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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观止咬着牙说:“斯人已逝,连最后一点安宁也不给他吗?”
话音落下之时,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哭腔。
“砰——”
巨响依旧不休不止。
不过片刻,原本整齐光亮的大理石阶,便被砸成了一片废墟。
无数士兵抬着缠绕着红绸的木箱停在此处。
如鲜血一般的艳色,在刹那之间染红了谢不逢的眼瞳。
谢观止还在大声说着什么,但谢不逢就像是听不到一般缓缓笑了起来。
他当然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
若文清辞死了,那谢不逢便要他的名字与自己一道,千秋百代并行而书。
若文清辞真的活着……那谢不逢更要告诉他,自己从未忘掉他,更永远也不会放弃他。
不论生死。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文清辞那双永远平静的黑眸,因自己而生出情绪,被自己搅出波澜。
想到这里,谢不逢看向坟茔的目光,竟已全是温柔与期待。
巨大的汉白玉,被击碎,碾成齑粉四处飞散。
被掩埋于地底的棺椁,就这样裸露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谢观止的双目变得通红通红,声音也随之嘶哑起来:“……你今日带人毁了他的坟墓,未来必定后悔!毁墓挖坟?这在历史上,都是对有滔天之仇的人,做出的报復。你怎么敢将此举,用在文清辞的坟上?”
情急之下,谢观止已经全然将君臣之别抛到了一边。
“陛下,您千万不要忘记……”谢观止颤抖着声音,深吸一口气说,“文清辞的尸身,早就被……被宋君然带回谷,用来……剖解,时至今日,说不定早就已经残——”
谢观止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
稳且狠地割向谢不逢。
他所说之事,是太殊宫乃至于整个雍都的禁忌。
所有人都默契地闭口不提。
谢观止话还没说完,便有一阵银光闪过。
长剑擦过他的肩,穿透衣料,将谢观止狠狠地钉在了地上。
——方才那一刻,谢不逢想要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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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入汉白玉石阶的长剑还在震颤, 发出“嗡嗡”剑鸣。
谢观止瞬间面如死灰,他的上下牙齿不断磕绊,半晌一点声音也无法发出, 手脚也冰凉发寒,难以屈伸。
肃州十三载天生天养, 北地刀尖舔血的军旅生涯,使这位少年帝王的身上,感染了野兽一般原始的肃杀之气。
朝堂上下对他的惧怕, 并非伪装,而是来自于本能。
少年的这番话如一盆冷水,顷刻之间扑向了谢不逢的心火。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