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画师I
生病显然影响琮箴的反应速度。她愣愣地想,这是认识沉笠的第几年?
橘色的光从她的发丝移向洁白被褥,是一副时值一分钟的油画作品。画中人脸颊上的潮红退去,只留双唇带点粉。
画师也想进入这幅画,于是他坐过来、坐到床边,直直压下柔软棉麻,“为什么把光碟给阮琮闻?”
她垂下眼,睫毛敛去往日光亮,“我想过现在这样的情景,他不敢用,求一些钱财便足够。那么——”
“邡东轲的死,再算上那年他为我安排的车祸,他下场应该是如何?”
气氛沉寂下去。不过几分钟,橘色渐渐褪干净,留一些灰色的光,是阴影,也是它的小尾巴。
沉笠脸上神色变幻莫测,“是你对邡东轲下的手?”
画中人侧头朝向窗外,露出颈边清晰血管。或许是怕影响画作的精细程度,她的呼吸浅到连肉眼都难捕捉。
画师叹口气,放下笔,又再执起,大笔将阴影铺刷上画:“在那场船运事故后,邡东轲对所有人都失了价值,之前在港岛已没有人去关照他。即便是你摆局让阮琮闻进,又能掀起多大风浪?”
琮箴思绪去到蒋曼利气冲冲找上她、质问她的那天。
蒋曼利问:为什么沉笠会请她到场,为什么她要对沉笠出手。
她突然有些羡慕好友的跋扈、纯粹,和愚蠢。
她抬眼,精神气稍回,眼波流转起来,“或许对大嫂来说,枕边人一直做无情无义杀人犯,最好是重新评估其价值。要是哪天大嫂挡了他的路,下场不见得好看。所以我想,过不了多久,她会试图揽去她想要的,而阮琮闻势必会以手中现有的、最值价的物件去稳住她——无论是再画一张蓝图,或是直接交出底牌,大嫂最终都会拿到棁际2201的光碟。”
“你觉得,她会来找我做交易?”
“这只是一种可能。”
画师眯起眼,面前一切成像更清晰。
她潋潋眸光倒映出沉笠,终于微微提起唇角,“你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