盒起身递给了张辽:“张辽,她大了,有什么事不愿意和我们说,喏,我刚做的叶儿粑,还热着,你进去带给她。”
张辽垂目看着徐庶手里的食盒,才要伸手接过,便又抬头:“嘶…你自己怎么不送?”
“说你识相你怎么还不经夸,你不送?”徐庶也没想到张辽忽的抛了这么个话头,即刻将食盒塞进了人手里:“你这老小子到底送不送??”
“我又没说不送。”人都赛过来的东西,张辽也没丢,嗤了声便没再理会徐庶,错开推门进了寝房。
“瞅你那个不值钱的便宜样。”徐庶气的牙痒痒,挥着剑在张辽身后想往人头上砸,迎上那扇紧闭的大门,又收了剑对天叹了口气:“你可记得给她收药啊!别只顾着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