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语或天堂
贯欣之宽阔的背抵在白墙边,他一跨步转身,旋进撞开的木门里。
开枪的瞬间没有任何犹豫,里面的人还没来得及害怕或反抗,已经倒卧在不断涌出的血泊里。
那人在罐哥枪口下si的凄惨,林星却不知道他的名字。
「是有钱人,搜他。」瞄到屋主的书桌上随意摆了瓶平常买不到的贵酒。
贯欣之g起嘴角,回头告诉林星提醒她该工作了。
林星没有表情的边点头,边收起步枪。
「林星,这票g的漂亮。」这次的任务的确没有什麽可以挑剔的缺点。迅速毙了目标,还刚好遇到有钱人。
第一次触0屍t的时候还会偷偷掉眼泪,现在的她,已经可以不眨眼的彻底搜索屍t的每个口袋。
外露的口袋,有拉链的,缝在内里的,内k和鞋底。
林星学会把一个屍t挖空,只要能挖到什麽,满手血腥和臭味她都不介意。
她想像她在海上的夜,有星星,有凉凉晚风拂过。
她不害怕。她什麽都不怕。
「菸,酒。洗掉脏w。」贯欣之翻过窗户外的yan台,随便往桌上开了瓶贵酒洗手。
掺着鲜血透明的酒流淌在h褐se的水泥地,好像河流,在明媚的yan光下,粼粼闪亮的血水流进yan台角落的出水孔。
都是错误,洗净错误。
他洗完後回头看了眼林星,拉她的手卡在窗户边,透凉的酒水倒在林星沾满鲜血的手腕。
这种贵酒的清洁效果意外的好,罐哥的手很凉,搓r0u清掉林星皮肤残留的血渍有种在0屍t的手一样。
海浪卷走岸边屍t的时候。也是这麽浪漫吗?挖空屍t的林星,也会想这些。
她不畏惧任何事情,也不在罐哥面前掉眼泪,她知道贯欣之讨厌怕东怕西的nv人。
林星从小到大,都在学会如何成为罐哥欣赏的人。她还在路上,罐哥的後头追赶。
罐哥从口袋里ch0u出两根菸。
一根自己点起,另一根放在林星的手里。
头也不回的,贯欣之倚靠在往蓝se天空的地方仰起头,细柔的发在空中飞扬,吹起的发让他露出额头和鬓毛。
这样的他看起来年轻了几岁。充其量,他也不过是从小提枪杀人习惯的青年,二十多岁的青年。
天边的云朵,好像一扇残裂的大门。好像我们阿。
林星跪在屍t旁边。点燃的菸好好的放在刚搜出来的皮夹和钻戒手链堆上,她闭着眼,轻声的替他祷告。
像在念听不懂的咒语一样,即使小声还是传进罐哥的耳里。
天使般的声音像会被写在圣经里一样。
贯欣之总想,若她把这副声音拿来讲些好听的话,不是更值得吗?
「g,我说过不要再这麽做了。」罐哥走近窗前,用才刚ch0u几口的菸丢在林星摆好的菸上,打断林星的祷告。
讲着天堂的语言也不会上天堂。
罐哥的沉默好像在讲这些,林星也知道,她做的事就只是想让自己心安而已。
多麽卑鄙,她不想违背妈妈的心愿。
「这是我妈教我的。」事实上她妈没教她,临si之前,林星的妈妈只说了一句遗言: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算了,随便你。」他看过林星是怎麽祭奠她妈。
拿根全新的菸,贯欣之在手指间绕着把玩。
一口菸,一口酒。搜到有钱屍t的日子,他会雾和晕眩交错庆祝。
si亡也不过如此吧,高兴过头就也离si亡不远了。他把枪丢在yan台泥地,撇一眼林星,她还在那边假惺惺。
「天气taade真好。」朝空中吐一口白se的圈。
想到早上那个坏掉的吻,贯欣之皱眉靠在矮墙,手指夹着白菸盯着林星。
小nv生紮着乱糟糟的发。0着膝盖跪进暗红的血里,可笑至极,贯欣之莫名的觉得生气。
气她一直都假装很善良,气她口齿伶俐,气她有男人了却不跟自己讲。
虽然简单的睡一晚,也不难发现就是了。
「林星,昨天跟你睡的那男的。」他也没资格过问。
「你知道他是警察吗?」虽然他还是问了。
警察这两个字一松口,林星猛然睁眼。罐哥显然什麽事都知道了。她不是总看海到天亮吗?
林星以为,她还能再藏个十天半月。
可她迎向罐哥可怕暗沉的眼,彷佛看见顾海在贯欣之手里si掉的画面,都起j皮疙瘩了。
「别再碰他。也别见面。」你会害si我们。
暖的灯光洒落在林星的脸,也像星星。
站在厨房中岛切菜的样子,她像是新婚的妻子,像是在老公下班回家之前准备晚餐的老婆。
顾海坐在客厅沙发等。电视亮着,正在播台北街道车祸的晚间新闻。
完全没在看,顾海眼里只装着林星。他的nv朋友,即使素颜也闪亮的发光。
「林星,你好美。」他忍不住说。
正在把义大利面条下锅的林星抬眼微笑。
中岛上番茄蔬菜打好的蛋,整齐的摆好在碗盘里乾净的待着,那是林星从小到大一贯的作风。
刚si的屍t从左搜到右,从上往下最後脱掉鞋袜。林星眨眨眼,歛眼觉得有点害羞。
「我知道。」加长的筷子在滚水里,搅拌逐渐变软的义大利面条。
林星把碗里配料和调味酱加进去,抬头对上顾海笑的开怀。太天真了。林星忍不住失笑。
「面快煮好了,帮我拿碗摆好。」她派了个简单任务给顾海执行,顾海立刻起身,走进有点陌生的自家厨房。
几个礼拜前第一次踏进顾海月租的家,绕了一圈後林星打开看起来很新的冰箱,里面只有一罐冰水和几颗苹果。
这就是独居男子的冰箱现况。顾海笑着解释,他越过林星按住冰箱门,也顺便把林星按在冰冰的门上。
林星转过身,和顾海面对面。
她好奇的眼睛像一只围墙上藏进蔓花滋长的野猫,猫很狡猾,也很可ai。
g人的眼一瞬掉进顾海心脏。从此顾海毫不犹豫的葬身在林星的ai里。没有原因,没有理由。
「我做饭给你吃吧。」她的眼神飘向客厅桌上顾海随手扔下的警察装备。
顾海的身材很好,高挑又壮的他穿上警察制服更是耀眼帅气。
还以为他每天高蛋白,没想到他是天生丽质。林星拍拍顾海jg实的手臂摇摇头。
「当警察的人,怎麽可以吃这麽少。」不健康。
她记得当时的她是这样说服顾海的。林星甚至也不用怎麽说服,顾海已经点头,往前一步抱住nv生孱弱的身板。
薄皮包骨。顾海心疼的抱的更紧,温暖厚实的t温像暖流渡进林星的身t。
好温暖。太紧的拥抱让林星退缩。
「嗯,你煮给我吃吧。」他在耳边低语。
「我们一起吃。」顾海补充,林星很喜欢这个回答。
她犹豫的抬手环住顾海的腰,迟疑的收紧,第一次的拥抱很成功。
「顾海,我有能力养你。」怀里的林星仰着头,小动物般的眨眨眼,自信的对顾海说。
顾海像只大熊,单手就能完整圈住林星的肩膀。不管林星说什麽,一颗一颗的气泡音滚进心脏里都是甜的。
「嗯,你养我吧。」他点点头,只觉得幸福。
「你相信?」任谁都听的出来这只是玩笑,顾海的却回答的很认真。
好像她是他的大学教授,只要有一点顶撞就会被si当,就算是装也要装的真诚。
可是林星分不清眼前的海是否真心,只知道他的大浪会卷走她的乌云。
「林星,你说的话我都相信。」
顾海说的每句话,都好巧不巧的直中林星早已破碎的心。
为什麽呢?若换作其他男人对她说一样的话,她也会深陷吗?
不。林星歛眼浅笑。只有顾海,只有顾海讲出的话林星才会相信。
拜托。不要信我。
林星觉得自己长的一副不会骗人的长相,可她觉得越是可ai善良的模样,越是可怕。
她看过太多类似的恐怖情人诈骗案。
她知道她也会变成新闻头条上危险的nv人,顾海是第一个,第一个就沦陷的这麽深,这麽成功。
她会害怕。所以她往前倾踮脚抱着顾海,抱的更紧,抱到林星双脚悬空,全然的信任顾海。
他不会丢下她,无论发生什麽事,她相信,顾海会永远保护她。
「顾海,我ai你。」甜甜的nv人说着甜甜的情话。
林星有点想吐,可她知道顾海就吃这套,为了抓住顾海的心,林星做了所有她厌恶的事情。
包括接吻。包括没有原因的紧紧相拥。包括双眼凝视。包括说我ai你。
「我更ai你。」
咚咚。大颗石头沉没顾海的ai里,林星觉得自己就要浮上岸了。
在海上漂荡这麽久,终於,在顾海这里林星好像就能好好在陆地走路。贴着冰箱门他们抱着亲吻彼此。
好像全世界只剩林星和顾海,好像林星的眼泪变成流星,就这麽偷偷坠落藏进顾海炽热的吻里。
掉进星星的深海和蓝se的海水融为一t。
值勤结束後,顾海在换衣间里脱掉警察制服,换上轻松的白se衬衫和牛仔k。
和换班同仁打声招呼後,他用小跑步的穿越乡间小巷,没有回家直接跑到靠海码头。
卖船票的小窗口在没有很远的转角里。他在不远处停下脚步,边缓过呼x1边整理乱掉的衣服,海岸边有个卖花的小摊。
他买了一束粉紫掺杂的花。
「星,下班了吗?」顾海把花束藏在背後,站在卖船票的窗口满眼ai意的看着坐在里面的林星。
卖船票的nv孩。是林星在这座岛上伪装的工作,工作很简单,按照价目表和观光客解释价格,收钱,找钱。
不用任何学历。没有任何技术。
这样的工作想当然薪水也很简单,时薪计算,甚至还会被月扣一些薪资。
「快了,等我收拾好打卡。」所以罐哥很快的就帮林星找到这份没人想做的工作。
林星以笑脸回应,收拾好桌面散乱的票根,她转身背起挂在墙面的小包。
走出卖船票的窗口,上了锁。林星伸伸懒腰,望向眼前落日快要沉没入海的风景。
金hse的光像殒落的星一样,流淌在一圈一圈的涟漪里,还算的上波光粼粼。
林星在船上曾看过无数次夕yan,跟着光,跟着罐哥她一直以来都摇摇晃晃的。上了岸以後,她第一次站着不动。
站的很稳。就只是静静的看海,像个局外人。
「嗨,今天过的怎麽样?」顾海笑嘻嘻的拿出花束,放进林星高举的手里。
他走在前面,空的另一手牵起林星。
白蓝se搭配的顾海很帅,跟他穿警服的样子不一样,别有一种休闲感。林星gg嘴角,她喜欢放松的感觉。
「和平常一样。」说出口的话还是很y。
「嗯,我今天很开心。」顾海把林星的手牵的更紧,紧到林星怀疑他是不是忘记自己在牵nv生的手了。
「想到下班後可以跟你约会就很开心。」他们走到港口的尽头,一望无际的海,落日快要完全淹进海里。
天se越暗海边的风就越大,海风吹乱他们的发,林星的长发被吹起时她有点烦躁。
倒是顾海,还是笑的很开心。
突然大风吹来,花束里的碎花瓣从林星的手里飞走。
飞进海里。林星皱眉,再望向顾海的时候忽然好想掐住他的脖子把他的头按进海里。
海浪一卷一卷的递进,她想,他无法呼x1的时候是不是。是不是顾海也能露出看似心疼她的那种表情?
後来她牵紧顾海的手,轻轻晃着。
「谢谢你。」能被你ai着,谢谢你。
林星没说出口的,被顾海的拥抱紧紧抱住了。
这个男人很ai抱抱,林星放松肩膀这麽想。贴在顾海饱满的x膛,林星安静的闻着属於顾海的味道。
有点像海,又有木质香水味在尾韵飘散。这也是林星喜欢的味道。
「林星,你为什麽哭了?」顾海的声音忽然很慌张。
「我没。」有哭。
可是眼泪却不争气的坠落。
像一场无法阻止的大雨降落在城市,每个人都抬头皱眉,却只能打开新买的雨伞或站在骑楼里避雨。
可是林星没有伞。她眨眨眼,任由这场无名的悲伤落在心脏。
她总是这样,什麽都不做,只是等待伤心缓缓离去。她能感觉,每一次悲伤。
好像就有什麽东西从她的身t里消失。
「哭吧。」从来没有人对林星说过这种话。林星睁大双眼想要後退一步,却被顾海y生生的又拉回怀里。
彷佛回到小时候妈妈温暖的怀抱,那种感觉,是没有理由的安全。
是无论她做多少坏事,回到妈妈怀里,她还是会温柔的说欢迎回来的那种放松。
林星的脸哭到扭曲皱成泥团,一定很丑,林星边哭边想。
顾海,你上辈子可能做太多坏事了。这辈子才会遇到我这个眼泪都控制不住的骗子,林星心想。
她又往顾海的衬衫蹭蹭想抹掉脸颊的泪痕,顾海的声音却盘旋。
「林星,你尽管哭吧。」我会抱住你。
顾海好像这麽说着收紧抱住林星的手,即使他什麽都没说,这个太温暖的拥抱却什麽都说了。
让林星想哭的,让她羞愧的。
所有林星不想感受的情绪全都瞬间倾倒,很久没有像现在这麽痛快的哭过。
林星瘫软在顾海的怀里,听他有点紧张的呼x1,好像她就能si在他暖和的心脏血r0u。
埋葬在她最想si去的海边。那里的海有光在绵延。
她的顾海。她ai的海。
像梦一样的又回到现实。
林星躺在床上,盯着没有东西的纯白天花板,用手背偷偷抹去眼角的残泪。
下了床,林星随意绑颗包包头、换上长k走出房间。今天是发薪日,罐哥已经起床坐在客厅ch0u菸了。
烟和清晨的海一样。都会漂浮一层灰灰白白的雾气。
林星边咳嗽边清痰,打了个不是淑nv该有的哈欠。
「吐司三片,我的要涂草莓酱。」
盯着报纸的贯欣之头都没抬的使唤林星,烧的星火透出微光後菸蒂掉到地板,那是昨天林星才刚拖过的地方。
林星脚步零碎的走进厨房,跟平常一样,拿出没盖的草莓果酱和一袋吐司。
想着等等要去超市了。一边弯下身从流理台底部的橱柜拿出不同花se的盘子。
「这个月简直是大丰收。」
贯欣之翘二郎脚坐在沙发,他拿出夹克口袋里放着的一大叠纸钞,叠在桌上的时候静静的像座高耸的山。
山没有yan光,是黑se的。
山上罐哥的手指点在蜿蜒的河,河流粼粼闪亮的一部分是林星该得的。
烤好的土司弹出烤箱,发出su脆的声音,涂好果酱,林星手捧一盘草莓吐司走近罐哥。
贯欣之抬眼笑着接过来,另一手估出三分之一纸钞放在一边。
「辛苦了,小星。」咬着吐司,罐哥把纸钞推向林星。像海鸥和乌gui的交易,就仅止於交易。
「谢谢罐哥。」这份感情对林星来说,也仅是谢意。
林星拿走大叠纸钞塞进口袋。
走回yan光普照的厨房,却是灰暗se的洗水槽。她安静的洗碗。
贯欣之趣味的盯着林星的背影,像家庭主妇,他曾想过哪天退休就和林星两个人躲在山里的小木屋,私奔然後si亡。
「你等等要去哪?」贯欣之带着菸嗓开口。
「超市。」像天使一样的声音。
又是简洁到不行的回答。贯欣之翻翻白眼,即使一起生活十年这麽久了,他们的相处还是尴尬。
聊天聊不到三句就被林星句点,整天用si鱼眼盯着罐哥,没有表情的样子好像没有心肺一样。无聊的nv人。
贯欣之继续盯向手拿购物袋准备出门的林星,忽然脑子一转的脱口。
「我跟你一起去。」林星开门的瞬间夕yan斜照。
嘴里还含着最後一片草莓吐司,贯欣之收起报纸,大长腿弹跳站起来。
他披上夹克小指g起钥匙跟上林星。
林星回头一望,她没想到罐哥会跟着她去日常的超市采购,平常都是她一个人做好这些琐事的。
包括看海,包括在被窝里哭泣。
包括每天早上她会独自一人去甲板看日出,好像这样做她就可以重新活过来一样。
她一个人做这些事,罐哥通常都不会在意,他甚至不会知道林星平常的作息,只在有工作的时候才会想到她。
林星以为,之於罐哥她只是一个夥伴的角se而已。
「家里没有罐头了吗?」贯欣之突然凑近林星,探出头看她手里捧着的番茄鲱鱼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