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只不过,只不过是因为自己为难了一下秀峰山农场,就下这样的死手?
常贵仿佛被抽了筋一般瘫坐在椅中,仰头看着向北,嘴里喃喃道:“你,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向北眼神冰冷,站姿挺拔,对德县公安局任局长说:“此人贪污数额巨大,绝不能轻饶。”
任局长恭敬地敬了一个军礼:“是!连长。”
尖刀连训练出来的军人,复员之后大多进入地方上的公安局、武装部等单位,六、七年下来,良好的军事素养让他们迅速成为行业领军人物。
任局长曾经也是向北手底下训练出来的兵,对他依然尊敬。
常贵见此情形,颓然坐倒,悔不当初。
怎么就猪油蒙了心,非要与向北作对?那旧设备他们想要拿去就是,何苦来得罪这么个煞神!连公安局局长都尊称他一句连长,常贵拿什么和他斗?
故事听到这里,陶南风笑靥如花:“该!那常贵那么嚣张,让他到监牢里去反省。”
忽然想到在卷烟厂被那什么猛哥、杰哥挑衅的故事,问向北:“那两个动手的工人后来怎么样了?”
向北将她的拳头包在自己手掌之中,声音温柔:“他们被高厂长开除了。”
陶南风笑得更开心了:“哟,高厂长终于立威了。”
在向北的帮助下,高德顺掌握实权,提拔几名心腹,对卷烟厂进行整肃,与向北成为莫逆之交。研究员、技术员、熟练工人、设计图纸……只要是秀峰山农场需要的,德县卷烟厂都全力支持。
吃过梅先生的膏方之后,郑青媛的身体一天好似一天,高德顺夫妻俩内心感激不尽。
整顿好一切之后,接下来向北带着周林虎往省城跑烟厂手续。陶南风则派人接了父亲过来,陪着父亲一起猫冬。
陶守信住进场部二楼东头宿舍,那里曾经是焦亮的住处,房间宽敞而舒适,桌椅板凳一应俱全。
汪晓溪在一楼为陶守信准备了一间单独的办公桌,门口挂了块牌子:专家工作室,每个月给他开出一百块钱的专家津贴。
陶守信不肯要,汪晓溪说陶守信帮着做农场规划没有收费、做茶油包装设计也没有收费,不能让专家白辛苦一场,就当是支付设计费。
陶守信原本只是想帮帮女儿,没想到会收到农场真金白银的感谢。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开始为卷烟厂设计品牌与包装。
——秀峰,这个品牌正式亮相。
商标是一座青悠山峰,那是秀峰山最高的罗汉峰。蓝天、白云、青峰,烟盒颜色清雅,让人一见惊艳。
有德县卷烟厂测绘数据为基础,陶南风顺利完成秀峰山卷烟厂的平面设计,与父亲一起进行选址,将烟厂选在近水源的一座山头。
第一,避免烟草粉尘污染;
第二,环境处理方便;
第三,原材料获取快速。
为了保证农场建筑外立面的一致性,陶南风摒弃了德县卷烟厂白墙、波纹瓦屋面的网架厂房设计方案,采取清水砖墙、小青瓦屋面,与绿水青山相映衬,有一种别样的朴素之美。
看着眼前一半茶树、一半烟叶的山头,就连陶守信都夸了一句:浑然一体,质朴天生!
--
“回来了!向北回来了!”
当向北的吉普车开进场部大院,办公室里工作的人都跑了出来。
向北迈步下车,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穿着藏青色长棉袄的陶南风。
陶南风站在廊下,微笑而立,寒风拂动她额前的碎发,眸光潋滟,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向北慢慢向陶南风走近,还没行得几步,一个人从车里跳下来,快步抢到前面,冲着陶南风伸出手作势要握,咧嘴一笑。
“陶南风,好久不见!”
陶南风抬眸一看,却是苗靖。
苗靖穿一件军大衣,体态修长英挺,眉眼俊朗,一笑便露出雪白的牙齿,看着阳光热情。
陶南风没有与他握手,只点了点头:“苗靖,你好。”她的目光从苗靖脸上轻轻掠过,如蜻蜓点水,直直的望着向北。
嘴角微微上扬,她越过苗靖,迎向半个月没见的向北,将手掌与他的相合:“回来了?”
陶南风与向北四目相望。
眼前万物皆已退却,只有这个人在熠熠生辉。
苗靖讨了个没趣,自我解嘲地收回想要与陶南风相握的右手,摸了摸鼻子,转而望向陶守信。
“陶教授是吧?您好!我是苗靖,向北的战友。”
陶守信礼貌微笑,与他握手:“你好。”
向北拉着陶南风过来,关切地询问陶守信:“陶叔,在山上住得还习惯吗?”
陶守信的笑容温和而亲切:“挺好的。”
陶教授向来有一说一,不说客气话。他说挺好,那就是挺好。
他一月底来到秀峰山,这里宰年猪、做腊肉、发过年物资、储存大白菜,酝酿过年的氛围,让陶守信觉得很新鲜。
陶教授以前沉迷工作,整日里不是上课就是做学问、做设计、参加项目评审,总差一点柴米油盐的烟火气。来到这个民风淳朴的秀峰山农场,从骨子里生出一股愉悦的慵懒轻松,恨不能天天窝在这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