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纪寄褐一听就更不干了,但面对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真的会功夫的厂公,他又能怎么办呢?只能拉着絮果去一边做法,诅咒他:“就咒他做饭不成功吧。”
话音刚落,灶台上很难糊的石鏊饼,就传来了一丝丝的焦味。
连亭:“!!!”
不苦:“!!!”
只有絮果“哇哦”了好大一声,充满钦佩的看向了不远处的不苦叔叔,竟然真的诅咒成功了,好厉害啊。
不苦大师却没有惊喜只剩下了惊吓,救命,他可是知道连亭有多重视给儿子做的这个饼的,赶忙解释:“我说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有真的想让你不成功,你信吗?我也没想到我能有这个本事啊,不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也没想到三清这回这么讲信用。”
总之,不苦被直接赶出了厨房,连大人又着急忙慌重新给儿子烙了一锅,虽然有些仓促,但结果好歹是好的。絮果在那天的晚饭桌上,终于还是吃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石鏊饼。
有甜的,有咸的,但絮果最喜欢的还是红糖馅的。
只一口,就让小朋友惊讶的睁大了一双圆滚滚的眼睛。
“不好吃?”连亭忐忑极了,他自己尝过,觉得味道还行,但他不敢保证他儿子也会喜欢。
絮果却摇摇头,在珍惜的把入口的饼子全都咽下去后,才对阿爹说:“和我阿娘做的一样好吃哦。”准确地说,是非常相似,絮果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像,但就是和别的石鏊饼不一样。
连亭哭笑不得:“你吃过别的石鏊饼吗?就敢说和别的饼子不一样。”
小朋友一愣,对哦,他好像根本就没有吃过别的石鏊饼,然后就咯咯的笑出了声,傻乎乎的,像个鸡宝宝。
只有不苦大师这边依旧凄风苦雨,因为做好的饼子没他的份儿。
他坐在一边撇嘴,摆出一副“谁稀罕啊”的表情,手里却不知道从哪里寻摸来了一个苦瓜,也不吃,就是用割手把肉的小刀切着玩,切出了一个又一个好似在呐喊的奇怪苦瓜片。
絮果在看到后惊为天人,想拿饼子换苦瓜,好第二天拿去学校给犬子和小叶子看。今天的白萝卜就是犬子带去外舍的,他在他家后厨发现的,一共三根,都很不正经。絮果有了新奇的发现,也想分享给朋友。他先看了眼阿爹,确定他已经不生气了,才赶忙去和不苦叔叔商量。
不苦自然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生怕絮果反悔似的,火速完成了交易。然后就当着连亭的面,一口吃掉了他好不容易换来的胜利果实。
连亭:“……”也不怕噎死你。
连大人今天也在后悔当年为什么要被不苦救呢。
一顿饭,宾主尽欢,大概吧,至少絮果很开心,他不仅吃到了好像阿娘做的饼子,连习作内容都有了。
自从开始学习押韵,明白了什么是“平仄平仄平平仄,仄平仄平仄仄平”之后,夫子就要求他们在习作里也尽可能的写对子或者诗词了。习作的字数要求不算多,能写够八十到一百个字就行,但絮果一个连官话都说不明白的江左人,又怎么能写明白押韵呢?
为了在这次写家人的习作里拿到高分,絮果就只能另辟蹊径了,技巧不行,内容来凑。他觉得写阿爹做饼就很与众不同,谁家的爹也不会这么做。
如果没有饼子这事,他大概就只能编个什么他生病了阿爹在大雨里背他去找大夫的故事了。
说真的,如果可能,絮果实在不行再这么糊弄功课了。
“这次得高分的习作,不仅能被表扬,还会被张贴出来哦。”不过,絮果平日里其实也不是一个多么追求这些的小朋友。
不苦一眼就看破了絮果:“说实话。”
“但如果写的不好,就要重写。”絮果一点也不想再写一篇,他真的很苦手。
“早说啊。”不苦大师啧了一声,然后就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了一个保证絮果能一鸣惊人的习作题目——《我的督主父亲》。
作者有话说:
寄褐:宋代的一种称呼,也是在宋代就被禁止了。
认错爹的第四十六天:
《记,我的督主父亲》
我的阿爹叫连溪停,是东厂厂公很亲民。
阿爹的眼京圆圆的,嘴巴红红的,脸旦白白的。
阿爹每天都很忙,就像一头大o羊。但阿爹总会记得给我买玩具,买冬衣,还会亲手给我做好吃的石o饼,和我娘做的味道一木一样。
我拥抱住阿爹,就像捕捉到了月亮,他很温暖,又不刺眼。
絮果憋了三天,终于憋出了这一百零九个字。别问他是怎么知道准确数值的,他一个字一个字数的他还能不知道?还来回数了整整三遍呢!
这篇习作里既有起承转合,又有排比和比喻,还有好几个押韵。
絮果对草稿的前后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等确认无误后,才正式誊抄到了有不苦叔叔提名的宣纸上。小心翼翼,横平竖直,一个多余的墨点都没有留下,小朋友顿时升起了一股成就感。他插着腰,挺着胸,站在书桌前再次通读了一下自己的作品,他觉得他就是押韵之王。虽然有点为了韵脚不顾他爹死活的嫌疑,但总之他超棒的!
不苦大师本来在一边盘腿打坐,看见絮果这幅满意的不得了的样子,就也好奇的把头凑了过来,等一目十行拜读完絮果的大作,他便忍不住“不耻下问”:“敢问先生,眼睛的睛不是这么写的吧?”
还有脸蛋的蛋,一模一样的模,更别提其他直接画圈的地方,只这么粗略看下来不苦就发现了至少五个错漏。
“我们还没有学这几个字啊。”连先生理直气壮。
絮果才上了一个多月的学,又能指望他学会写多少生字呢?事实上,哪怕是在这篇习作成果里,也有不少字是他超前跟着小叶子学的。尤其是阿爹的名字,可难写了,他私底下练习了好久,也是他除了自己和阿娘的名字以外,目前写的最好看的字。
絮果还情不自禁的在他爹名字旁边画了一朵小花,用以表达自己抑制不住的喜爱之情。
“你不会写,就硬编一个字凑上去啊?”不苦啧了一声,你这么牛逼,你夫子知道吗?
絮果没着急回答,而是努力先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才自认为委婉的表示:“叔叔,你是不是没有上过学啊?”
不苦:“???”
“这是《广韵》里的直音标注法哦。”用相同音节的简单字,来标注另外一个更复杂的字。
“如果能在全国范围内的推广音标就好了。”絮娘子过去总这么说,“可惜那个天煞的葛朗台没采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