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页
“巧碰上东南打仗,家父不想太过出尖。再说,恁多人参加院试,有考上的也有没考上的,考上的大肆庆祝,叫没考上的作何感想么,汴都就恁大点儿,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没得要去显那个眼。”赵睦喝口茶,浑身热,尤其耳朵,感觉都要烧起来,她知道这是酒劲上涌,眼中都蒸起水雾。
刘启文笑,拍了拍赵睦肩膀:“我爹说得对,多跟你交游没坏处,啧,咱刚才要说什么来着?你看一岔话题我就想不起来了。”
“凌粟家要赔水道口盖。”赵睦把话题拉回正轨,说起凌粟急需要钱的原因。
熙宁元年以来,因衙署部职大规模调整,工部直接接手了汴都及下辖诸县暗水道工程,“计省爹爹”直接拨款,“工部爹爹”直接负责,汴都府把暗水道俢得是既细且精,尤其东西二城,达官贵人们无不夸奖,计省和工部跟着没少得好处,而南北两边却不尽然。
这才几年光景,凌粟家门旁的排水沟水道口盖年久失修,下水口周围出现坍塌,铁盖自己个儿裂开损坏,掉进水道里去了,至此街坊邻居终于敢一致认为,这所谓的铁盖并非铁盖,也并非看起来那样厚实,原来只是外头薄薄一层铁壳,里头填充石土,怪不得南北城的水道口盖比东西城的看起来都厚。
排水道口露在那里不是办法,下头水道七八尺深,谁家孩子掉进去都不是个事。
凌粟娘抽空找了村长几回,村长都不在家,她见不着人影,只能把事叮嘱给逐渐开始顶立门户的长子凌粟。这日,凌粟休沐,趁着中午吃饭时候去找村长反映情况。
少年进村长家里时,村长媳妇在青砖垒成的独立小厨房做饭,隔窗户热情招呼凌家大小子进屋坐,待凌粟进得堂屋,见到村长翘着二郎腿坐在堂屋西边管椅里抽旱烟,手边八仙桌上放着壶茶,悠然自得。
“是凌家老大呀,”村长把二郎腿这个换那个,烟杆嘴暂时从嘴里拿开:“找我何事?”
凌粟放下带来的点心,按辈分恭敬唤声五爷爷,开门见山反馈家门前水盖坏了的情况。
村长叼着烟袋扫眼桌上不值钱的破点心,在烟丝的缭绕青烟中眯起眼,脸上面勉强堆出来的半点笑意尽数消散,换上毫不遮掩的不耐烦:“这事我知道了,我现在忙哩没空,你回去吧。”
不待凌粟再说话,村长把脸别过另一边去,意思是让他赶紧走。凌粟太清楚村长的轻蔑,只是有求于人,他心中再忿也得继续给人家贴着笑脸,低头哈腰。村长撵他走,他只能离开,村长要他把带来的点心再拿走,说什么都不肯要。
隔窗户看见凌家大小子低头颓丧离开,村长媳妇放下炒菜铲子来当屋:“凌家找你啥事?掂的啥东西怎又掂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