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不过他忙,许是也没功夫筹备
楚引歌正胡思乱想之际,就听门响,水影急冲冲地跑了进来,将她拉起:“夫人快走,隋帝突然陷入昏迷,三殿下备了精兵冲进宫中造反,宫里已乱作一团,我们快走。”
“那牧之呢?”楚引歌被拖拽下了楼梯,“牧之是不是还在宫中?”
“主上放消息出来,让我带你去城外的嵛净山等他。”
水影将她塞进一辆拱厢马车里,神色焦灼:“怕三殿下又来人将您掳走,夫人你忍忍。”
楚引歌坐定,才知水影让她忍什么,这马车的窗皆被黑布遮罩,且丝毫风不透,想必都已被钉死。
这倒是没什么,她就是怕白川舟有生命之忧。
她在一片漆黑中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裙摆,感受着马车碾过青石板路,似是上了山,极其颠簸,左摇右晃,跌宕不稳。
行了大概两炷香,马车才堪堪停下。
楚引歌下车时,天色已黑,身后是林浪重重,眼前可俯瞰整个虞城。
她眯了眯眼,那个灯火通明的就是宫殿了吧,也不知牧之如何了。
水影说道:“夫人,今夜恐要在这过夜了,我去找些柴火,您在这等我。”
楚引歌点了点头。
夜幕愈发低垂,楚引歌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宫城,脑中不断浮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场景,她拢紧了自己。
许久,她隐隐觉得不对,水影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未回来?
楚引歌低呼:“水影。”
阵阵回声旷远,只闻几只鸟振翅之音,未听见应答。
“水影!”
楚引歌怕她遇上了什么豺狼虎豹,心下有些慌,“你在哪里?”
只觉风声呼呼,还是万籁阒静,更觉凄凉,怎么好不容易过个正常点的生辰遇到了宫变。
“水影,听得到我说话么?”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空中噼里啪啦的巨响,回身一看,漫天烟花就在虞城的苍穹之上燃起。
似麦浪,如金雪,火树银花,绚丽夺目,千千万万朵,砸在她心上。
她正懵怔,往前走了两步,却没瞧见脚下的石块,不禁一滑,还未踉跄,就跌入了温热的怀抱。
“生辰快乐啊,小夫人。”
楚引歌抬眼,对上了那双恣意的桃花眼眸,倏尔眼眶就红了。
白川舟揽腰将她扶正:“怎么还哭了?”
楚引歌看他一身清风霁月,越发委屈:“你知不知道我有担心你?你怎么拿这事骗人?白川舟,你就是混蛋!”
白川舟将她一把揉进怀中,低声解释:“我没骗你,只不过韩靳早已听到风声,午时三殿下刚要起兵造反就被拿下了,太子这下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那你受伤了没?”
“没有。”白川舟缓缓拍着她的背,“再同你说个好信,楚翎将新帝杀了。”
“楚翎?”楚引歌顿住了哭腔,诧异道,“他们不是一伙的么?怎么?”
白川舟娓娓道来,他午后收到暗报,在他还没走几天,新帝就耐不住寂寞,在宫中整日莺歌燕舞,荒淫无道,楚翎独揽大权,将那些进谏奏折通通视而不见,若还有人执意进谏,则关押慎刑司,导致一段时间朝中风声鹤唳,众臣大气都不敢喘。
结果有一日新帝喝得酩酊大醉,左拥右抱之时,就收到了阁主在途中娶妻的消息,新帝大乐,说从前总听闻阁主对谢昌之女念念不忘,还不是那么回事。
说到兴起他又遣人拿出了一条披帛,对楚翎说这披帛就是谢棠的,陪他了许多年,筛选了不少女人,越说越亢奋。
却不想被楚翎当场一剑封喉。
四殿下靖王立马以弑君之罪缉拿他,楚翎一路奔出宫外,不知踪影,前几日才在一座无名碑前找了他的尸骸,边上还有那条素白披帛。
那无名碑正是白川舟命人给冒替谢棠的女子造的。
楚引歌听完,沉默了片刻,有些唏嘘:“他也挺可怜。”
她不想去谴责他生前的是与非,那些苦楚的日子都旧了,她只是觉得他可怜。
生前爱错了人,死前认错了人。
她还记得那时在狱中对他说过的话,“愿阿兄寻得一心仪姑娘,与嫂嫂两情相悦。”
楚引歌还是想将同样的祝福送给下一世的楚翎。
希望他来世能活得安愉,别再做个可怜人。
烟火炫灿,道道飞驰。
白川舟将她身子掰正,“再不看,五千两银子又要白花了,可怜的就是我了。”
楚引歌吸了吸鼻子,才反应过来,娇眉轻蹙:“又?”
这一不小心说落了嘴,白川舟拉她坐下,指了指山脚后湾,撇撇嘴道:“那里的水戏就是又。”
滔天烟火,烂漫水戏,逐风追月,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