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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量跳下马,回身一转,脚下动作,将扔在岸边的一支长竹竿踢进了湖中,竹竿漂起,向湖心移去。
无量飞身赶上,落在竹竿中间,两手横摆在身侧,平衡左右。掌间的佛珠,握得越发紧了。
近楼时,无量方才惊觉,这倾盆而下的大雨,非但没有让大火有消减之势,反而愈燃愈烈。
透过火焰,无量看见了躺在地上的那两半牌匾,着实凄凉。
登楼的路已然被烈焰封死。若想上去,眼下就只剩一个办法了。
无量站在楼门外,越过火焰,看向第一层里面,没过多久,只见他回身一转,在原地打出一个圈来,右手掌间飞出一物,打了出去。
“啪”“嘎吱嘎吱”,机关转动,“刷啦啦”,自上面掉下一串长长的铁索。
无量伸手去动,却不料刚一触碰就被烫开了去,眉间锁纹又深几分。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无量将衣摆扯下两块,缠在手心,又去动那铁索。“铛啷啷”铁索散开来,原来这铁索的正身,竟是玄梯。
无量不做停顿,立刻攀上,常挂掌心的那串佛珠此刻已是不见了踪迹。
透过衣布,他的掌间,仍然能够感受到那灼灼热气。
攀锁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这种“软梯”,很不好施力,可无量已没有功夫去管如何施力才能更有效率,他此刻,完全靠的是一颗救人的迫切之心和一身的蛮力。
浓烟冒出,嗓间一股灼烧之感袭来,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停下动作。
浓烟和冰雨,或许会迷了他的眼,却迷不了他的心。
不知过了有多久,他终于攀上了那高高的第八层,纵身一跃,破窗而入,滚过一圈,他稳住身子,将手上已然焦黑的布子卸下,齿间紧合。
“先生!先生!咳咳”他大喊着,烟雾从他张开的嘴中灌了进去,呛得他咳嗽不止。刺激的气味衝入鼻腔,这是火油?!
第八层上,有一张先生宝贝的木案,春暖时,先生常叫人将它搬下楼去,放在那颗老树下,承荫煮酒,那般闲散日子,却叫今日的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那张木案,身上已是插满了箭簇,被烧得乌黑,时不时还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来。
目光上移,越过木案,在那长椅之上,倚卧一人。她啊,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静得很,外间纷扰,似是与她全无干系。
无量跃过木案,来到近前,晃动她的身体,却没有丝毫回应。探颈脉、探鼻息,无论有多不愿意相信,眼前之人,已然是没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