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恋爱学分研习社(5)
神经被高频的警告声刺激到疲乏，延江宇一把拉开房内保险箱，把手机扔了进去。提示音变成闷响，像被摀住嘴的nv人在尖叫。
巫有津浑身肌r0u绷紧，轻声喃喃：「怎麽感觉没东西??」
他以为时间一到，这房间就会化身鬼片场景，头上灯光开始一明一灭地闪烁，最後墙角会冲出一张鬼脸，把交友失败的他咬得面目全非。
但是，现在这样，也没有b较好。
看不见的、不知意外何时会发生的压力持续累积，心跳app背後的主使者还没出现，延江宇却感觉自己的专注度已被消耗大半。
林欣最先承受不住，她佯装镇定地大笑，「哈哈！之前听你们讲得多厉害，结果也只会乱响而已嘛。肯定是娘娘赐我的吉粉镇住他了！」
她抱起剩下半罐的朱砂粉，打开盖子一倒，红粉全撒在了保险箱上。
「这样就没问——」林欣话说一半，就被延江宇长腿一扫，pgu往後坐，跌了一跤。
「唉唷！」被队友背刺的林欣00尾椎，甚至忘记要紧张，疼得大骂：「本仙姑在施法，你是在做什麽！」
延江宇手指她身後白墙，「别闹，你惹恼他了。到一边去。」
林欣停顿一下，顺着延江宇骨节分明的指尖看去……
「哈哈哈、哈，别、您别生气，小的错了??」她扶着pgu，慢慢往保险箱反方向後退。
保险箱後方的墙面上，出现了一道深长爪痕。
那不是正常人会有的力量，这是厚厚实实的水泥墙，没有偷工减料。
如果刚刚林欣慢一步倒下，那道利爪，就会抓过她的颈动脉。
「我、我看看、看看??」林欣心有余悸，连话都说不好，「这间房是不是风水不好？不然，我们先去隔壁避难？」
警告声还在响，林欣按下门把，「喀」一声，门把闻风不动。
「打、打不开？」她脸se刷白，用力再按一次，徒劳无功。
「哈哈，一定是巫学长不小心反锁了吧！我找找钥匙，再把地上的粉扫一扫啊。别生气、您别生气，小欣最会扫地板了，餐厅老板都叫我留下扫地还不给加班费，呜呜??」林欣jg神濒临断线，一下哭一下笑的。
延江宇默默看向她。没有期待，没有伤害，幸好他原先就没把天真的仙姑算作战力。
方才黑影的速度太快，他才刚反应过来有异状，黑影一下就窜到了林欣身边。他从没遇过动作敏捷至此的冤魂。
常人看不见鬼，所以下载心跳app後发生的憾事会被说成意外。其实什麽车祸、跳楼、从楼梯跌倒，都是被这些鬼y了一把。
延江宇叫林欣躲去角落，握好从庙里拿的法器，别挡到路。心跳app的目标不是她，如果不是因为乱撒朱砂粉而被盯上，林欣的处境应该没有巫有津危险。
黑影神出鬼没，行动速度又极快，这样下去只会成为瓮中之鳖。
「该来的躲不掉。」延江宇说：「你顾好自己。」
林欣虽然怕，但她不服气，「什麽顾好我自己，我、我可是这里最有对付鬼魂手段的人！」
她从包包里翻出符咒，一二三四五，总共五张h符。她手边抖，边把符咒贴在他们脚边围成一圈，「这是结界符，婆婆跟我?」
林欣一边贴，一边想，小脑袋瓜还在努力思考该怎麽办。
延江宇根本没在听，换作他是鬼，才不会让林欣把结界符贴完。又不是演电影，主角说话时，反派都会被定身。
果然，林欣结界符还没贴完，日光灯「啪」地一声，灭了。
要糟。延江宇内心暗叫，接着手中一空，原先还抓着的巫有津也消失了。
他眨眼，听到林欣哀号手电筒打不开，急忙在黑暗中大喊：「巫有津，你在哪！」
没有回应。
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现在这空间，像被扔进一颗与世隔绝的方块里，连月光都透不进来。
延江宇知道，另个世界的存在要g涉现世，会受到诸多限制，b如绳圈圈只能攻击看得见她的人，又或是像心跳app，没完成程式要求才会被索命。
延江宇原本想抓好时机替巫有津挨刀，算是还了多年饭钱。
但他猜，心跳app若没杀si巫有津，大概不会作罢。即便他替巫有津挡一刀，对app来说也只是误杀一个人，巫有津还是得si。
所以，延江宇真正的打算，是想藉由让自己受致命伤，引出当时杀si绳圈圈的存在——那位对延江宇异常执着的「灵t」。
「他」虽然无法影响活人，但不会让延江宇被其他鬼魂杀si。
没想到，心跳app的行动方式，会让延江宇毫无还手之力。
绳圈圈的能耐甚至不及这程式的万分之一，这人生前到底经历了什麽，si後怨念才如此可怕？
迟迟没收到巫有津的回应，延江宇心下一横，抓起口袋中的小刀，打算藉由自伤，赌一把让他出现的机会。
然而，刀子还没划下去，黑暗中就传来林欣的声音。
「终於！」手电筒霎时点亮，林欣站在结界中，si命抱住巫有津的腰，彷佛在跟看不见的力量拔河，「你快过来，我要撑不住了！」
巫有津浑身瘫软，脑袋轻轻垂落，已然失去意识。
「你快呀，为什麽愣着？」林欣看延江宇站定不动，又大喊一次：「快过来！这结界能大幅削弱他的力量，被拖出结界的话，我们不可能有机会的！」
林欣看不到无形的存在，所以不知道延江宇在盯什麽。
延江宇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黑影缠住巫有津身躯，他终於得以看清他的形貌。
这是什麽？
他还来不及思考，身t就已做出动作。
延江宇冲上前，扯开缠绕住巫有津脖子的长条型黑影，对方0起来冰冰凉凉，像是自深海而生的触手。他被延江宇一碰，溜回了墙角暗影中。
受制於结界，黑影速度减缓，力气也被大打折扣。
延江宇顺着黑影缩回的方向看，一只瞳孔缩成细缝的眼，狠狠瞪着他。
对峙的力量骤减，林欣忘记收力，抱着巫有津往後跌坐，因赢下拔河而开心。
「哦？哦！好耶！」
结果，下一秒，她撑在地上的手不小心移到符咒，结界瞬间出现裂痕。
悲剧都是这样发生的，就算开头气氛欢乐，一切看似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跌落谷底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延江宇几乎能听到黑影兴奋的欢呼，他最後来得及做的，就只有冲去挡在黑影攻击的路径上，替昏迷在地的巫有津争取时间。
黑影速度快，延江宇突然杀出，他也来不及改道。
鬼魂近身是一瞬间的事，延江宇心口一疼，感觉有根锐利的尖刺贯穿x腔。
痛觉鲜明且真实，他低头一看，皮囊完好无损，他却不由自主地痉挛下跪。
身後熟悉的压迫感再次出现，延江宇虽然痛，但还是忍不住g起嘴角──
「他」出现了。
这次被鬼影贯穿x口，延江宇不觉得自己的伤还有救。但没关系，他如果出现，代表巫有津有机会活下来，这样已经足够。
延江宇抬头，想再看信任他多年的朋友最後一眼，却只看到黑影在扭曲变形。
他难掩讶异，在渐渐暗下的视线中，黑影身形开裂，一分为二。
原来对方形状怪异，是因为掌管心跳app的冤鬼，根本不是单一个t。
「他」就算再有能耐，要同时应付多只怨魂，也是分身乏术。更何况，巫有津的si活才不在他的关心范围。
林欣冲过来，努力想让延江宇保持意识，但延江宇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什麽了。
他看见巫有津口袋里有道光闪烁，黑影缓慢缠上他的脚踝、小腿、腰腹??
延江宇侧躺在地，无能为力。
临si前，他在心中低声道歉。
他害si哥哥，现在还救不了唯一的朋友，真的一无是处。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哥，他手上的糖听说是限量的，我想吃。」
「好。」
「哥，好冷。棉被不暖，我想跟你一起睡。」
「好。」
「哥，你多陪陪我，为什麽总要半夜出门？」
「我晚上工作，你早上醒来，才能看到我。」
「但这样就没人念故事给我听了。我想离开这里，我们逃出去好不好？」
「??好。」
延江宇永远後悔他问出那句蠢话。
延江倾那麽聪明，就不该答应他。
延江宇是被自己的梦吓醒的。
他又梦到转学前犯的那场重大刑案，一张张不熟悉的脸孔跪在他面前，怎麽求饶都无法停止他挥舞手上的刀。
和现实不同的是，梦里的人就算变得支离破碎也不会si。
他们成了血r0u模糊的残骸，r0u块在地上蠕动，数量越来越多。尖叫声不绝於耳，延江宇觉得自己像站在殷红的蛞蝓池中，他一脚踩下，就又夺走数条x命。
「我没有杀人。」他胡乱驱赶着r0u块，喃喃：「我没有??」
在他脚边，零散的r0u沫如虫子般聚拢，堆叠出一张巨型大嘴。
恶臭的yet从那张嘴流出，好几道声音混杂在一块，质问道：「我儿子一辈子都不会动了，你要怎麽负责？我nv儿想当画家的，她现在瞎了，你要怎麽负责！人模人样，都能考上第一志愿，还装什麽jg神病？」
「我没有杀你们的小孩，我没有！」
延江宇不断把x1附上身的r0u块剥下，眼底的愧疚b惊恐还要多上许多，一双迷人长眸罕见地蒙上茫然，「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要离开，和我哥一起??」
他说到一半，僵住动作，渐渐放弃抵抗，释然般主动坦露脆弱的颈部。
「我只是想要离开那不幸的地方而已。我能怎麽办呢？」
延江宇轻笑，将头微微後仰，「不然你们杀了我吧。」
等这场漫长的恶梦醒来，他是不是就能和延江倾一起逃离黑帮的掌控了？
事与愿违，当在梦中被分屍的延江宇疲惫地睁眼时，他心心念念的哥哥是半点影子都没有，只有位马尾歪一边的小毛头，坐在床边打盹。
延江宇看向天花板，这洁白的、飘散消毒水气味的地方，绝对是医院无误。
他静静消化意识断线前发生的事，也太神奇，他居然没si？当真祸害遗千年。
虽然心中觉得巫有津是凶多吉少，但延江宇一清醒，最想问的还是他的状况。
他想叫醒林欣，才刚开口，就因为太久没讲话而呛到自己。
「林——咳、咳咳！」
林欣在浅眠状态，被他闹出的动静惊醒，看到延江宇睁眼还以为是自己看错。确定他是真的醒来了，她压抑已久的情绪霎时溃堤，哭着趴到他的棉被上。
「一整晚都没动静，还以为你要si翘翘了??」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林春水说一直哭会带衰，所以延江宇醒来前她都不敢掉眼泪。
「雪儿姐姐果然没说错，只要弄一弄你，马上就会醒！学长你??啊，我先帮你倒杯水！」
林欣终於发现他需要水，延江宇好不容易清醒，却差点要被自己咳si。
一润好喉，他马上问：「巫有津最後怎麽了？」
「我在这啊？」
延江宇听到声音转头，巫有津正拉开他隔壁床的帘子，一样身穿病人服。
「小欣说我躺一、两小时就醒了。不像你，昏了快一天。」
巫有津手上还吊着点滴，他慢悠悠地走近，眼里藏不住担忧，「她说你咳出好多血，但就是检查不出异状。日光灯一熄，我就失去记忆了，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
延江宇细细感受着自己的状态，除了皮r0u伤，似乎一切安好，「没有。」
他阖眼，将後背靠shang板休息。
延江宇知道，心跳app背後冤魂的实力深不可测，他们还活着，是他手下留情了。当时情况神仙难救，在他预期中，没有人能活着离开那间卧室。
他想不透，最後究竟发生什麽事，让心跳app决定收手？
难道和「他」的出手有关？延江宇思索，感觉这可能x也不大。他虽没和那位保护自己的灵t有过正面交谈，但是，对方真实身分，他其实心里早就有底。
他不觉得，那灵t的行为可以影响到心跳app。
延江宇陷入沉思，一旁的巫有津和他不同，没兴趣深究来龙去脉，松口气说：「幸好大家都没事。江宇，这次真的很谢谢你??」
「对呀，如果你不在场，我们大概都完了。」林欣也说。
延江宇摇摇头，他其实没帮上忙，关键不在他，程式收手原因不明。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延江宇觉得林欣看起来b他还高兴。
他回想林欣刚刚说的话，慢了拍，才意识到好像混进一个不该出现的名字，「小欣，你刚说雪儿教你什麽？」
「哦！我问雪儿姐姐，你一直不醒的话怎麽办。」林欣解释，她和雪儿後来成了好朋友，「她说，学长喜欢掌握主导权，弄一弄你就会醒了。」
林欣没意识到ren世界的言外之意，但延江宇不同。他听到话，入喉的水一时吞不下去，像意外咽了口鱼刺，差点要呛si自己。
他铁着脸问：「所以??你弄了什麽？」
林欣视线飘移，手0着後脑，开始尬笑。
延江宇决定，等他伤好能下床，就要去把雪儿种进土里。
纸终究包不住火，林欣看事情瞒不住了，把红通通的脸撇开，伸手掀开盖住延江宇下身的棉被，露出缠满绷带的双脚。
延江宇低头一看，陷入沉默。这都什麽跟什麽？
巫有津站在旁边，从刚刚就一直在憋笑，这一刻终於忍不住发出鹅叫。
「我想说，痒痒的可能会刺激神经？」林欣现在想原地挖洞钻进去，可是延江宇的眼神让她动都不敢动，「所以我拿了麦克笔在白绷带上画画？哈哈，我画了向日葵哦！应该、应该还看得出来是朵花??」
林欣越说越小声，病房里剩下巫有津猖狂的笑声。
延江宇闭上眼，深x1深吐，说服自己冷静、冷静。他交代林欣，等等绷带他自己拆，不用找护士。
「啊！雪儿姐姐还跟我说，学长ai喝这个！」林欣以为会被骂，煮了甜汤要赔罪。
她扬起大大的笑容，把一碗黏黏糊糊，漂浮着几颗白se团状物的褐seyet端到延江宇面前。热汤甜腻，香味在病房散开。
那碗汤看起来??委婉地说，和巫婆汤没两样。
延江宇不确定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不是有点扭曲，「这是什麽？」
「巧克力汤圆啊？」林欣有点困惑，「雪儿姐姐跟我说，你很ai吃巧克力汤圆。」
延江宇盯着那碗甜汤，他才没说过这种话。他是喜欢喝热可可，但对汤圆兴趣普通，更遑论这种口味奇特的汤圆。
不过，如果是从雪儿那里听来的话??延江宇嘴角ch0u搐，他想通了，肯定是雪儿在报复。延江宇下定决心，之後一定要找她谈谈，请她不要乱教小孩。
他婉拒那碗汤，「这太甜，我现在是病患，不适合喝。雪儿也是一本正经说g话的类型，你别太认真。」
「好吧。」林欣有点失落，但随即打起jg神，「那等学长身t好了，我再来煮！」
是也不必。延江宇心里抗拒，不过看林欣兴高采烈地规画煮汤大计，他没把想法表现出来，免得泼她冷水。
他们聊天聊到一半，病房门口传来敲门声。
林欣走去开门。
不念旧仇的王炀提着水果篮，步伐优雅，硕大的身躯挤过病房门，「小欣和我说你们受伤，炀炀特地来看你们！」
「其实没来也没关系。」这是冷淡的延江宇。
「但我没有很喜欢吃水果耶？」这是挑食的巫有津。
「你们这些不懂得感恩的人??」王炀重重放下水果篮，自以为大肚地叹气，「算了算了。炀炀看在你们还没养好身t，不跟你们计较。」
看在那篮水果的分上，延江宇给王炀面子，不说他就算挂病还是能打赢他。
王炀送完礼却迟迟没有离开，在病房里扭捏打转。延江宇看出他不是单纯来探病，请他不要拖拖拉拉，有事快说没事快滚。
「今天来这一趟，是要说一件关於心跳app的事。」王炀不敢看两位伤患，「这程式现在会变这样，炀炀也是没想到，抱歉害你们受伤。我後来跟小欣借手机来看，发现多了很多新功能，都是後来额外补上的程式码。」
王炀说：「所以，除非这app会自动更新，不然现在一定还有人在维护它。」
他讲完就走了，留下三人在病房内发呆。
一阵沉默，巫有津率先发问：「那现在要去哪找在维护的人？」
「五链帮吧。」延江宇说。
「我们有查出关键地点，可是没有指纹辨识，连大门都进不去。」林欣补充上次的追查进度，用期盼的眼神看向唯一有机会突破门禁的人。
延江宇阖上眼，他真的很不想再回去那地方。
一见到熟悉场景，他就会想起过去和延江倾相处的种种，并更深刻地意识到，他哥是被他害si的。
他怕自己太过思念，一时鬼迷心窍，会中邪般答应延易信中的要求。
当年，延易听到他们想离开组织，故意派了很难的任务给延江倾，说是只要顺利完成，他就能带着弟弟远走高飞。
延江倾明知是陷阱，却还是为了那麽渺茫的希望，义无反顾地跳进深渊。
这种坠崖式的自杀任务没有奇蹟，甚至，延江宇连他的屍骨都拿不回来。
蠢si了。延江宇心想，他哥一世英名，就毁在这种愚蠢的决定上。
延江宇没有接林欣的话，却也没有像之前一样马上回绝。
心跳app这回饶了他们，但下回还愿不愿意网开一面，必须打个大问号。他想，他这条命是捡来的，si了没关系，但林欣和巫有津不该命丧於此。
原以为只要在选人时用点技巧，就能让林欣两人和app共存。但经过这次意外，延江宇不得不拔出埋在沙里的鸵鸟头──和程式共存，根本是天方夜谭。
他还在思考，病房的门却在此时被拉开。
这次的访客没有敲门，来者是眼神贼亮的关依依。她怀中抱着个用白布盖起的篮子，迅速躲进病房，反手关门。
她戒备地从门上玻璃往外观察，活像预谋犯案的炸弹客。
确认外面没人追来，她才吐出口气，回头向房内三人绽开笑容。
关依依掀开怀中白布，笑容真切，「医院不能带动物，害我躲半天！」
三只小猫从篮中一个个如小萝卜般探头，最後那只还轻轻「喵」了一声。
巫有津双眼放光，心简直要被萌到融化??猫咪一定会痛痛飞走的魔法，他现在活力满满，身上疼痛散去大半。
「这三只小咪明天就要被领养走了，都超乖的，我带牠们来探病。」
关依依坚持自己在照顾动物时是个人，因为蘑菇做不出洗狗、喂猫这些动作，人设很稳。
巫有津受不了猫大人的诱惑，即便手脚还在酸疼，仍扶着点滴架前去讨好。r0ut上的痛不及心灵慰藉啊，小猫蹭他两下，巫有津就心悦诚服了。
但他毕竟还是有伤在身，关依依见他浑身是瘀青，让他先回床上休息。
「你说，你遇到点小麻烦，就是指这个吗？」关依依手顺着其中一只幼猫的背，转头看向情况凄惨的延江宇，「你们一起遇到麻烦？」
「呃、不是，准确来说，是只有我遇到麻烦??」
巫有津没跟关依依说过太多有关心跳app的事，他们跟王炀讨论时，她也几乎都不在场。这诡异的诅咒多说无益，巫有津不想让她担心。
「江宇是被我连累的。」巫有津说。
「这样吗？」
关依依转头去看延江宇，随後用手背半掩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谁叫你要阻挠蘑菇繁殖，报应啦。呵呵。」她幸灾乐祸，笑完还走过去戳延江宇右脚，「再乱踢啊。再欺负蘑菇，下次就让你跌断腿！」
这是还在记仇他迎新时扫她一脚，害她跌得狗吃屎？延江宇无奈到懒得吐槽，真心不懂关依依的脑回路。
趁延江宇还没什麽力气爬起来修理她，关依依嘲讽完一波，又回到巫有津床边，「那你现在麻烦遇完了，要一起来喂猫了吗？」
巫有津不知道该怎麽解释他的处境，「也不能算是处理完，之後还会有??」
「怎麽会有处理不完的麻烦？」关依依面露疑惑，「你的麻烦是雨後土里冒出的蘑菇，还是学妹洗不完的澡？」
最後，巫有津拒绝不了，还是交出了自己的空档。
这时，篮里的小猫开始哭饿，关依依安抚牠们一阵，确认走廊上没有护士医生，就带着三只猫咪溜回去了。
林欣有感而发，「依依很少用人的状态在说话，我可能是第一次看她这麽正常。」
巫有津和人或蘑菇都可以很好地g0u通，没什麽感觉。毕竟猫大人是更难伺候的主子。
现在，闲杂人等都已离开，他们又继续被打断的话题。
延江宇闭目长叹，终於让步，「我会帮你们进到帮派内部，但是有条件。第一，进到组织据点後要听我的话行动。第二，我会尽量避免和里面的人接触，如果到时无法安静潜入，就必须离开。」
巫有津反问，「你说，去人家老巢，然後不接触里面的人？这怎麽可能？」
「不想引起动静而已。下手快一点，弄昏见到的人就行。」延江宇说得直白，「我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抓我去见延易。在那种环境，如果我受到刺激失控，只会变成你们的负担。」
延江宇没想多谈个人情绪，事到如今，後悔都是多余的。疮疤烂在心里就好，y要揭给人看，就只是在博取同情。
他认为他现在这样，完全是咎由自取，不需要别人同情他。
所以，他停顿一会，视线望向窗外，思绪回到很久以前，「我的亲哥??」
他不带情感地陈述，「我哥是被我害si的。我当年砍伤那些高官的小孩，半是听命延易，半是为了一己之私。撇去话术不提，延易是个守信的人。他答应我，只要名单上的人都有处理到，他就放我自由。」
他顿了会，「这是我和他的第一个约定。我接受，并且做了，他就真的让我离开。」
五链帮背景牵涉黑白两道，当年他的案件像一粒石子入池，只在校内激起一阵短暂涟漪，相关舆论便随即遭人控制，再无後续消息。
一般来说，帮派为免被脱身後的人反咬，不会这麽轻易放人离开，但延江宇是个例外。延易太了解他，深知延江宇不会惹事，他就真的单纯想远走高飞而已。
林欣难得听出言外之意，「你说第一个约定，所以还有其他的？」
「第二个约定，我和延易没有正面谈过。这几年来，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寄信给我。他告诉我，我哥si前有留话，音档和骨灰都在他手上。」
他转过头，那晦暗不明的视线，轻巧、jg准地落在巫有津身上。刹那，病房里的气温似乎降了几度。
巫有津背颈发凉，他在这凝视之下，心生无来由的恐惧。
「延易要我拿你的命，换我哥最後留给我的东西。」延江宇直言。
「但我拒绝了。」不待巫有津反应，他便敛下眼，「不是因为你是我朋友，那时我才刚入学，根本不知道你是谁。我拒绝，是因为我不杀人，延易故意在踩我底线。」
「那垃圾也只是在玩我。你的si活，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巫家确实挡五链帮财路，但关键不在你。说难听点，就算你真的被挟持，你家也不会妥协。」
这是事实，巫有津明白，但心口仍涌上一gu酸涩。他想说点话，却吐不出半个词汇。
林欣察觉气氛不太对，连忙接下这令人窒息的空档，「那也、也没关系嘛！家人又不是可以选择的。我出生就被家里扔了，被丢在庙前，是婆婆好心养大我。」
林欣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听说当时还是冬天，差点冻si。哈哈。不知道我现在那麽怕冷，是不是儿时创伤？」
没人听林欣说过这件事。他们还以为她家是隔代教养，没想到林春水和她没有血缘关系。
林欣缓和氛围的意图十分失败，病房内更安静了。
好荒谬，现在这间病房是怎样，b惨三人组吗？延江宇发出闷笑。
都说现实b故事离奇，但他们乱七八糟的人生，根本就是场超现实的悲剧戏码。
被林欣一闹，再惨的事，似乎也都不那麽严重了。
延江宇定下一个能去五链帮的日子，在此之前，他们需要好好养伤。
以防之後发生意外，延江宇也拿了条麻绳给林欣。他朝巫有津招招手，「我伤得b较重，不方便动作。你教一下她？」
林欣表情扭曲，明明只是条麻绳，她却抗拒不已，活像接下了什麽可怕的刑具。
一看到延江宇拿出麻绳，巫有津就在想，他平时到底放了多少绳子在背包？
勒si人也只要一条，其他条平时到底是g嘛用的？
说要休养，其实延江宇也只在医院多躺一天，就说要办离院。
以前伤势更重，他也没在住院。医院病床太软，他睡不习惯。
巫有津对此评价，「你是老人吗？」
延江宇微笑以答：「抱歉，小时候都躺水泥地。」
他回到空空荡荡的家，单人套房内，日用品寥寥无几。
过去延江宇时常换地方住，久了，就知道大部分东西都没有留的必要。这简便的习惯，一直持续至今。
屋内没什麽装饰，只有一个放在床头的相框，是廉价的塑胶款式，但延江宇舍不得换。
他拿起相框，指尖拂去落尘，最後停在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上。
撇去每一段时间就会寄来的信，延江宇已经七年没和五链帮联络了。
执行延易要求的案件後，他虽如愿和五链帮断联，jg神状态却开始出问题，还连带拥有了一双yyan眼。看来人脑真的是牵一发动全身，他为了脱离帮派赔上脑袋，现在是不是快整组坏光光了？
几天後，他就要再回到那恶梦般的地方。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延江宇好希望有人能像以前一样，拍拍他的背，盲目地说「一切都会变好」。
但是，他早脱离了可以做梦的年纪。会在笼中念故事的人不在了，他不该再抱持着天真的幻想。
再说，延江倾才se兼具，每晚困在床边念智障童话，根本是暴殄天物。他希望他哥赶快去投胎，下辈子生在好人家，不要再留恋这糟糕透顶的一生。
今晚最好也不要给他来个梦中显灵，他会揍他一拳，吼他快走。
延江宇凝视微微泛h的相片，兄弟俩的笑容，冻结在那一刻──至今无法让你善终入土，你会怪我吗？
延江宇还记得，那晚的空气异常cha0sh，星辉黯淡，月光落不到地面。
「晚安。」
延江倾有双温柔的眼，他临走前，在弟弟额上落下一吻。在之後的无数夜晚，延江宇给枕边nv伴的吻，都只是当初这浓烈ai意的皮。
「今天的床边故事是，天亮之後，王子就能离开黑森林了。」
延江宇当时明明醒着，却闭眼装睡，没有伸手留住他。
他总会想，现在的种种苦难，都是他自私心态的报应。
???
隔天，他们三人在约定的地点碰面。
延江宇带他们走暗道，途中还从墙间密缝0出一把枪。
虽然有武器，但他也再次提醒大家，若不幸撞见人，先逃再说，枪只是以备不时之需。
在行动前，他和林欣、巫有津「稍微」对练过几回。
他一边锻链，一边摇头叹气，依他们的状况来看，若遇上五链帮的人，他们八成会被轰成蜂窝。
可怜的两人反驳，「我们是学生，又不是攻坚小组，不会打架很合理啊！」
然而，到达机房前需要过三道内门，延江宇怎麽想都觉得，带着他们进到内部的机率十分渺茫。可林欣不愿让他单独行动，所以他还是花上几晚，y着头皮拟了潜入策略，规划出最有机会避开耳目的路线。
他之所以熟悉这地方，是因为过去的他还算得上是延易疼ai的棋子。只有最受宠的养子们，才能冠上和延易相同的姓，其他人是没有名字的。
这份独特的待遇，也t现在延易对他後续的「关照」上。
他就是想玩弄延江宇，换作其他人，延易可能还懒得扣下一坛骨灰这麽久。
路上静到不合常理，半句人声都没有。
他们放轻脚步走着，听力好的林欣竖起耳朵，只听到彼此渐次沉重的呼x1。
延江宇一瞬间有种错觉，好像他们误入了异次元长廊，四周破败si寂，任何活物进到这里，都会被不明存在啃噬成一具白骨。
「你??确定是这里？」林欣有点抖。
「确定。」延江宇也有些疑惑，但他不可能记错，「或许他们今天有事，需要大量人手。」虽然这假设的机率很低，但也不是没机会。
不过，延江宇现在有另一种b较糟的设想——他们被埋伏了。
可他一路上都没放松警戒，就算有陷阱，延江宇觉得自己也不至於浑然未觉。
面前就是通往机房的第一道门，他停在门前，低声说：「不太对，自己注意点。」延江宇回头看，身後两人紧张地点头。
他深x1一口气，开始解内门密码锁。
在这幽静的地方，解锁声格外刺耳。
喀！
密码输入後，内门解锁，开出一条缝。
站在最前头的延江宇用门掩护自身，迅速推入。
预期的枪声没有响起，一切超乎预期的顺利。密码没换，内门无人看守，似乎连伏击都没有。
密码是一样的，这延江宇还能理解，或许延易一直在等他回来。但连里头都无人看守，延江宇就不明白了。
难道今天真是什麽好日子，他走了一次狗屎运，帮里的人刚好都不在？
「真的没、没没没走错路？」林欣越看越觉得这里有鬼，话都问不好。
「这边只有一条路，怎麽有办法走错？」延江宇确认里面没有威胁，推开内门。
里头配置都和当年一样，只是白墙变得更加斑驳。
这里是地下，空气中霉味四溢，的气息挥散不去。
巫有津跟在延江宇身後，他皱了皱鼻子，在延江宇耳边说：「江宇，我不确定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这里好像──」
延江宇打断他，「我也闻到了。」
虽然气味很淡，但内门一打开，延江宇就闻到一gu宛如浸泡数种腐烂r0u类的下水g0u味。这种成群老鼠si亡才会散发的恶臭，连他都觉得恶心。
他的眼神沉了下来，「这里有屍t。」
一般而言，有si人，就会有鬼魂。
但延江宇什麽都没看见，前方走道空空荡荡，没有半缕魂t。
做鬼後的正常流程是再次投胎，不过有时也会发生意外，绳圈圈就是个例子。鬼si则魂飞魄散，是真正意义上的不留半点痕迹。
林欣00脖子上挂着的灵t探测环，「这里应该是安全的，铁环没反应。」
延江宇没有回应。他确认四周无人，继续往里前进。
第二道门开，臭味扑鼻而来。
林欣见到门後景象，倒ch0u一大口气，迅速躲到延江宇身後。
巫有津原先还想忍，但撑不了几秒便手摀住嘴，扶着墙开始吐。
延江宇皱眉，对他摆了摆手，「去远点，这里气味够不好了。」
这里有人，但都已经身亡。
看起来年纪都在二十上下，屍t倒在走廊两侧，身t得惨不忍睹，隐约还有小虫在往r0u里钻。他们无神的双眼圆睁，齐齐看向天花板，像在生前最後一刻看见了令人极度恐惧的事物。
林欣就算有和林春水一起处理过邪教场地，也不曾见到这种惨状。
延江宇马上明白，这基地在他们出现之前，就已沦为si地。
注意到其中几个屍t旁有手机遗落，他让林欣和巫有津在门口待着，自己走过去看。
早该失去电力的萤幕上，显示着相同画面──一张双眼打叉的人脸。
如果只是远看，会感觉像是有人恶意把表情符号贴到手机萤幕上，但再仔细一点就会发现，它确实是显示在萤幕里。
除了表情符号，上头还有个红绿边框在闪烁，里头写着「youdie！」
延江宇不作他想，「是心跳app下的手。他不只杀了人，连魂魄也不放过。这地方大概没有活人了，你们待在这，稍微等我一下。」
廊道无人驻守，虽少去了被手枪s杀的风险，但他心中不安感却没减轻。彷佛有块沉甸甸的重石压在x口，他无法忽视这种感觉。
如果基地的人都已si亡，那心跳app现在是谁在维护？
延江宇不相信延易会无声无息地si在这。活要见人，si要见屍，都已经走到这里，怎样都要去最後面的机房看看。
延江宇忍住反胃的冲动，越过成排屍t，开了最後一道内门，停在机房门前。
机房里静悄悄的，他低头一看，外头门把加装了一道简易锁，密码写在便条纸上，大剌剌地贴在门外，完全不怕人看。
这是在防止里面什麽东西跑出来吗？
延江宇注视着机房的门，门缝後方并没有散出诡异黑气，他也没看见奇怪的灵t。
目前看来，他猜测里面关的多半是活物，不然应该要多贴几道符在机房四周。
走廊上的屍t已经si一段时间，这东西被关这麽久，不是疯了，就是si了。
延江宇做好准备，指关节轻敲两下房门，然後迅速退开。
没有疯狂的吼叫，也没有撞门声响。
他又等了几秒，居然听见微弱的人声。
「救、救命??谁、开开门??」
延江宇脑袋差点无法反应，门内的人声，他从小听到大。他犹豫一阵，最终还是选择开门。
一开门，他便举起刚刚0来的枪，漆黑的枪口对准门後人头，「棕狗。不要动，转过去。跟我解释这里发生什麽事，别耍小聪明，有异状我会立刻宰了你。」
「你??江宇？」那人眼底写满讶异，但还是听话地动作，「居然是你??」碍於威胁，棕狗转身面墙，认命地将双手背在脑後。
机房里，屎尿气味交杂，只有被唤作棕狗的男人孤身在此。他消瘦无b，皮肤苍白到病态，像是已经很久没晒过太yan。
「你为什麽现在回来？」棕狗哼气，似乎还想说些什麽，最後却只叹了口气，「我们这个分部已经毁了，你也不用再回来找罪受。虽然没人敢在延爷面前讲，但其实，大家看你离开还是挺高兴的。」
棕狗感叹，「你现在是我们里面真正自由的人了，这得多难啊！」
棕狗是延易用来培育「幼犬」的负责人之一，延江宇以前没少被他修理过。
他不愿和棕狗废话，更没心情和他话家常，只问：「外头的人都si了，是怎麽回事？」
闻言，棕狗皮包骨的身躯微微一震，显然并不知道这消息。他口中低声呢喃：「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早说那程式有问题，这下可好，闹出大事了??」
打从帮内从王炀手中购得心跳app，棕狗就感觉不太对劲。
他t质敏感，虽不到能看见鬼魂的地步，但直觉向来准确。他提醒过延易，这程式用不得，结果被整帮的人嘲笑。
被笑也就罢了，棕狗还被锁进机房关禁闭。延易扔了一个多月分量的水和乾粮给他，说等他跟主机们相处完，就会明白区区一款软t，根本不足为惧。
结果，一个月过去了，没人放他出来。
棕狗知道，他们几乎都有下载那款程式。
在机房里，他分不清昼夜，只记得有一天，门外哀号异常刺耳。
那种无处可逃的绝望感只持续短短几分钟，在他听来，却像是延续了几世纪之久，是场难以摆脱的恶梦。
延江宇对棕狗流露的恐惧没有太多回应，「那延易呢？我在外头没看见他。」
「延哥在关我进来时，有抱走一台主机。现在应该??待在老地方？」
棕狗用下巴示意柜上一格空位，「就那空格，後续我也不清楚。」
「我关门後十分钟再出来。早一分钟踏出这里，我会直接开枪。」延江宇听完，跟他没什麽好再多聊的，倒退着离开机房。
阖上门前，他淡淡留下一句。
「你也自由了。」
延江宇回头和两人会面时，没提遇到棕狗的事，只轻描淡写地带过机房状况，「延易不在这里，最重要的那台主机被搬走了。」
「那现在怎麽办？」林欣问。
延江宇思索一会，给了个让人意外的答案，「我要去找延易。」
他们一行人回到地面，延江宇伸手招了台计程车，「他现在身边大概没什麽能用的人，我刚确认过屍t，几个亲信都si了。我要趁这机会，拿回他该给我的东西。」
巫有津问：「那我们呢？」
「这是我和他的私事。」车子停下，延江宇开了後座门一脚跨入，说完就要关上车门。
「那怎麽行！」巫有津手脚俐落，在他关门前y是挤上车。
「说好要解决app的事，怎麽现在又变你的私事了？」林欣更绝，直接打开前座车门坐下，还和司机伯伯点头问好。
延江宇说不过他们，报了个地址，让司机出发。
???
计程车往郊区出发，来到了一个杳无人烟的地方。
这里只有一栋近海别墅，延易的养子们，几乎都来过这间屋子。
延江宇在这里煮过晚餐、看过晚间新闻，也威胁过延易绑回来的人。这里宛若一处绝佳的私刑场，白浪滔滔，海会盖过人的杂音，怎麽哀号都不会有人发现。
延江宇下车後，观察屋子四周一阵，确定除了延易，没有看到其他道上兄弟。看来心跳app确实重创了延易在五链帮内的势力，就算他要扶植新人，也需要一点时间。
来的路上，延江宇想过是不是该找个延易不在的时候，偷偷潜入。但延易x格多疑，延江倾的东西，他八成是不会收在这栋屋子，毕竟延江宇也知道这个地点。想要拿回遗物，只有和延易正面交谈这个方法。
趁着延易身旁无人，看来现在是最适合拿回延江倾遗物的时机。
别墅的窗户都是防弹材质，破坏窗户潜入并不实际，不过延江宇有在这里生活过，如果没有换门锁，他应该还打得开一楼大门??只是，就这样走入虎口，怎麽想都不太妥当。
但延江宇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他只能赌，赌这一刻是这只老虎难得虚弱的时候。
一如他的预期，门锁确实没换。电子锁一解，他一脚踹开大门，枪口直指屋内唯一一人──害他深陷泥沼，他七年来连一面都不愿见的父亲。
室内是楼中楼的设计，延易站在阶梯，正要上楼。他听到动静，看向大门。
他面h肌瘦，完全失去昔日身为副帮主的风采，很显然，这段时间他过得并不好。
延易一见到延江宇，眼中诧异一闪而过。他咧开嘴，近乎疯狂地大笑。
他无惧於枪的威胁，张开双臂，迎接这位难得的访客。
「我的儿子啊，欢迎回家！」
「闭嘴。」
延江宇双手持枪，薄唇抿成一线，姿态戒备，「别让我恶心。两件事，第一，我要拿回我哥的东西。第二，心跳app的伺服器是不是在你这？现在是谁在维护？」
「什麽app？」延易听了，眼珠子微微上瞟，陷入思考。
一生都在为非作歹，他很难记清每件事情。
他的指尖，一下、一下敲响楼梯扶手，像在努力回忆。末了，他噙起一抹笑，低哑地说：「啊，你说那个，让我沦落至此的邪门东西！」
延易有双灰浊的眼，那混沌的se泽如一滩泥沼，让踏入其中的人沉沦下陷，不得翻身。
「原来它叫心跳app。谁会记得那鬼软t叫什麽名字？」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嗤笑一声，反问延江宇：「怎麽，我的好儿子也去玩交友软t？」
他问完，语气流露一丝怜惜，假惺惺地说：「可惜，那软t在几个月前就被盗了。就算父亲现在想救你，也是无能为力啊！」
近年来，延易病魔缠身，费心累积的权与名又被心跳app一夕ga0垮。他想，如果不能在生命结束前，将这份痛苦与愤怒延续给他人，那就太对不起他一生y狠险恶的评价了。
延江宇实在很不想和延易对话。对方的一举一动、细微的表情和讥讽，都让他烦躁无b。
他十分清楚，眼前这个人，就算已经油尽灯枯，仍会折磨自己到最後一刻。
「江宇，我收留、拉拔你长大，你却恩将仇报??」延易摇摇头，语气同情，「会遇上这种事，都是报应啊！」
这种情绪勒索，延江宇早听多了。b起延易的酸言酸语，他更在乎他口中透露的讯息，「我会不会有报应，不需要你来置评。你说，app被盗走了？怎麽可能？」
他有想过延易不会无条件说出伺服器位置，也想过心跳app可能已演变成会自动更新，但延江宇万万没有想到，能有人从延易手中偷走东西。
「就是被盗了。哎，现在的小朋友可真厉害，帐号能盗、个资能盗，连伺服器管理权限都能劫夺一空！果然时代在走，我若不思进取，是会被汰换的啊。」
「你没想过找人去反追踪？」延江宇不敢相信，延易何许人也，怎麽可能就这样罢休，「如果被盗，你g嘛还搬走机器？」
延易诡异一笑，眼角皱纹加深，手指客厅角落，「你说那台？当初搬来时管理权限还在我这，现在是个空壳子，没用了。反追踪我也试过，动员五链帮一堆人力，还追不到一个盗走程式的人。」
他咳上几声，「想想也是。人要追鬼，b不上鬼杀人的速度。」他拿出手机，点开帮内重要g部的联系群组，沙哑地说：「幸好我听棕狗支支吾吾有多留点心，没去载这软t。
「我一察觉不对，就把程式扩散出去了。不知道其他分部现在过得怎麽样？兄弟们都下地狱的话，如果我心情好，会替他们上柱香的。」
延江宇内心唾弃，这垃圾嘲笑棕狗，把他反锁机房，结果自己居然没载！
「不过，江宇啊。b起聊这软t，我们还是谈谈另一件事吧。」
延易步步进b，延江宇往他脚边开了一枪，完全没有威吓效果。
他停在离延江宇三步远的位置，眯起眼，细细端详他的脸。
延易料定延江宇不会真的动手，故意往他痛楚踩，「你跟江倾真的好像。」
延江宇早该0透延易这些让人分心的伎俩了，可是当他听到「延江倾」，即便已经过去好几年，他的心依旧会痛。
他越是想忘记他哥，他的身t和记忆就越唱反调。延江宇内心暗骂，妈的，跟膝跳反应一样，避都避不掉。
延易看出他的分心，「差只差在，江倾那孩子，绝对不会拿枪指着我。」
话一落，他抓准延江宇闪神瞬间，老朽身躯爆发出惊人的移动速度。
延江宇连开好几枪落空，只见延易扑身躲在木柜後头，再出现时，手上也握了把已经上膛的枪。
然而，延易手中黑枪，目标却不是对着延江宇。
枪口瞄准的，是另一只不知si活的羔羊。他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见巫家小儿子！
这对延易而言，完全是意外之喜。方才，他一发现有道人影鬼鬼祟祟在门边徘徊，就故意提起延江倾，以分散延江宇的注意力，制造可趁之机。
「真有趣，你跟江倾刚好互补，他只敢拿枪对别人，你只敢拿枪对我！」延易咧开嘴，血里的残暴与疯狂表露无遗，「父亲这几年来，一直在期待你这不肖子回来啊！」
延江宇「啧」了声，他刚刚就应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在这垃圾身上打出几个洞再来谈。
「都不要动。」延易警告想偷挪脚步的巫有津，「叔叔现在是在跟你们玩一二三木头人，谁动了，谁当鬼。」
延江宇明明事先有说，除了他自己，谁都别进这栋别墅。
事到如今，纠结巫有津为什麽不听劝已没有意义，他努力稳住枪，定定看向延易，「你想怎样？」
「现在不是我怎样，是你们忽然冲进来，强闯民宅啊！各位小朋友。」延易换了张温柔的表情，放松语气，装模作样地回：「既然来了，又怎麽能让你们轻易离开？」
「江宇，还记得我的提议吗？」
「忘了。」
「嗯……记x这麽差？不过多了几个礼拜没寄信给你。」延易也不想管延江宇是真忘还假忘，他够有耐心，能再次提醒对方，「杀掉巫家小儿子，我就把东西给你。」
延易虽然衰老，一双鹰眼却仍旧锐利。他将手指搭上扳机，瞬间就能击发，「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江宇，你离开这麽久，也不会回来看看我。」
他接着说：「高中毕业的成年礼，父亲一直没机会送你。你大概很久没拿枪了吧？以前练的，都白费了啊??如果现在实际来一场，你的手感还剩多少？」
延易一生经历大风大浪，每天刀口t1an血，杀人也不会有心理负担。
「我们各开一枪，你有把握在我打中他之前，先打中我吗？」他说得轻松，像是在问孩子明天考试有没有自信。
延江宇没有应声，却下意识将枪握得更紧。
他的枪法都是和面前这人学的，对靶满分，对人一团糟，除非延易蒙着眼s击，不然他的胜算趋近於零。
「父亲最後帮你一把。你舍不得杀他，就由我替你动手。」
他毫无波澜地开口：「我倒数三秒。」
延易不是虚张声势的人，他说会开枪，今日就是溅血才得罢休。延江宇若要阻止，只能b他更早动作。
延江宇自知没什麽失手机会，在偏僻的海边被子弹打穿，等救护车飙来，血也流得差不多了。
而他一失手，就会换延易补枪。
延易没有漏掉延江宇细微的表情变化，他享受对方这份挣扎，以上位者的姿态给予教诲，「江宇，你心太软。这个世界，你不杀掉敌人，就只能被人不断掠夺！」
语毕，延易开始倒数。
他乾扁的声音在延江宇耳里听来，震耳如沉钟。
「三！」
但延江宇真的很不想杀人。重伤害是一回事，有些线，跨过就再也回不去了。
「二！」
难道他真如梦里的指控一般，注定只能当个杀人犯？
「一！」
好吧。
「江宇，你真让我失望。」延易缓缓g起嘴角。
枪声响起，砰！
子弹急速s出，巫有津浑身僵y，陡然闭眼。他怕得要si，但即使到了最後一刻，他也没有催促延江宇开枪。
他以为，延易s出的子弹会贯穿自己x口，但方才那一枪，其实是延江宇出的手——在延易b迫下，延江宇终究还是打破了不杀人的原则。
然而，那颗子弹却落空了。
延江宇再久没碰枪，也不至於在这麽近的距离下，连个站定的人都s不到。是延易在最後一刻被外力拉离，他才会失手。
延易倒在地上挣扎，双眼上翻，猛拍自己脖子。
「来帮我！快点！」
林欣肾上腺素激增，心脏都快跳出x口。
她手中缠着一条麻绳，使出吃n的力气在勒。虽然这是林欣第一次勒人，但她以前会帮林春水「套鬼」，套个人头还是很上手的。
延易刚刚的注意力都在延江宇和巫有津身上，完全没意识到有个小孩偷偷00地移到他身後。等瞥到一条绳索掠过眼前，他再回神，就已经无法呼x1。
林欣流畅的动作让巫有津完全看傻眼。他练习多久才能好好套到延江宇，这样看来，林欣其实很有在马戏团表演的天分吧？
混乱中，延江宇冲去踢掉延易手中的枪，让林欣松手，再往延易肝脏的位置扎扎实实揍了一拳。
脏器不堪重击，延易当场痛晕。
延易一昏厥，延江宇马上拿来绳子，将他双手反绑。
一连串动作做完，延江宇的呼x1还是很急促。双手止不住颤，连他自己都很意外，为什麽要因为差点杀掉一个恨之入骨的人而害怕？
看到延江宇如此狼狈，林欣忽然笑了出来，「总笑我怕鬼，原来你也有会怕的事！哈哈，以後再笑我啊！」
她笑一笑，声音越来越虚，後怕的感觉慢一拍才涌上。笑声渐歇，她在不知不觉中哽咽，「但其实，我??我刚刚也、也是很怕失手??」
延江宇以为林欣是害怕延易会转而攻击她，下秒却听见她说：「如果我刚刚没动作，你是不是真的会杀人？」
延江宇看着她的眼睛，原想如实回答，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林欣眉眼低垂，语气失落，话中还藏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你明明说过，不杀人是你的底线。为什麽这麽容易妥协？」
质问传入耳里，延江宇无话可回。
为什麽？他其实有答案，答案也出乎预料地简单——他没有选择。
从小到大，无力改变的宿命感像一张蛛网，将他沾黏其中。他逃脱不了，越挣扎就越深陷，久而久之，便学会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