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去世的人好像不是普通人,前来吊念的人身份也水涨船高,显然是平常长篇大论习惯了,告别词也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林山雪百无聊赖的听着,心思早飞到九霄云外。她日日失眠,陪她度过满满长夜的唯有各国的电视剧、电影,将近四点才入睡,原本想着手受伤了可以赖会儿床,大清早就被丽姐拉来主持追悼会。
用莉姐的话说,“前两天瞧着像个人,上下班怪积极,这两日又蔫下去,再不给你找点事做我怕你死在梦里。”
心里一边埋怨莉姐多管闲事,一边在想昨晚没看完的电影,永生的主人公向好友讲述自己在地球上生活了一万多年所发生的事,每一次质疑后得到的答案都绝对颠覆好友的认知、信仰。整部电影以对话的形式进行,场景始终停留在主人公的家里,看得时候很催眠,总走神,现下又忍不住回味。
如果让她获得与时间一样漫长的生命……光做出这个假设就让林山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电视剧把永生看作神的惩罚,眼看着亲朋好友离世,自己则永远轮回在离别的漩涡中。
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林山雪起鸡皮疙瘩,恰恰是因为林山雪觉得她永远也不会有这个烦恼。双亲去世后的林山雪觉得自己好像再也不可能与任何人、任何事建立联系,漫长的生命于她不过是吸血鬼长眠的棺材,暗无天日,不如与世长辞。
有关告别词的流程总算告一段落,听见几声微不可察的抽泣,情绪激动的亲友嚎啕着扑向棺材,几个人拉住他,不停宽慰。
司空见惯的场面吸引林山雪往人群中扫了一眼,黑压压的一片,气氛凝重。一个挺拔的身影尤为亮眼,低垂着头,正打算定睛看去,旁边情绪激动的人又一声嚎啕,兴致消泯,只想快步退场。
先去房间换衣服,正装穿在身上比全身裹满保鲜膜还难受。窗边的椅子堆满衣服,因为不堪重负,底下的衣物已经一半落在地上,假装看不见,脱下的衣物还往上面扔。覆盖着水汽的身体触碰到窗外吹来的海风,不经意感受到来之不易的清爽。
不着急去穿衣服,嘭地一下扑到在床上,伸手往枕头底下摸,碰到柔软的手帕才停住,翻身转过来,纤细的锁骨下有个小小的飞机纹身,飞机像被什么从中间折断,只有半截。纹身的线条很淡,看得出来有些年头,平常被外衣遮住,看不太出来。又去摸纹身,好一会儿才起身从椅子上随意抽出一件卫衣一条裤子。
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时被挂到,创口贴翘了个边,想起江绥仍觉难受,可江绥又对她有莫名的吸引力。她当然可以再去医院或是家门口去等江绥,但江绥那天的表情总让她兴致缺缺,像是看见了什么非常讨厌的东西。
烦躁,按压在创口贴上的不断手指发力,疼痛让她清醒了片刻,呼出口气,解开发绳,丝绸般的长发顷刻滑落身后,她光脚走到窗前,手杵着窗框呼吸新鲜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