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节
而让她最最难受的是,她明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一脚踹开谭阿牛来哄亲儿子开心,她应该一心一意对亲儿子好,可是,她做不到那样狠心残酷的伤害践踏谭阿牛……
谭阿牛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这孩子也是无辜的,她不能因为国师夫人作的孽就肆意伤害这个一无所知的孩子。
一旁,谭阿牛整个人都懵了。
他根本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望望郑知恩,又望望红着眼眶哭泣的谭嬷嬷,心里被无边无际的慌乱所覆盖。
他像个迷路的小孩子一样伸手抓住谭嬷嬷的袖子,无措地喊,“娘,娘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帮别人养孩子?你们在说什么啊?”
不等谭嬷嬷说话,他就跪下来紧紧抱着谭嬷嬷的腰,哭着说,“娘我是你的儿子,我是你儿子,你就是我娘,是我亲娘呜呜呜……”
谭嬷嬷低头看着说跪就跪在面前的谭阿牛,愈发心痛。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要让她陷入亲儿子和养子的两难之中?
这让她如何是好啊?
“呵……”
郑知恩看着这母慈子孝σwzλ的一幕,讥讽勾了勾嘴角,转身大步离开。
任凭谭嬷嬷在身后怎么呼喊,他也不停留。
景飞鸢和姬无伤旁观了一切,此刻,他们不由对视一眼。
这可真是……
国师夫人一人造孽,害苦了三个无辜的人。
谭嬷嬷夹在亲儿子养子之中,可怜。
可郑知恩和谭阿牛又何尝不可怜呢?
尤其是郑知恩……
唉,所以哪怕方才郑知恩这样口不择言地讽刺谭嬷嬷,景飞鸢这个最最敬爱谭嬷嬷的人也无法站出来指责郑知恩什么。
他们没有人经历过郑知恩从小受过的苦,他们没有人能高高在上的指责什么。
“嬷嬷,您别难过,我和王爷去看看郑知恩,这种情况下您不适合过去,您和阿牛哥过去只会愈发刺激他。”
景飞鸢握住谭嬷嬷的手抱了抱老人家,轻声说,“郑知恩说的话您别往心里去,他这是被您护着阿牛哥的画面刺激到了才如此口不择言,可是他为什么会被刺激到呢,他要是没把你这个母亲放在心上,又怎么会受刺激?他受刺激就证明他已经开始接纳你这个母亲了,这是好征兆啊对不对?你耐心多哄哄他,他一定能跟你相认的。”
谭嬷嬷泪眼朦胧地望着景飞鸢。
对……
对,小姐说得没错,她儿子这样骂她,是因为开始在乎她了才骂,儿子要是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只会与她形同陌路。
景飞鸢又说,“您和阿牛哥回去歇着,郑知恩就交给我和王爷。”
见谭嬷嬷含泪答应了,景飞鸢这才与姬无伤一同离开。
他们离开正院,没走出多远,就遇到了站在池塘边捏着石子一个个打水漂的郑知恩。
矮矮小小的孩子孤零零站在那里,浑身寂寥得像是死了一样,只有池塘的涟漪能证明他是活着的。
景飞鸢和姬无伤沉默对视。
他们平日里挺嫌弃这个没脸没皮的郑知恩的,可是此时此刻,他们有些怜悯这个可怜的家伙。
两人静静站在那里看了会儿,等郑知恩手中的石头扔完了,才靠近他。
“你是扔的石头,还是扔的谭阿牛?”
景飞鸢笑着问他,“你是不是将这些石头当成了谭阿牛,想把他从你娘身边拿走,扔进湖水里让他咕嘟咕嘟沉底死掉?”
郑知恩扭头看了一眼景飞鸢,那双眼睛红红的。
他没有回答景飞鸢,自顾自坐在了池边的泥土上,好像很疲惫,疲惫得根本不在乎泥土弄脏衣裳。
景飞鸢在他旁边坐下来。
看了一眼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景飞鸢一半关心一半试探地问,“你之前不是兴冲冲想见谭阿牛吗,方才见到了,有什么想法?他跟你想象中,可有什么不同?”
郑知恩垂着头还是不想说话。
景飞鸢想知道谭阿牛到底是谁的私生子,自然不会任由郑知恩沉默,她非要逼着郑知恩开口不可。
求求你告诉我!他是谁
她啧了一声,故意笑着威胁郑知恩,“喂,你还想不想我给你治病了?想治病就跟我说话,不要让我无人搭理显得如此尴尬。”
郑知恩一听这威胁,气得当场跳起来了!
他红着眼眶气咻咻地瞪了一眼景飞鸢,委屈地大吼大叫,“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都难受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来威胁我!”
景飞鸢微笑脸,温柔地说,“你不难受我还懒得来这里跟你浪费时间呢,就是因为你难受,才需要跟人聊一聊倾诉一下啊,你自己憋在心里有什么用,又不是在酿酒,不会越沉淀越香,只会越发酵越悲伤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