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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干清宫里,嘉佑帝看完那封密信后,已经沉默了好半晌了。
贵忠大气不敢喘,默默地等着嘉佑帝发话。
“朕吩咐你办的事,就此作罢。即日起,你便回来宫里伺候。”
果真如太子说的,皇上看完信后,的确并未发怒,简直是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了。
贵忠躬身应“是”。
嘉佑帝又道:“让汪德海去坤宁宫请皇后过来。”
贵忠领命而去。
他一走,嘉佑帝忍不住握拳抵唇,又咳嗽起来。
他咳得面色潮红,气喘吁吁,整个内殿都充斥着他闷沉的咳嗽声。
好半晌,他终于放下手,从厚厚的奏折里抽出被压在底部的画像。
画里的姑娘明眸善睐、眉目如画,笑起来时像春花般娇艳,又似秋月般娴静。
那日戚甄便是带着这画像过来干清宫,问他那场雪崩是不是他派人做的。
“这是你的亲骨肉,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你还夸过她,说她在扬州的义举有外祖爱国忧民的风骨。”戚皇后拿过他的手,将那孩子的画像放在他手里,声声泣泪:“你看看她,萧衍,你看看她!她生得多好啊,又像你又像我!你怎么忍心?她是我们唯一的孩子,你怎么下得了手!”
戚皇后泣不成声。
花瓶、香炉被她砸了一地。
嘉佑帝始终沉默着,默认了那姑娘的死讯。
贵忠传来的消息是那孩子刚从马车里救出,还未及查探她的伤势,她就被人抢走了。他不知抢走她的人是谁,也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是以他宁愿让戚甄和太子都以为她死了。
他本就是这般打算的,不是吗?
太子明知那是他的堂妹,却依旧不曾放弃过娶她的心思。
大胤未来的国君怎可有与族妹乱伦的丑闻?
戚甄没说错,他的确心狠,在太子与那孩子之间,他选择了太子。
可现在事情又有了变数。
嘉佑帝望着手里的信函,实在是想不明白,太子怎敢写下这信?
他就不怕一回到上京就被砍头吗?
感觉到喉头涌上一阵痒意,嘉佑帝掀开茶盅,缓缓抿了一口茶汤。
戚甄快来了,不能叫她听见他在咳嗽。
茶汤滚烫,几口下去,喉管被烫得发麻,徐徐压下缠绵在胸肺的那股痒意。
不多时,外头传来汪德海尖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