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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走()

 

“呜……呃,啊啊……那里……”

依依感到底下的那道幽门在颤动,不安分地渴求着两根手指再深入一点。谢筱茹的手指只在里面探了个头,略微撩拨了下里面的肉,就退了出来,拉出一条细细的银丝——就算在黑暗中,也反射了窗外照进来的月光。

她正欣赏着细丝被月光照亮的样子,依依的手就放到了她的腕上。

“依依?”谢筱茹有点惊讶,一时间愣在当场。

依依咬紧嘴唇,实在是有点羞于把她的诉求说出来,只能把谢筱茹的手略往下按,希望环住她的人能明白她的意思。

呆了大约有那么一瞬,谢筱茹感到自己大概是了解到依依想干嘛了,眼中迸发出光芒。

原来她这么渴望被进入。

于是在下一刻,依依顷刻感到那两根手指毫不留情地突入了那道缝隙——不留任何余地,直接粗暴地冲入了她的体内。“嗯啊!”她叫了一声,被洞穿的快感瞬间摄住了她,仿佛那手指穿过的并不是她的花穴,而是她的灵魂。依依感到那根手指正快速地冲过穴内的小径,戳在肿胀饱满的花蒂上,然后又一路来到了小腹,绞着她的五脏六腑上穿,直到从天灵盖上钻出个洞然后冲进虚空中。

依依在谢筱茹的怀中战栗,指尖每撩拨一下她的花核,穴里面就吐出一股粘稠的水,打得手指湿漉漉的。穴里因为兴奋而发红的肉死死地攀附在手指上,仿佛要吸取它们的力量,紧得谢筱茹忍不住皱起眉头,脸上的潮红却在无声宣告她的兴奋。她的手指开始和这些纠缠不休的肉打起了擂台,一面地在里面转动一面地缓缓往外退,而那些红肉则拼命似地要跟上手指的动作,扭动着去拥抱它们。当手指终于从穴中抽出来时,只听“噗”的一声,蜜液泄洪似地流了出来。

这波高潮过后的依依已经神志模糊,昏昏沉沉地坐在谢筱茹怀中,呢喃道:“谢姑娘……别走……”

“别走……”谢筱茹重复了她后面两个字,“你说的。”

于是谢筱茹把依依放下,换成平躺在床上的姿势,把裙子彻底脱下,让人的整个裸体都暴露于眼皮中。握着脚踝,谢筱茹将少女的双腿分开,再从膝盖处折起,还在不断往外吐水的花谷整个地出现在视野里。

还真是多水。谢筱茹突然很好奇,如果就这么一直喷一直喷,人会不会因为缺水而死?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极大程度地激发了谢筱茹的兴致,顾不上依依还未从高潮的余韵中恢复过来,谢筱茹又一次并拢手指,用力插了进去。

“嗯,啊啊——”这一下又猛烈地撞在阴蒂上,爽得依依忍不住放开了叫出声。那种头盖骨都被洞开了的快感席卷而来,她没有任何招架的办法,只得由着它将她送上云霄。手指并没有直入,而是在布满褶皱的肉穴里抠挖着,时不时玩弄一下小核,激得体液继续肆无忌惮地横流。

这一次谢筱茹把手指抽出时,那些蜜液已经开始像烧开了的水一样翻起了泡。

接连两次的高潮,依依浑身的气力都已经燃至极限,现下她就只有瘫软在床上,半闭着双眼,不停喘气的份儿。她本以为谢筱茹会就此放过,可那人却轻轻地抬起了她的双臀。“谢姑娘,不,我……不行了……”

谢筱茹才被激起兴致,哪里是这么容易满足的。“可你不刚刚才叫我别走吗?”指甲不安分地在少女浑圆的臀上掐了一下,听见依依小声的“呀”,谢筱茹顿觉自己的某种恶趣味得到了满足。

依依的身子还陷在情潮中,就是臀部被人这般稍微摆弄一下,发红的小穴也受不住,再次吐出一波蜜水。“……流得就跟泄洪一样……”谢筱茹给出了如此评价。

她又用力地把手指插了进去,这次是直捣黄龙。

随着洪水的闸门再度被打开,依依三度感受到了高潮。情欲灼烧着她的皮肤,使得她痛苦——却又极为爽快地哀泣着,快感化身为一条毒蛇将她紧紧缠住。里面的蜜水近乎失控那样把两根手指淋得湿透,身下的床单也早已积了一大滩的湿液。

迷糊中,依依听见了谢筱茹忍俊不禁的笑声。“原来真的可以流这么多水……还能流更多吗?”

依依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被迫承受着谢筱茹一次接一次的进入。上一次她和谢筱茹做,对方没敢太放开,只用一根手指,插了她大约两回,或者她记得的就只有两次。然而,这回谢筱茹是真的发狠了,不知道要插上几回才肯罢休,依依也没有料到,原来谢筱茹可以这么有兴致。

谢筱茹在依依的腿间跪坐着,一手托起她的臀,一手在她的穴中好似无止境般地抽插,而依依,在高潮中叫得嗓子都干了,动情地晃动身体,活脱脱一幅春宫图画——只不过,由寻常的一男一女变为了两个女子。

欲望上头,谢筱茹也没法记清自己究竟在依依的穴中出入了多少次。直到理智慢慢地夺回头脑控制权,她才冷静下来。此时。依依的双腿还是保持着张开的状态,穴口也还在往外流水,人却已经安静了下来。谢筱茹出声唤了两下,没有听到反应。依依实在是承受不住多次高潮带来的冲击,早就昏睡过去不省人事了。

然而当手指摸到那因为蜜水的滋润而显得格外晶亮的穴时,女孩的身体还是本能地抖了一下。

心头忽地闪过一个焉坏的点子,谢筱茹弯下腰,猛地吸了一口自里面分泌出来的液体,销魂的滋味让谢筱茹满足地闭上眼睛,好好享受了一番,却没有急着吞下去。

然后她抓住依依的手腕,把昏迷的小人儿拉着坐起来,让人的胳膊环住自己的脖颈,就这样,依依整个人便软软地耷拉在谢筱茹身上。

最后,谢筱茹吻住依依的嘴唇——不断的呻吟过后,已经干涸有如沙漠。她把嘴里含着的蜜汁混合着唾液被悉数送进了依依的口中。

依依又一次做起了浑梦。

只是,出现在这次梦中的不再是望不到头的黑暗,反倒是各种交织在一起的色彩——五颜六色,像无数根丝线那样缠绕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当然这里也是没有任何指示方向的标识的,可在这片斑斓中,依依敏锐地发觉了那往某个方向奔跑的模糊身影。

她没多想就迈开脚步跟了上去。该身影是如此地遥不可及,依依感到自己根本没法追上,可却还是跟着一路不停地跑,直到投身于一片耀眼夺目的光芒中。

光芒散去后,她被呈现在跟前的情景惊呆了。

天空被涂上了一层毫无生气的灰,不是那种像要下雨的阴云密布,而是某种叫人倍感压抑,窒息的灰暗,把阳光隔绝在外。

灰蒙的天空之下,林立的高耸建筑让依依感到一阵眩晕。实在是太高了——她不知道这些到底是怎么建成的,只觉得这些颜色各异,却不约而同地有着方正形状的,或许可以称之为塔楼的东西,简直高得令人生畏。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建筑上,挂着巨大的方块,方块上的画面光怪陆离,似乎随时都在变幻,没有一刻是静止的。

迎着依依的面走来的人们皆是面貌模糊,脸上的五官都糊在了一起,但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和依依的一身襦裙也是大相径庭。大部分人的衣服裤子都十分地贴合身体,很多人甚至露出了胳膊和腿,就算会有个别看起来是女子的人身穿裙装,也跟依依认知中的“裙子”不太一致……她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实在是过于新奇了。而当这些人走来的时候,他们仿佛没看到依依,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

我……怎么回事?依依怔住,她试图说话,试图扯住经过身边的人的衣服,可根本碰不到他们。

两条石砖——大概是石砖,砌成的路中间是一条宽敞的灰色道路,上面来来往往的东西,依依根本叫不出它们的名字。她料想它们应该是某种交通工具,就和马车一样,毕竟它们有轮子,但它们并不是马车,因为它们并没有任何马或者别的动物拉着,它们很多都是四四方方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点像乌龟,但却比马车要跑得更快。有时候会见到一些很大的……盒子,它们也长着轮子,混杂在这些“乌龟”里面格外地显眼。这些奇怪的东西有时会停在一排白色的线边,似是等待行人走动。

依依愕然地打量着周遭全然陌生的一切。这里到底是哪里?刚刚那个在混乱中奔跑的人是谁?她不知道哪个更让她恐惧——是这个地方于她而言完全陌生,还是周围的人都仿佛没有看见她那样自顾自地前行。

忽然,依依瞪大了眼睛:有一个人走到了那几行白色的线上。那人的脸和其他人一样糊成一团,可一种难以说清的直觉却让依依十分笃定,她看到的是谢筱茹。

“谢姑娘!”她大喊,可那人和其余行人一样,对她的呼喊完全没反应,踩在灰色路面的白色粗线上,时不时低头,可能是在看手上拿着的那个不知道是干嘛的方块。

一声刺耳的“嘟”吓得依依差点跳起来。她这才注意到,那一排线附近出现了一架白色的庞然大物——和那些“乌龟”一样有着四个轮子,正以极快的速度往这边冲——往那个,神似谢筱茹的人冲了过来!

依依感到自己的嘴张得老大,时间在那一瞬间变慢了,那个庞然巨物,离“谢筱茹”只有几步那么远。

依依迈开脚步,往那人冲了过去。

“谢——姑——娘——”

可就在这时,脑海中蓦地响起一个声音。

【啊呀,阮依依。】

【你居然觉得你能改变这一切?】

依依怔住。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但……她想不起来了。

在她愣神的片刻,庞然大物已经来到了“谢筱茹”的身旁,似乎一眨眼就要撞上她,此时,就是依依再过去也没用了。

“不——”

伴随着一声呼喊,依依猛地在床上睁开眼睛。

熟悉的天花板让她松了口气。坐起来掀开窗帘,依依隔着纸窗,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跳下了窗沿。它的动作很快,她没来得及看清,不过还是在它完全消失前,看到了一条尾巴。

猫……?是谢姑娘身边那只吗?

依依缓了缓,意识逐渐回归现实。她感到很不舒服,头痛就算了,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处不酸疼,昨夜谢筱茹干她干得有多厉害,依依还记得,可梦的内容却忘得一干二净。依依也不知道为啥,反正她每次做梦,醒来后都会忘记内容。

那应该是个可怕的梦,还是忘掉比较好。

“小姐,您还好吧?”兰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依依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便朝着屏风喊道:“没事,做了个梦而已,我要起床了。”

兰湘听罢便应了声是,进来伺候依依洗漱更衣。在为依依的齐胸裙系带时,兰湘说了一件事。“今儿叶家姑娘会过来作客。”

“哦,是吗?”依依感到疲惫,回答得有点漫不经心。她记得阮明珠确实说过要请叶家小姐过来。

“是的,说是咱们吃完早饭后差不多那边就过来了。”兰湘道,“奴婢就是通知一下您而已。一会儿先照常去跟夫人请安吧。”

依依点头,抬手打了个哈欠,“明白。”

于是,待更衣梳妆完毕,依依便前往客厅去进行例行公事了。

无论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新的一天还是要继续。

这一天的开头和往日并没有什么大差别。阮夫人今日考察的是三位姑娘们的绣活,和依依预料的一样,只夸奖了阮明珠和阮明鸢交上来的作品,对依依绣的帕子则是百般挑剔,并命她回去后从头开始做条新的再交上去检查。

面对阮明鸢的嗤笑,依依实在提不起精神去回击。昨夜跟谢筱茹折腾那么激烈,还做了一夜怪梦,本就令她感到疲惫,现下又多了一项重做女红的任务,她真的不想花更多时间跟姐妹争辩。

于是早饭后依依就待在闺房里绣手帕,穿针引线的时候不免感到心不在焉,好几次差点扎到手指。面对刚开工还没成型的帕子,她烦恼地揉了揉眼睛,想着今天要不要也出去找谢姑娘。阮夫人并不喜欢依依成天往外跑——尤其是往那些平民聚集的地方跑,说那样会有损阮家高门的风范。对此依依很想说,她和娘亲在扬州就是靠着挣阮夫人瞧不上的*平民*们的铜板来过活的——可是她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因为反驳阮夫人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

更何况今天还有额外布置的任务,是以哪怕依依确实很享受和谢筱茹在一起的时光,也只能先留在房间里绣东西了。

叹了口气,低头捡起针线继续做活。过了约半个时辰,有下人前来禀报事务。

来的并不是依依熟悉的兰湘,而是房内伺候的另一位婢女。原是叶家小姐来访,兰湘被叫走过去招呼客人了,那婢女知道后便来通知依依一句。

“这样吗?”依依想了一下,“我也去打个招呼吧……”

她其实并不想过去。阮明珠和阮明鸢在汴京中都有不少交好的世家女,时不时会请她们的好友来家中小聚,阮明珠还好一些,在和闺蜜交谈的同时也会顺带关照下依依,但在阮明鸢的场合——好一点就是依依被晾在一旁无人在意她,最糟糕的情况,她会沦为阮明鸢及其友人取乐的对象,一举一动都会遭到耻笑。可如果不去的话,转头又会挨训“家里来客人都不知道露个脸”。那她又能怎么办呢?好在今天请人过来的是阮明珠……

依依盘算着打个招呼后就找机会离开。当她踏入阮府女眷小聚时常用的后院,发现阮明珠,阮明鸢和崔婉都已经在那里了,正和一名绿衣女子有说有笑,兰湘跟一群婢女们在一边端茶倒水。

那绿衣女子看着和依依等人差不多大,眉目清丽,举止活泼而不失优雅。虽然依依此前未见过此人,但她当下就明白,这位女子便是今日的客人,叶家小姐叶舒窈。

对于叶家,依依知道的很少——就跟汴京中其他勋贵一样。她只知道叶家和阮家一样也是世袭的名门,只是现下已无甚实权,空有一个镇国公的头衔罢了。

不过依依也听说过,叶家少爷是个争气的。在她回阮家的同年,叶家少爷叶瑾一举高中,颇得圣上青睐,只是任职地点在外地,连带着这些年父母和妹妹都没少往外地跑,阮家便没什么机会和他们接触了。

“小姐!”兰湘正拿着一个盛有酥皮点心的瓷碟,眼尖发现了朝这边走来的依依,便挥手示意。

依依对兰湘微笑点头,走向姐妹嫂嫂和叶舒窈聚集的凉亭。崔婉站起来往一边走动两步,腾出一个空位,“依依来得正好,我们正和叶姑娘聊得欢呢。”

可剩下的人还没说什么,阮明鸢便撇了撇嘴,“来这么晚,不如一开始就别过来,大家本来聊得好好的,又被你打断了,你没点时间观念的吗?”

“呃……”正准备和叶舒窈打招呼的依依停住脚步,“可……可是……”

阮明珠皱起眉头,轻轻呵斥了一声,“鸢儿!”阮明鸢却撇过了头,不想再说话,她身边伺候的银钏也随着主子的模样,不屑地转过了头。玉莲则是和其余的下人交头接耳了起来。兰湘气得跳起来想打银钏,被身边的另一名婢女拉住了,此举招致了银钏的挑衅。叶舒窈用好奇而惊讶的目光看着眼前展开的一切,视线时不时往依依的方向看。

众人的声音传入依依的耳中,化为一团团蒸汽,熏得她面红耳赤。她想,早知道不该来的。

“诶——这是什么情况?”叶舒窈终究忍不住出声问道,看着依依,“你可是阮家的姑娘?之前没有在林家见过你哎。”

依依只是木愣愣地站在原地,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就听崔婉开口道:“叶姑娘,这位是依依,和明珠,鸢儿一样都是咱们阮家的妹妹,只是早些年因为身子弱一直在外地养病,最近才回的府,难免和我们生分些。”

“原来如此。”叶舒窈眨眨眼,“很高兴见到你,依依。”

“啊,啊好的……嗯,叶姑娘,我是阮依依,嗯——”依依慌乱地行礼,差点碰掉头上的钗环。

叶舒窈噗嗤笑出来,炯炯的目光仿佛能看穿背后的真相——事实上,依依觉得她也确实看出来了怎么一回事。其实——关于依依身世的这套说辞,她料想没几个人会当真。然而,侯府还是选择了在这方面撒谎。

“不用那么紧张,”叶舒窈笑道,“你跟明珠,鸢儿一样叫我‘窈窈’吧,家里父母和兄长也都是这么叫我的。崔姐姐说你之前身子弱,现在好些了吗?”这话虽并无明显的恶意,但其探究之意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

依依感到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就是个被大家打量,评头论足的娃娃。“……多想叶姑娘……呃,窈窈关心——我现在好了很多……”

“那上次你没有去林家赴宴,也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吗?”叶舒窈继续问道,仿佛要刨根问底。

“哦,对,是的,是的,那时候我确实生了场病。”依依实在是不想再说下去了,“抱歉……我突然感到头有点晕……我,我先告退了。”

她一点儿回话的机会都不留给别人,说完这句话就提着裙子离开了后院。兰湘边喊着“小姐”边追着依依,阮明珠摇头叹气,坐回去继续跟叶舒窈聊天,崔婉则是小声说了阮明鸢几句——然而阮明鸢仍是那副“我不听”的样子。

依依几乎是落荒而逃,回房间的路上正巧碰见长兄阮霁从父亲的书房里出来,也只是匆匆朝他行礼后就跑开了,留下阮霁一人站在原地感到莫名其妙。

依依头都不回地穿过阮府交错复杂的走廊,也不管兰湘在后面喊她,回到自己的闺房后“唰”地一下把门拉上,整个人颓废地坐到了桌边。

“小姐,小姐?”兰湘在外头敲敲门,“您还好吧?小姐?您知道,四姑娘一直都这样……唉,奴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依依默然地看着自己还没做完的针线,心头倍感烦躁,将它推到一边。“兰湘,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

“……好吧,小姐,奴婢告退。”

兰湘悻悻地闭了嘴,依依则是一个人坐在屋里发愣。

她现下的心绪很复杂,愤怒,委屈和烦躁多多少少都占了一部分,总归没有感到很高兴。依依忍不住又回想起生母去世前叮嘱过的话,让她在阮家做听话的好孩子——可是,她做了,她尽力地做了,她没有和阮夫人顶过嘴,阮明鸢嘲笑她,下人和兄弟们都拿异样的目光看她,她都没有反击。甚至大家让她隐瞒自己的真实出身,她都照做了。可是,这样做到底给她带来了什么?就是阮明珠和兰湘,加上一个崔婉对她不错,可那样就足够了吗?

方才叶舒窈打量她的眼神,实在是让依依感到如芒在背。她不敢去想象叶舒窈会在背后怎么议论她,对于阮家这种连拙劣都称不上的说辞会是什么看法。如果,依依想,如果方才的表现,让她乃至整个阮家都叫外人看了个大笑话,那……

依依把头埋在臂弯里。她又不自主地想到了谢筱茹——尽管这个人现在并不在她身边。依依想,自己确实是个糟糕的人,明明谢筱茹的状况比她更加艰难:失忆了,而且还得起早贪黑做活挣铜板,但依依却觉得自己和谢筱茹的境遇有某种相似之处,都是会被人议论,和周围格格不入的存在。

她自嘲地笑了笑,上天到底还是垂怜于她,至少能让她遇到谢筱茹这么个人吧。

直到叶舒窈离开阮家,依依都没有从闺房里出来。送走叶舒窈后阮明珠找到依依的房间,见大门紧闭着,站在外头思索半天,最终还是摇摇头离开了。依依估计不想见到她,阮明珠心里如此揣测。也好,让依依自己一个人调解调解吧……

除却上午发生的小插曲外,和叶舒窈小聚的时光过得还算愉快。甚至阮明鸢转头就摇着阮明珠的手,让她写信给叶姐姐,商量什么时候再聚。

也好,阮明珠想,跟叶舒窈打好关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跟叶府搭上线了。阮明珠上一世对朝堂政事不怎么关心,但也记得叶家后面颇得皇帝器重,阮家和叶家交好,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坏处。

虽然也不敢保证阮家不会因此免于上一世的悲惨结局就是了。阮明珠自己有把握可以避免嫁给前世的夫君——上辈子她瞧上他时不知道他日后在政治上站错队,导致了他们的惨死不说,也间接导致了阮家的倒台。重生之后,阮明珠基本上避开了和他见面的机会,只要二人的婚事不成,阮家垮台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

但这就能弥补所有遗憾了吗?阮明珠又看了一眼依依的房门,心里五味杂陈。上一世的依依结局也并不好,远嫁给边疆一位阮明珠不记得名字的军官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但阮明珠听说她在夫家饱受蹉跎,想来也是极为唏嘘。这一世,阮明珠想,如果父母哪天要给依依说婚事,自己再劝劝,说不定也能避开前世远嫁的命运。不过,到底会不会过得更好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阮明珠并不知道依依和谢筱茹的事,依依也根本不敢将这事和其他人说。然而依依在期盼着,谢筱茹会在夜幕降临时从窗户爬进来,像之前那般亲吻她,拥抱她,在床上给她带来抚慰……

但是今夜谢筱茹并没有出现。对此依依倍感焦灼,然而她也明白这种事强求不得。

唉,希望谢姑娘今晚做个好梦吧。

谢筱茹确实在做梦。

虽然这梦到底算不算“好梦”也难说,不过她现下确实身处于梦境中。梦里的画面和杂点交错出现,耳边是奇怪的噪音,所有东西都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但她还是认清了梦中的景象。

她站在一片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人的五官都是模糊不清的,皆被淹没在由高大方整的建筑组成的森林中。街道边的店铺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招牌,上面的字也都几乎糊成了一团,谢筱茹难以辨认,但看得出来,是排成一排的方块字,大小位置都十分整齐,令人产生一种谜一般的满足感。两条街道中间,各色的庞然大物分成两排,朝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奔驰。

“这里……”好熟悉。因着记忆全无,谢筱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梦到了个什么地方。但是,这个梦却叫她产生了近乎安心的感觉,她笃定自己一定很熟悉这个地方。就好像此地是被她遗忘在记忆深处的故乡一样。

搞不好,真的是呢?

谢筱茹猛地睁开眼睛,墙缝中渗入的夜风提醒了她此时身处的现实。她在汴京的胡同里居住,这个房间本该是给吴大娘早夭的孩子的——而吴大娘现在就睡在她隔壁。

烦恼地叹了口气,想抓住梦中的什么线索,但就是回想不起来那个具体的画面。不过话说回来,梦到这个场面,是不是代表离找回记忆不远了?

思绪被陡然闯入视线的一抹亮光打断。

哦,该死。是那只猫。谢筱茹和坐在窗边的那只黑猫对视了。她会叫这只猫“煤球”,因为它通体发黑,这个名字实在是太适合不过了。她想自己应该是喜欢猫的,可这只黑猫在身边待久了,却总能让她感到一股无名火在心头涌起。是因为它那双眼睛老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显得渗人吗?

“你再看?”谢筱茹瞪了回去,“再看我拿石头揍你。”

于是黑猫跳下窗,和黑夜融为一体不见了。

“我做了一个梦。”

火苗把炉灶里堆积的木柴包裹。锅里的水翻滚着,咕嘟咕嘟,里面的绿豆也跟着起舞。

“我……觉得我梦到家乡了。”

这句话结束后,谢筱茹为炉子添了一根柴。“哐”地一下,这根木柴在火焰中与它的同类相拥。依依本来就在一边看着,听到谢筱茹这句话,不禁愣在原地。

“谢姑娘的家乡?”

“嗯。”谢筱茹的语气平静,依依却分明听出了一分苦涩。“我的家乡——不知道到底在什么地方的家乡!虽然我也不是很确定……我梦到的地方很古怪,和汴京完全不一样,或者说你找遍全国上下都不会找到相似的。

“但就是这么奇怪……梦里我站在那个地方。里面的人在动,一切都在动……很奇怪,明明我什么都不认得,可就是感到了一种安心感。就好像我本来就属于那里。”

院子里的黑猫朝一只蓝se的蝴蝶扑去,不过没逮到。

谢筱茹的神se有点茫然,手还在为火苗扇风。火焰在她的脸上投了一层橘se。依依看着她脸上流下的汗,想上去帮忙,可谢筱茹是无论如何都不让她进入厨房的,说这不是她该做的事,就只能在一边陪着了。

她回味着谢筱茹说的每一个字,心情五味杂陈。“这么说来,谢姑娘,你要恢复记忆了?”

“可能吧。”

这无所谓的语气又让依依的心刺痛了一下。倘若谢筱茹真的可以想起一切,她自然是会替对方感到高兴。可是……这样一来,谢筱茹不就是要离开了吗?

余光瞥到依依有点失落的神se,谢筱茹反倒抬起头安慰她道:“没事……反正我想起自己来自哪里,又不代表我马上可以回去。”

“……”依依默了默,“好吧。”

“算了,先别说这个……这绿豆汤煮起来可真麻烦,唉。吴大娘居然把这个活交给了我——”

此时的吴大娘正和隔壁邻居聊得正欢。豆花摊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休息,今天就是其中的一个休息日。依依也是之前听谢筱茹提起,才会在今天过来串门的,在进来时还刚好跟准备出门的吴大娘打了个招呼。兰湘虽然有跟着,但依依方才委托她帮忙出去买点心了,现在这间小屋就只有依依和谢筱茹二人。

至于这锅绿豆汤,自然是煮来自家吃的,吴大娘可没卖这个的打算。

听见谢筱茹被尘烟呛到后的咳嗽声,依依又忍不住。“还是我来帮忙看着下柴吧,你去外面透透气。”

“别,真不用,你这身衣裙弄脏了,一会儿兰湘回来估计得生我气。”

依依也只得不再提起此事。其实她真不在乎,反正以前和娘亲在南方,也都是自己下厨做饭的。当然谢筱茹没打算让依依g站在那里看,继续和她找话题。“对了,你不是说之前家里来客人了么?”

“哦,对。”依依的记忆飘回到叶舒窈来访的那天。“是叶家小姐。她……是镇国公家的姑娘,和我一般大。”

谢筱茹坐在小板凳上,手撑着脸,火苗倒映在她眼中。“噢,不愧是侯府啊,客人身份都是这么尊贵的……那你感觉怎么样?”

依依有点尴尬。“我其实根本没怎么跟她说话……就跟她认识了一下。然后我就……走了。”

“诶这样……”谢筱茹也没有感到很意外。毕竟,依依在侯府算是个边缘人这点,她还是很清楚的。“没有和她说你的真实身份吧?”

依依摇头。“怎么会说真话呢?你知道,对外我的身份一直都是‘小时候身子不好在外地养病的庶nv’而已。”

“我知道,为了面子嘛。”

“嗯……”依依也知道这一点。“可是……我觉得其实大家都明白的。可为什么还是要隐瞒呢?”

谢筱茹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很难回答。不过她还是给出了自己理解中的答案。“可能是为了面子吧。有些事就算大家都知道,为了面子也不能挑明了。”

“是这样吗……”

也只能是这样了。但依依想着不免感到委屈,为了家族的面子名声,就要把和她血脉相连的生母的身份都掩盖掉,这又算什么道理。这也是为什么依依乐意跟谢筱茹待在一起的原因:谢筱茹可没有因为她的出身而嫌弃她。虽然谢筱茹自称是因为“一个平民g嘛要嫌弃侯府小姐”,依依还是在她身边t会到了难得的自在。

不过话说回来……依依看了一眼门外的院子。兰湘好慢啊……但也能理解。茗香阁的点心一直都很受欢迎,ga0不好兰湘现在还在排队。想了想,依依还是转移了话题。

“谢姑娘。”她开口道。谢筱茹把头转了过来。“要不要找个机会直接去茗香阁吃茶点吧。”

“诶?”谢筱茹惊讶地张大了嘴。

依依点头,有点不好意思。“我是想着,谢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在你走之前,我也想让你尝尝我最喜欢的茶楼的点心啦……之后谢姑娘不用g活的日子,我们可以直接去茶楼坐坐,也不用麻烦让兰湘在那里排队了。”

“真的吗?!”伴着激动的叫声,谢筱茹从厨房里冲了出来,一把抓住依依的手,双眼放光。“那里的点心大概多少,我这些时日正好也攒了些铜板——”

依依被吓了一跳,移开视线时,脸蛋变得红红的。“啊,不,不用你出钱,我的月钱还是够的。”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谢筱茹一时激动,抓紧了依依的双手,凑过去十分用力的,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下。“你人真是太好了!”

“谢姑娘……!”

依依被这样猛地亲了一下后,脸蓦地就红透了。那个握着她双手的nv人没有就此放开她,反而继续不要脸地朝她靠近,双眼闪着光芒,呼x1打在柔软的肌肤上,依依甚至能看到谢筱茹颤动的睫毛。“谢,谢姑娘……现在还是白天——”

谢筱茹不在乎这个,她从来不在乎这个。回过神来时,依依发现自己已经被抵在了墙上。“白天又怎么样?”谢筱茹的嘴唇在少nv的耳边轻轻摩擦,气息伴着一个个字吐出,掠过耳垂,“反正这里没人看见我们。”

“……”

还没等依依想好怎么回答,那人的亲吻又一次落下。这一回用的力气b上一个吻又变大了些,舌头在依依的两排牙齿上刮了两下便入侵了她的口腔。“唔,唔嗯!”

属于对方的气味一下子窜入鼻腔,两排睫毛轻轻划过皮肤,依依只得闭上眼睛。两人的舌尖在某一个瞬间碰到了一起,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仿若诗人在写作时灵感的火花被激发的那一瞬。依依的身t不住地抖了抖,发出微弱的呜呜声,却并没有反抗的意思,身t已经在这份挑逗下热了起来。当二人的嘴唇分开时,一条透明的细线悬在中间,颤颤巍巍地提示着她们方才的亲密。

嘴唇上本来涂了些口脂,连续被亲了两次,有一些已经沾到了谢筱茹的嘴上。透过被眼泪模糊的视线,依依瞧见谢筱茹伸出舌头t1an了t1an嘴角,把上面的口脂t1an掉,有种说不出的暧昧感,又羞又恼不敢再看。

“你不要看别的地方,看看我嘛,好依依。”谢筱茹竟是撒起娇,贴着依依的身子,亲吻落在她的脖子上。到底考虑到现在是白天,没敢太放开,生怕留下印子。可就是这种程度的力道,也足够让依依软下身了。也得亏谢筱茹一只手抵住她的腰,否则她肯定要顺着墙滑下去。

夏日午后本就炎热,两人旁边的厨房里还飘出了煮绿豆的水汽,依依已然汗流浃背,薄薄的衣服贴在身t上,隐约露出下面白皙似雪的皮肤,甚至可以看到上面还隐隐透着些绯红。

谢筱茹抬手抹去依依脖子上的汗珠,额头贴在对方的刘海上,轻喃:“依依……”

“嗯……”依依恍惚起来。她感到自己已经开始习惯被谢筱茹这般把弄,甚至开始对这种亲昵的行为产生了某种奇特的依赖。本来她是完全没想过nv子和nv子之间也可以进行床笫之事的。

正愣着神,腿部忽地感到一阵凉意。谢筱茹的右手不安分地把依依的裙子g了起来,探进亵k边缘,滑入她的双腿之间。

依依大叫一声,害臊得轻轻推了一下谢筱茹。当然,是推不动的,姓谢的人正抵着她呢。少nv这一下推搡在谢筱茹看来反倒是tia0q1ng,让她兴致变得更高,修长的手指在花谷外来回擦着,很快就让滑腻的yet从小小的缝隙中渗出。

腹部传来的那种su的感觉,依依身子轻颤,靠着的墙也随着她的身t嘎吱嘎吱地摇晃起来。她害怕墙会塌下来,只得把身t紧绷了,尽量减少跟墙的接触。谢筱茹仿佛没在意这个,手继续在依依的身下像条蛇一样挑逗,汁ye流到她的指尖,有几滴掉到了亵k的布料上。依依紧咬着水润的红唇,口中挤出几声克制的嗯嗯啊啊,在羞耻感的驱使下她原想夹紧双腿,可谢筱茹的手阻止了她这么做。

灶上的绿豆汤还在翻滚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扑出来把火浇灭。现下,依依看不到厨房里的情景,谢筱茹也无心去看灶台,两人专心地享受着这亲昵的一刻。

水的流速以惊人的频率增加,刚开始还只是涓涓细流,只消r0un1e片刻,就已经增加到把整个裆部都打sh了的程度。就像锅里即将烧开的水一样,离最ga0cha0只差临门一脚。

谢筱茹也没有犹豫地直接把手指cha了进去。

“呃,嗯!”

这一下的cha入又快又猛,依依高昂起脑袋,爽得双眼往上翻,只看到木制的天花板,吊在丝网上的蜘蛛似是凝视着她。身下的手正在快速地突入,直接把依依送上了ga0cha0,纤细的手指sisi抓住谢筱茹粗布麻衣的衣袖,指甲差一点就要g破布料。饶是如此,也阻拦不住她的身t在ga0cha0中震颤,绷紧之后又瘫软下去,幽谷在一瞬间喷出大片大片的iye,甚至有些还溅到了地上。

ga0cha0过后的依依只感到身t发软,谢筱茹将她抱到旁边的一张小凳子上坐好,拿来一条布擦去地上残留的蜜水。

依依撑着脑袋,有点昏沉,“谢姑娘,你怎么白天都不放过……我衣服,都,都sh了——”

“噢……”谢筱茹这才想起依依下身的底k都被她的yye打sh的事,确实觉得尴尬了起来。“那,那要不要趁着兰湘回来之前脱下来晾晾……”

依依吓得急忙摆手,“别,这样就算了!就算兰湘不知道,我的贴身衣物晾在这儿也……左右我裙子穿在外面,别人也发现不了。要不你拿个扇子,我扇扇风把它吹g一点。”

“也行。”谢筱茹也冷静下来,递了一把折扇给依依,在她身边蹲下,“要我帮忙吗?毕竟,怎么说你的衣服变成这样也是我的责任。”

“……不了,这个我自己来就好。谢姑娘你还是去看看锅里的绿豆吧,我怕咱们在外头这么玩,它在里面扑了。”

“噢,对耶!”

谢筱茹一拍脑壳,想起灶台还在烧,急忙冲进了厨房,留下依依在外头一边扇风一边叹气。

所幸绿豆还在很正常地煮着,火也没灭,没有任何一粒绿豆受到伤害,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ai可以不做,但绿豆汤不可以煮糊喂

没过几日,阮明珠又请了叶舒窈来阮府小聚,这次叶舒窈的兄长叶瑾也有一并前来,到前厅和阮老爷以及阮府的少爷们谈话,几位姑娘们则和之前一样来到了后院。依依虽然并不想见客人,但怎么说也不能待在房间里不管不顾,因此她也跟姐妹们到后院坐了下来。

“阮家可真是热闹啊,加上崔姐姐,这儿就拢共有四位姐妹了呢。不像咱们家,叶家就只有我和哥哥两人在,有时候是感觉怪冷清的。”叶舒窈坐下后,感叹了一句。

阮明珠微笑,“人多确实是热闹些。我们上头还有两位姐姐,若非她们都已嫁人生子,今天肯定又要多两个人的。窈窈若是在家觉得无聊了,就时常来阮府走动走动吧。”

“对对对,我这儿好玩的东西可多着呢!”阮明鸢也笑嘻嘻地凑了过去,“对了,既然咱们今天几个都聚在这里,来玩叶子戏吧,那个好玩的。”

叶舒窈听罢,眼睛也是亮了一下,“好啊,我很喜欢玩这个!”

依依则是在心里苦笑,这种纸牌游戏她一向不擅长也不算喜欢,真不知道阮明鸢到底是故意给她难堪还是压根没想过她。

但今天既然有客人来,那就只能硬着头皮玩下去了。

很快婢女就把叶子戏需要的纸牌拿了上来,小桌上摆着的茶点瓜子零食等都被撤到了一边,另一位丫鬟负责发牌。就这样,女士们叽叽喳喳地开始了一局游戏。

依依不出所料地是最先出局的那位。她摇摇头,努力忽视阮明鸢投来的嘲讽目光,勉强地笑笑,说:“让叶姑娘……窈窈你见笑了,我不是很擅长这种游戏,你们继续玩吧,我在一边看着就好。”

“哎呀,这又有什么,反正总得有个人出局嘛不是。”叶舒窈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没有太把注意力放到依依身上,又继续看自己的牌了。

阮明珠的手在桌子下伸过去,拍了拍依依的手背,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要是觉得不自在,也没必要勉强自己在这儿坐着。或者,旁边那些点心你想吃什么,就跟兰湘她们说一声。”

“知道。多谢姐姐……”

依依回以阮明珠一个苦笑,本想寻个借口离开,视线却忽然被一个半空中飘动的东西吸引住。

——蝴蝶。蓝色的蝴蝶,在阳光下闪着浅蓝色光芒的翅膀,让依依恍惚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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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视的时间很短,直到依依走出冰冷的牢狱,都还没到正午。

——“我当时推了他的时候,他可没*马上*摔下去。”

这句话仿佛一句咒语般缠着依依,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反复品味,咀嚼着谢筱茹的说辞,和当天茶楼里的画面交替着在她的思绪里面出现。是的,依依记得,谢筱茹这么一提醒,她就想起来了这个细节。周朗被推的时候并没有站在楼梯旁边,是他自己后退没看路,才导致摔下了楼。

也就是说,谢筱茹没有杀人。但她就算真的没有杀人,她也以“杀人”的罪名被逮捕。是以,依依根本没有因为意识到事实而欣喜,反而心情更加低落。要证明当时人并非为谢筱茹所杀是何其困难,倒不如说,给一个人脱罪向来都是比给其定罪要更加艰难的举动。

“呀。”

陌生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依依站住脚步,往上看去。是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子,脸上带着笑。“我记得……你是阮家的依依,对吧?”

依依呼吸一滞,不晓得为何这个人会知道她的名字,明明根本没见过。就听那男子身边的侍卫道:“大胆,见了三皇子还不快行礼!”

三皇子!

周朗是三皇子的门生,依依自然记得这点。他来这里是干什么?

她僵着身子,拘谨地行了个礼。“臣女阮依依……见过三皇子殿下。”

“没事,没事,我不过是奉父皇之命前来视察,不必如此紧张。”皇子的笑容很和煦,可依依却分明瞧见了他眼底的冰冷。“说起来,你是不是有个朋友关在这里?就那个姓谢的女人。”

他果然知道!依依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一颗心紧张得直跳。“臣女,臣女……”她感到自己的胃都开始绞痛。三皇子此时打断了她。

他微笑道:“不用紧张,我知道你那位朋友是为了你而做出的这等冲动行为。说起来,也是周朗那家伙不对在先,若他没有喝醉后瞎搞事,也不会惹得她生气而把人推下楼梯。”

依依没办法放下警惕,心弦反而绷得更紧。她忍不住想,三皇子这听起来通情达理的话语,背后肯定隐藏了什么别的目的。她本想说是周公子自己摔下去的和谢姑娘无关,但觉得当众打断一个皇室人员的话并不合适,只得由他继续说下去了。

三皇子继续,“所以这次的事情,只能说是周朗他自作自受了。不过——”不出所料,他果然转了话锋,“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不能就这么算了。况且,周朗的家人都很看重他,他一死,他们整个家也都快崩溃了。于情于理,你的朋友也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嘛,阮姑娘。”三皇子说,“如果你实在不希望你的朋友出什么事,我倒是有个法子,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什么?”依依小声问。她料想接下来不会听到什么好事。

三皇子弯下腰,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出了一句让依依差点跳起来的话。

“只要你愿意与我共度良宵,我就可以跟官府的人打招呼,让他们*无罪*释放你的朋友。”

倘若依依是个泼辣性子,听到这种话,管他是天皇老子还是神仙大帝,她早就一个巴掌抽过去了,只可惜她不是。她整个人被冻在那里,手攥着裙子,久久没有回话。三皇子倒也不急,保持着那副令人作呕的微笑静静等待她的回话。

依依吞了口唾沫,在脑中的风暴终于平静下来些许后,她才开口。“恕……臣女,难以从命。”

其实就在刚刚沉默的时间里,依依是真的有在想过答应他的。但她最终还是拒绝了。毕竟她到底还是没办法就这样放弃自己的尊严;依依也很确信,谢筱茹不会希望她为了一个“无罪”而就这样任人作践。更何况,就算依依答应了献身三皇子,她又拿什么保证他一定会兑现承诺?

三皇子眯起了眼睛。“那真是可惜,你错失了一个好机会。”

依依不愿再跟三皇子纠缠,只寻借口说接下来还有要事,便慌忙拜别了。离开时,她还能感到那人灼灼的目光锁定在她的后背。

盯着少女离去的背影,三皇子装模作样地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一个小姑娘而已,拒绝起来倒是没犹豫的……哼。”

他收起扇子,眼里的阴霾更甚。“你迟早会后悔的,阮依依。”

当然,早已离开的依依根本不知道三皇子说的话,她只是匆匆忙忙地往家的方向赶,试图把刚才和三皇子的相遇抛到脑后。

路上穿过大大小小的街巷,依依压根没打算停下脚步,就这样气喘吁吁地跑到家的后院,看到熟悉的狗洞后,她才停下来喘了两口气,弯下身钻了进去。

回房间的时候,依依还在担心她大白天地偷偷跑到外面,会不会引发什么混乱,到时候指不定就要面对父亲和母亲的怒火了。可当兰湘百无聊赖地撑着脸,对她说“欢迎回家”时,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根本就没人在意嘛!

迷雾遮挡了视线,仿佛一张面纱,然而它此刻正在逐渐消散,就像面纱被风吹起,隐藏在后面的神秘在慢慢地被揭露。

依依迷茫地站在这一片不知是何处的虚空中,看着雾气缓缓淡去,什么也没做。

她看到了,那个伫立于前方的身影,那个本该被雾所遮挡的存在。

那是一名nv子,安静地站在那里,及腰的青丝和裙摆一起随风舞动,面容一片模糊难以辨认,可哪怕她就这样站着什么也不做,浑身上下都仍散发出种独特的风情。

怔愣片刻后,依依发现热泪流过了脸颊。她认出了这个人,哪怕看不见面庞,不如说,她又怎么可能忘记,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那个本该逐渐淡出她的记忆,成为无数被时间的沙子所埋葬的存在之一,却于她至关重要的人。

“娘——”

依依迈开步子跑向面目模糊的“袁氏”。可就算她跑到了袁氏面前,对方的面孔也仍然是模糊的。朝袁氏伸出手,依依发现她的手穿过了对方的身子,对方亦对她的行为无动于衷。可依依不在乎,她思念亲娘太久了,哪怕站在面前的只是一个幻影,她也忍不住倍感亲切,同时心中的感伤,委屈也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我好想你,娘亲。”依依说。

“娘亲你知道吗?我这些日子认识了一个人,她叫谢筱茹。她说她失忆了,她只是一个卖豆花的平民,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她。”依依开始向袁氏吐露心声,“谢姑娘很好,她在我受到四妹妹嘲笑的时候为我说话,还……还会为了我不惜和周家的公子起冲突。可是……她因此而入狱了。三皇子对我说我可以献身于他,以此换取谢姑娘的无罪释放。但我拒绝了。我……实在是太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是不是很懦弱,娘亲?明明清白,贞洁这些在谢姑娘的安危前面都算不得什么,可我还是没能为了她而迈出这一步……为什么……明明谢姑娘可以为了我而坐牢,明明周家扬言要弄si她为周公子偿命,明明……明明……”

依依忍不住哽咽起来,在袁氏面前蹲了下去。袁氏——很显然只是一个幻象,对此回以沉默。

然而,还是有个空灵的声音从头上传下来。

【所以你为了尊严而拒绝了皇子的提议,到头来却还是后悔了对吗?阮依依啊。】

“……”依依双目无神地嗫嚅着,“或许吧。”

【呵……果然,人类这种生物就是充满了矛盾。但也正是因为这份矛盾,人类才显得有趣,不是吗?】

“……”

眼前的场景骤然消失,依依在自己的床上醒来,意识到她又做了奇怪的梦。

当然,和之前几次一样,梦里的内容她已经忘了个一g二净,只是心头还是难受得紧。

因为现在还在禁闭,兰湘只辅助依依洗漱更衣,梳头发和上妆这两项就省略了。吃过已经凉掉的早饭后,依依找出了针线,想做点什么给谢筱茹送去。

谢姑娘……

昨日探监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尤其是三皇子的那番话,依依即使睡了一觉醒来后,想起来仍是觉得毛骨悚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正确的还是错误的选择,万一谢筱茹真的因为她的决定而遭受了什么不测,依依想,她会因此自责一辈子。

可是为了这么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兑现的口头承诺,而去牺牲自己的尊严,真的没问题吗?

她也没有勇气跟兰湘或者别的什么人说自己昨天偶遇三皇子的事。眼下的情况就是,依依自己都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她想若她可以像江湖传说中的那些侠客们,在夜深人静之时闯入牢狱中带谢筱茹逃脱那该多好。可惜现实就是,依依很清楚地知道这根本不可能。现在做送给谢筱茹的针线,或许也只是安慰安慰自己,多少还能做点什么而已,针线活也不是现下谢筱茹需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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