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转校生
丁年站在那里，短暂的沉默后，眨了眨眼，“我以为，你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或者，嘲笑我的身世”
韩雨墨微微远离了她，表情认真，眼睛注视着远处：“我没有那么无聊，生活已经够苦了，干嘛要去揭别人的伤疤。”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丁年侧头盯着他的脸，随后垂下眼帘，遮挡了眼睛里的湿意。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悲伤，他像朋友那般，大剌剌地抬手搂住了她的肩膀：“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韩雨墨看着丁年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他走出宾馆，拿出手机给筱芸回拨电话。
嘟了三声后，电话立刻被人接通。
“刚才是不是在忙？”通话的第一句，筱芸开口便是询问。
“今天班级里来了一位转校生，他成为了我的同桌，放学后，我领他在小镇上四处转了转，刚刚才看着他离开。”
“男的女的？”
“他叫丁年。”韩雨墨说。
筱芸放下心来，“原来是男的啊。”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你现在在干嘛？”
韩雨墨踩着夕阳往家走。
“看书，高一的课本。”
“是不是在咬笔头？”
电话那端的人放下笔，咯咯地笑了起来：“你好了解我哦。”
韩雨墨跟着笑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我是最了解你的人。”
中考成绩查出来的那一刻，筱芸尖叫着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
“怎么了？小芸？”二楼书房里办公的筱国栋听到喊叫，连忙冲了上来。
“爸爸！我考了698分！”她激动万分地抱住了父亲。
“总分是多少？”
“总分700。”
“700分的考试，你就差两分就满分啦？！”筱国栋不可置信地垂眸，盯着怀里女儿的脸。
“嗯！”她重重地点了下头，声音激动得发颤。
“好！好！好啊！”他脸上绽放出巨大的惊喜，双手紧紧捏住女儿的肩膀：“小芸，你真的是太给爸爸长脸了！我没想到，我的大女儿竟然如此优秀！”
她也没想到，这次超常发挥能考得这么好。
“必须得庆祝，好好地为你庆祝一下，今晚我们出去吃大餐！”
筱国栋马不停蹄地出去安排。
晚上七点多，一家人落座在了西餐厅的包间里。
“小芸，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沈玫瑰笑着递过去一个粉色的礼盒：“快打开看看，喜欢吗？”
“谢谢妈。”筱芸打开之后，里面躺着最新款的智能手机，是天蓝色的。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来，下面还压着一张发票，她下意识扫了一眼，价格一万七千八。
“我很喜欢，谢谢妈妈。”这是她第一次收到如此贵重的礼物，还是出自母亲的手，不由得拿着爱不释手起来。
“姐，祝贺你。”筱柔没准备什么，站起身，朝对面的筱芸举起了饮料杯子。
筱芸大大方方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与她碰杯：“谢谢妹妹。”
南湛今晚学校有事，所以缺席不在。
全场最大方的人，要数筱国栋了，他直接给筱芸包了个两万块钱的大红包。
筱芸不好意思拿：“爸，您和妈挣钱不容易，这钱我不能收，太贵重了。”
“给你就拿着，和爸妈客气什么。”沈玫瑰笑得合不拢嘴，开始对这个低调内敛的女儿刮目相看。
她还是没有上手。
筱国栋直接将红包塞到了她的手里。
筱芸装作勉为其难地收下：“那我好好存着它。”
“存着干什么，想买什么就花掉，不够了爸爸再给你。”说到这儿，筱国栋上下扫了一眼衣着普通的女儿，“零花钱不够了吗？怎么连件好衣服都舍不得买？”
“什么零花钱？”她迟疑地问出口。
筱国栋看向妻子：“你没给小芸零花钱？”
沈玫瑰反问：“我还以为你给她了呢！难道没有吗？”
“没有啊！”他皱着眉：“家里的钱不都是你管着吗？”
饭桌上的气氛凝固了一会儿。
沈玫瑰笑着望向女儿：“小芸啊，是妈妈忘记了，等回家以后，妈妈就给你。”
“妈，不用了吧，我在家里不愁吃不愁穿的，用不上什么零花钱。”
“用得上，用得上！”筱国栋高兴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你妹妹一个月有五万块钱的零花钱，南湛也这样，你也应该一样。”
一个月五万块钱吗？筱柔这些年未免过得太舒坦了，筱芸的手在桌子底下狠狠地揪住了裤腿。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筱柔看得出来，爸爸和妈妈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而她自己呢，几乎全程都在假笑。
上了车之后，她连装都不愿意装了，直接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睡觉。
一旁的筱芸看到她这样，心中不免冷笑起来，这才哪儿到哪儿，以后还有她受的地方。
沈玫瑰说到做到，回家后的第一时间，就将一张银行卡交给了筱芸，“密码是你的生日，每个月，你爸都会往里打五万块钱，该花就花，知道了吗？”
“谢谢妈。”除了谢谢，她再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沈玫瑰揉了揉她的头发，“早点睡吧，我走了。”
就在母亲转身的刹那，她忽然冲上来，双手搂住了母亲的腰，脸贴在她的后背上，小心地试探着：“妈妈，今晚，我能和您一起睡吗？”
筱柔看着母亲上了三楼，一直都没下来。
她失眠了。
脑海中幻想的，全都是母亲抱着筱芸入睡的恶心画面。
这是她第一次，对母亲产生了厌恶之情。
明明说好了，不会把对她的宠爱转移到筱芸身上，可母亲今晚，食言了。
深恶痛绝的同时，筱柔待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又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她得想办法，给姐姐一个下马威才是。
筱芸这一觉睡得很香，不过，早晨她醒来，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母亲，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心底掀起了阵阵的失落，明明说好了不再渴望亲情，可得到的宠爱并不纯粹时，她又难过得不行。
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筱芸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
她裹着浴巾在房间里擦头发。
这时，门外响起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母亲进她的房间从来不会敲门，筱柔从来不上来，爸爸天没亮的时候就去了公司，眼下只有一个人会来敲门，很大概率是春娟。
筱芸赤脚踩在地毯上，走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她无论如何都预想不到的人。
昨天晚上有了钱之后，她第一时间将从南湛那里借的钱悉数塞进了他房间的门缝里。
现在，他正拿着钱，站在那里。
他没想到，一大早起来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副艳而不俗的场面。
半湿的长发垂在她白皙的肩头，白色的浴巾包裹住了她胸前的一半，还剩下一半暴露在空气中，他微微低眼，就看到了她双乳之间的迷人的事业线。
南湛立马错开了视线，目光往下，却不小心看到了她修长笔直的一双长腿。
他红着脸偏过头，眼睛望向走廊，将手中的钱递了过去，什么话也不说，紧紧地抿着唇瓣。
他所有的小动作，她都看在眼里，筱芸微凉的手指轻轻触碰到他的手，将他的手给推了回去，无声地拒绝了他。
南湛满脑子都是刚才她手触摸上来的感觉，像过电一般，他的手酥酥麻麻的。
“真不要？”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她眼睛。
筱芸眼角弯弯的，荡漾着浅浅的笑意：“这是我还给你的钱，哪儿有再收下的道理。”
南湛打定了不能再要回来的主意，手重新伸了过去：“就当做是给你的贺礼。”
“贺礼？”她明知故问：“什么贺礼？”
问这话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地往前倾了倾身子。
淡雅的沐浴乳的香气钻进了他的鼻子里，南湛觉得鼻腔内痒痒的，看着她巴掌大的五官清秀的脸蛋，他竟然觉得有点儿口干舌燥，忍不住滚了滚喉结：“我听伯父说，你中考考得很好。”
她反应极淡地“喔”了一声，微微歪了歪头，挑着一侧的眉毛，嘴角勾起：“我听爸爸说，你考试总能考第一名，爸爸还让我向你学习。”
如果说之前，他对筱芸的印象停留在不咸不淡的接触上，那么在得知了她的中考成绩之后，他开始关注起她来，关注起这样一位优秀又低调的学霸来。
南湛承认，他有慕强的心理。
这一点，是筱柔所无法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