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页
人们竟这样喜欢同情弱者,并擅以弱小之态从道德上拿捏强者,看来以后只要学会装弱就能走遍天下,而若是所谓正义是因他有我无而声讨之,则施暴者必在此之下受益无穷,礼义廉耻皆可抛。
“不要生气,他们只是绝少数的存在,”赵长源拍吴子裳膝盖,掌心炽热,呼着浊气:“阿裳你知道么,我想做宰相来着,做大周宰相。”
“我知啊,我知你想作宰相,还非是与以往相同的宰相,”吴子裳两手抱住赵长源按在她膝头的手,声音低低:“可那般的宰相并不好当。”
周有国史以来无一宰相落得好下场,随着权力膨胀,人常会失去初衷,使得相权遮蔽朝堂变成世家势力独大,而后与皇权对抗,最终走向灭亡,所以贺氏下台后皇帝秘见赵长源,听取建议结合自身想法改製取消都堂,将宰相权力三分至台臣。
吴子裳还知道赵长源口中所言“宰相”与以往意义上的宰相都不同,赵长源口中宰相必定权力有所製约,不会变成如贺氏以及薄氏那般世家独大,而若权力不需要製约,当年贺佳音尸骨被盗时,赵长源压根不需亲自去往余林县与余林县令周旋。
即便赵长源从未说过什么,吴子裳也依稀猜测到,多年以来赵长源一直在寻找权力衡约之道,一种脱离皇权前无古人的衡约之道。
“我隻恐对不起你,阿裳,我竭尽所能对得起天下,唯恐对不起你和母亲。”赵长源难受地闭上眼,分不清难受究竟是胃中灼烧致使还是心中愧疚造成。
一朝乌沙头上戴,从此万民心里装,我将无我。
吴子裳听得懂赵长源话中深意,不想让她负担过重,故意轻快道:“闻说兵部司郎中当差需要成天在外到处跑,是么?”
“大约不错,”赵长源道:“总之不似鸿胪寺清闲坐班。”
吴子裳:“既如此,你调任兵部我也有几句话想说。”
“你说,我在听着。”赵长源闭着眼,别看还在说话,人其实睡着有一会儿了。
吴子裳道:“行有日返毋时,端正心行如我在,时心不端而有行不正,我亦为之,你且何治?”【1】
赵长源闭着嘴哼哼笑,更靠向她家阿裳,意识轻轻一闪,人彻底掉进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1】出门在外不知何时归,你应当端正想法和行为,就像我时时在你身边那样,要是你敢在外头乱来,我也给你戴绿帽子,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赵新焕日记:
渟奴身陷舆论,公家叹曰,“当时不该同意渟奴去伤赵述。”
我摇头,大家都不了解我那个二弟赵峻柏,可我了解他,太了解他,若非渟奴用他儿子性命逼他破财,他不会与我翻脸,他的打算我清楚,要么让我把爵位让给他,要么让我一家世世代代养着他家,这绝对不可以。我亏欠他的我来还,决不允许他把我的孩子们也牵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