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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节

 

“海珠,明年能不能出现女子比武队就看你愿不愿意进我家的门了。”侯夫人大笑,她拍上韩霁的肩,说:“看你爹多会为你操心,学着点,姜还是老的辣。”

韩霁笑看着海珠,追问道:“如何?”

“容我考虑考虑。”海珠骄矜道。

海里响起欢呼声,韩提督循声看过去,他倒是没有催婚的意思,只是出于没有合适的操办人的想法。如今想来,韩霁能娶个广南当地的妻子的确合适,若是娶个京中的大家闺秀,看到上百个男人赤膊在海里游泳恐怕要晕过去。

傍晚时,胜负已出,韩霁亲手捧着装有二十两金子的木匣子送到齐家湾的村民手里,同时还有一块儿牌匾。

海珠没想到赢得比赛的竟然是自己老家的人,她想了想,派人去酒楼叫三桌席面送到齐家湾村民所住的客栈,她也带着一家人过去庆贺。

“海珠,可算见到你了。”魏金花喊她,“我给你带了咸鸭蛋和虾酱蟹酱,船在永宁码头没停,我就带到府城来了。”话落又说:“老婶子,你这一身穿的像个富贵人家的老太太了,好看。”

“猴子偷穿人的衣裳,有样无形。”齐阿奶自我调侃,她扯了扯绸子衣裳,摇头说:“说出来不怕你笑,还没穿我自己的衣裳舒坦,我是享不了这个福,回去了我换下来压箱底。”

其他人听了大笑,纷纷喊她坐下再吃点喝点。

海珠带上贝娘跟魏金花回屋搬坛子罐子,出了客栈碰到韩霁,两人目光相接,她了然道:“来接我的?”

“对,之前你接我,今天我来接你。”韩霁接过贝娘手里抱的罐子,说:“三婶,你进去陪祖母吧,这些我搬回去。”

岛上人声鼎沸,灯火阑珊,菜香味冲淡了海风里腥咸味。而此时岛外的大海,黑沉沉的海面上浪声大作,下午泅水比赛的海域上,一群海豚竞相在海上逐浪,它们学着人的高呼声雀跃地大叫。

吓得海边的守卫买来黄表纸和车船纸蹲海边烧。

出海捕捞

比武大会结束后, 各村的人收拾行李又乘船去府城的码头,难得过来一次,要去府城长长见识。又玩一两天才乘船回家, 要收心准备出海打渔赚钱了。

海珠去造船厂看她的船, 历经三个月,船匠对着图纸已经打磨好了船板,地上堆了高高一堆木板,一些上了漆一些还是原木色。

船匠拿了账本给海珠看, 账上的银子只余三千两不到, 海珠吸口气, 她没了游玩的心思,要回去采燕窝赚钱了。

韩霁送她回永宁,歇了一晚就离开了, 他也有他的事要忙。

开海的前一日, 海珠去岛上取回她的楼船,照旧请了个船匠过来检查,确保没问题了, 她载着全家人去拜妈祖。侯夫人对广南的庙会好奇, 也带着长命跟去了。

妈祖庙建在山上,在风势最强的地方, 这墩立在庙外的石像却在风吹雨打下完好无损。侯夫人入乡随俗跟着叩拜, 上了香烧了纸,她走过一旁看石碑上记载的文字。

海珠出来找她时看见了个眼熟的人,对方在妈祖的石像下长跪不起, 嘴里念念有词, 她看了一眼就走了。

“伯娘,该回去了。”她喊。

“好。”侯夫人跟着下山离开。

坐上船了, 她问:“妈祖确有其人吗?”

“有,真真的。”齐阿奶言辞凿凿地说。

侯夫人点头,不管她信不信,但得尊崇当地人的信仰。

……

翌日开海,海珠一大早就起来了,她吃了早饭又准备干粮和攀援用的工具。齐老三也一大早起来打水,家里的水缸灌满了,他又拉两桶清水,拉上米粮油盐、炭和锅炉送到码头搬上船。

一切准备好了,叔侄两个准备出海了。

到了码头,海珠看见昨天在妈祖石像下长跪不起的老阿婆,她正跟码头上的渔民说着什么,但渔民都摇头拒绝了。

老阿婆看见海珠眼睛一亮,她捏着个钱袋走过来,央求道:“丫头,你能不能开船带我去海上转一天?我年轻的时候就没跟船出过海,老了更没有去过,我不知道哪天就死了,我想去看看你们在海上打渔的样子。对了,我有钱,我给你钱。”生怕海珠再拒绝了,她颤抖着手把一个沉甸甸的灰布钱袋塞给海珠。

其他人看过来,海珠也看过去,她明白他们拒绝的理由,海上风浪大,船在海上比人睡摇篮里还晃荡的厉害,这么大年纪的老人万一受了惊吓,回来大病一场可能就没命了。

“求你带我去看一眼,我看一眼就甘心了。”老阿婆掏出手帕擦眼睛,她小儿子尸骨无存,她睁眼闭眼都惦记着。

“看一眼又有什么用。”路过的男人感叹,“老婶子,别迷障了,死在海上不可怕,你也别惦记你儿子了,他日里夜里在海底窜在海上飘,骑在鲸鱼鲨鱼背上跑,还能看我们撒网,他比我们快活。”

老阿婆不吱声。

“我带你走一趟,但也只有这一趟。”海珠开口,她归还钱袋,偏头跟齐老三说:“三叔,我们今天出海打渔。”

“哎,行。”船上只有一张渔网,防止渔网被礁石挂烂,齐老三又去买两张渔网备用。

既然是带老阿婆看海上渔民打渔的生活,海珠就等海水退潮了接上老龟跟渔船一起走,她看见了栓子,选择跟他们往一个方向去。

太阳越升越高,船离码头也越发远,海面上金光湛湛,水波中盛着点点阳光,偶尔有鱼群游到海面,人站在船上能看清鱼鳞,继而,海鸟冲进水里,攥着肥硕的海鱼展翅飞向天空。

海上时时上演着生与死的决斗。

“你们之前出海打渔是在哪个方向?”栓子大哥在他的渔船上高声问。

海珠胡乱指个方向,说:“没有固定的方向,走哪儿是哪儿。”

栓子大哥笑了一声表示不信,他识趣地不再问,仰着头观察云层,或是低头看水流的方向,一一跟水官讲的内容对比,不明白的地方就跟他叔伯兄弟讨论。

海珠跟齐老三竖起耳朵听着,偶尔也插句话,她甚至跑下底仓刮一碗炉灰,站在船侧撒灰,通过炉灰飘散的方向判断水流的方向。

老阿婆静静看着,她从上船后就不说话了,趴在船舷上往远处往。

“浪来了。”栓子喊一声。

“阿婆,抓紧船舷。”海珠提醒,她让她三叔过去扶着。

船头迎着浪,船被掀了起来,被浪托起升空,又在浪头下去时砸向海面,扬起三尺高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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