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章以后是番外
沈瑶来这一趟并非赖着谢家娶她,这么多年谢家无人问津,她便知婚事多半已打了水漂,不娶她也罢,失信也无妨,重要的是她得把自己庚帖要回来,退了这门婚事。
半刻钟后,沈瑶被一群仆妇引着去老太太所在的延龄堂,这一路从正门的倒座房至垂花门内中轴线上的延龄堂,走了足足一刻钟还多,一路穿堂越院,锦毯铺地,金玉做堂,沈瑶意识到差距,对这门婚事越发歇了心思。
好不容易到了延龄堂,五间门开阔的正堂上悬挂一副东山行旅图,那画风沈瑶见过,着实出自老太爷之手,左右各摆了一个青花瓷双耳瓷瓶,插着一些珍贝绿松南红做的珠花,绕堂而入,翡翠飘绿圆牌镶嵌云屏当中,紫檀做的博古架摆设各色古董珍玩,极近富丽堂皇,简直要耀瞎人的眼。
正北罗汉床上端坐在一满头银丝的老太太,老太太一手捧着那枚玉佩,一手拿着一褪色的红绢泣不成声,沈瑶一眼认出那红绢裹着的正是自己的庚帖。
屋子里除了老太太外,下首两边的圈椅均坐着珠环翠绕的妇人,一个个眼神打量过来,好奇,疑惑,鄙夷甚至还有冷讽。
沈瑶朝老太太施了一礼,目不斜视坐在中间门的锦杌上。
众人目光从那锦凳挪至沈瑶身上,就连那锦杌上的布料都比沈瑶衣着华贵。
老太太倒是客客气气,含着泪问老太爷在沈家的情形,最后哽咽道,
“他回京途中,陛下圣御遣他前往西昌谈判,他这一去便是四个月,回程积劳成疾,病逝萧关,”老太太想起自己不曾见老太爷最后一面,心如刀绞,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老太爷多年不曾派人去岳州下聘。
沈瑶回想那气质儒雅,胸襟伟岸的老太爷,不禁唏嘘,既是如此,也就释然了。
“都是造化弄人。”
正想寻老太太将庚帖要来,老太太大约是思及亡夫过于悲痛,几番提不上气来,最后朝她摆手,
“来人,将沈姑娘安置去颐和堂。”
隻字不提婚约的事,沈瑶还来不及说什么,人就被一年轻高挑的少妇给领着出去了,罢了,不急于一时,谢家不可能拘着她,总该给她一个交代。
待沈瑶离开,老太太不哭了,将泪抹去,在罗汉床上坐直身子,目光久久凝在那封庚帖不语,半晌老人家声若古钟,
“去请老六回府。”
她并非刻意忽略沈瑶,也没想着赖帐,只是谢钦的婚事她尚且做不了主,必须问过他自个儿。
谢钦荣登首辅方才半年,正是大展拳脚火力全开之时,老太太派人请他回府,谢钦当了个耳旁风,至夜里亥时初刻方归家,进门时管家将沈瑶的事先禀了,谢钦凌厉的眼风劈过去,交织着匪夷所思与怒气。
管家吓得垂下眸,战战兢兢回,“那女子拿着老太爷的信物,看模样不似作伪,老太太还在延龄堂等您,其余的属下不知。”
谢钦俊脸布满寒霜,掀了掀绯色的蔽膝,大步往后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