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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脉传承颇为神奇,谁家孩子样貌像谁,皇帝搭眼一瞧当即认出坐在门槛上的是谁家子。
“渟奴?”皇帝背着手过来,慈眉善目一弯腰:“坐这里做甚?”
赵睦本托腮发呆,闻声仰脸看过来,眼睛眨几眨,整理衣袍起身行叩拜礼,较同龄而言算得上规矩得体:“中书省第二副使、开平侯赵新焕子赵睦,拜皇帝陛下圣躬安!”
“呦,她还认得我,”皇帝笑着如此和身后青雀说笑,转回来拉赵睦起身:“你记性这样好么?你大约是六七岁时面对面见过我。”
赵睦欠身垂首不敢看皇帝,说不紧张是作假,两手抱在身前拾礼回道:“不曾有过外人唤小臣渟奴,而谢老叔和鞠老叔两位老叔,小臣都认得。”
那么既能辨认出赵睦是谁家子,同时又唤得出赵睦在家所用小名的,只剩下赵新焕的结拜兄长,当朝皇帝,公家柴贞。
近些年回来汴都后赵睦不是没进过大内,她真真切切见过贺皇后尊荣,还调皮捣蛋和谢重佛一起粹过臣子进献给皇后的生辰宝物,被贺皇后捏捏脸不做追究,可就是没近距离见过皇帝,没看清楚过皇帝尊荣。
不是谁都能轻易见到一国之君的。父亲尝带她在殿里拜过皇帝,距离太远看不清,在皇后宫也遇见过皇帝驾到,当时显眼包谢佛狸谢重佛在场,赵睦没得机会被皇帝唤进前答话,今日巧了,在此遇见。
“小孩还算可以,不怯人,说话也有条理,”皇帝微笑和青雀说话,几分讚赏,又问赵睦道:“还没告诉大爷怎独个坐这里?”
赵睦总听谢重佛唤皇帝大爷,照理说赵谢鞠三家子弟都能称呼皇帝为大爷,赵睦却是如何都唤不来,也是不习惯,那不合规矩。
赵睦不断扣指甲,借此小动作缓解紧张,道:“阿裳睡前肠胃有些不舒服,小臣带她来看看,医官正在里头给她熏艾,小臣守在这里等候。”
说到底单独面圣还是有些紧张,赵睦不抵谢重佛那厮跟谁都能自来熟,一问一答中言语失了规矩也没发现。
阿裳,当着皇帝面依礼赵睦不该直呼妹乳名,当用其他指代,譬如“小妹”,“小臣妹”,赵睦有些紧张,紧张得嘴巴发干舌根发涩。
近距离接触时皇帝气场没有赵睦想象中那般威仪俨肃,甚至还算亲切,更不会追究晚辈无心之失,只是在听罢赵睦所言后明显愣了下:“渟奴所说的阿裳,是你家中小妹阿裳?”
“是。”敏锐如赵睦,隐约觉出皇帝话中何处有些不寻常,并且习惯性稍微歪起头去琢磨,然而脑子里只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若彗星白昼过苍穹,令她什么线索都没抓住。
皇帝最后没有进去找医官拿药,悄无声息带青雀转身离开,甚至没有惊动御医房任何人。
两盏茶时间后,吴子裳结束熏艾,还在肚脐上贴了膏药,脸色没了来时难受导致的苍白,哼唧唧走过来往她哥哥身上扒拉要背:“哥哥我还有些难受,走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