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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睦稍微一想,道:“回龙口大坝去年不是刚新加固么,中书使柴中书发狠,同计省刘计相梗着脖吵,逼得户部尚书屠岸在大殿上哭天抢地,末了愣让户部拨巨款给工部,那可是十足十大工程哩,说决堤就决堤?”
拨下去的那些真金白银都用到哪里去了?
“这个外人可说不准,”赵瑾推开沙盘室门,请赵睦先进,自己随后:“我听鞠老叔说过,钱从户部出来至下到回龙口大坝工程上,中间一层层、一级级都要遭到克扣。”
“杜绝不了?”赵睦轻手轻脚去掀罩在沙盘上的布罩。
赵珂过来帮忙,布罩掀得小心:“鞠老叔说,官字上下两张口,中枢想要为民办事,那就得先把上面的口字喂饱,只有上头人‘吃饱’,剩下的他才愿意给下头人分,也只有办事的人先‘吃饱’,他才会愿意去帮你办事。”
“你怎么看。”赵睦问。
赵瑾道:“觉得鞠老叔说的有道理,但我无法认同。”
“仔细说说?”赵睦颇感兴趣。
“好呀。”赵瑾欣然答应,难得兄弟们有空这样相处,他太愿意与长兄交流思想。
能进朝堂里在皇帝眼门帘底下当官者,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哪个没有过人之资?通过预测天气判断灾情都是不值一提的小手段,而其背后隐藏的更深含义则令人不寒而栗。
——贪/污/腐/败。
连赵睦赵瑾俩十四岁孩子都能琢磨出门道的事情,满朝文武大能更不会无人知晓,至于为何无人揭穿、无人追究,以及无人反抗,乃是因而今贺氏父子当朝,皇帝无权无势做十几载傀儡至今。
大家心知肚明。
奸佞当道,御史谏官的滚烫热血一遍遍衝刷灼烧着大明门外长阶玉道,一代代谏官以微末之躯拚死护狂风暴雨中一豆不肯熄灭的忠良火种,前仆后继与贺氏不死不休斗争,即便得不到君主理解支持,他们也从未选择放弃,从未选择放弃心中沧桑正道。
然而这般的御史谏官们就都是好人么?非也。
正与邪,忠与奸,是个永远值得辩论的话题。
于是乎,屋子里一局局沙盘推演下来,赵珂自己玩得不亦乐乎,赵睦赵瑾两个边陪弟弟耍,边探讨官员贪腐问题探讨得不亦乐乎。
兄弟三人在外书房待整日,赵珂耍沙盘耍得尽兴,赵睦赵瑾聊贪腐没聊出什么和而不同的观点,直到天黑,瓢泼大雨未停,赵新焕也未从大内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