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4)-情感的汪洋
会议室外,所有人都走了,剩下冉家姐妹。
冉嫣故作轻松的说:「恩恩,刚才你是为了帮他,才故意编出来的吧?照片里的nv人……」
「冉恩!」
她还没听见答案,男主角出场了。显然他听闻这场校务会议後,慌张地从家里跑了过来,他脚上穿的还是家里的那对休闲鞋。
他没看冉嫣一眼,一手把冉恩拉走。
他不知道她知道了些什麽,也不确定她是不是还愿意由他牵着。但就算她要分手,最少有关他的事,应该由他亲自解释,而不是宣之旁人之口。
他拉着她跑了很远,一路跑到枫林方止。
八月的夏天炎yan高照,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段路,足教他汗流浃背,两掌沾满汗水。
这样子的牵手实在教人难受,但她没有甩开他,任由他握紧。他握着她的力度b平常都大,她感觉得出他很紧张。
他这麽介意吗?
静默对视半晌,冉恩见他依旧静默不语,松开了他。
「好热啊。」他还来不及消化心中的失落,她说。「你不热吗?」见他没反应,依旧呆头鹅般,她轻弹他鼻头。「自以为是。」
自以……为是?
「走了,再留下来要烧焦了。」她转身,迈步离开,没再理会身後的男人。「回家时,顺道去一趟超市啊。我想吃菠萝炒饭……」
突然,身子一紧。她落入灸热的怀里。
「冉恩,你知道你在说什麽吗?」
没看见他的表情,但那从背後传来的声音已教她懂他。
「你知道那意味着什麽吗?」
覆上紧握的相拳,因他不再压抑的情感,她的身子也在抖。她想走、想逃离这快要把她掩没的情感的汪洋——奈何,她已经被拖了进去,已不可能全身而退。
在不远处,他们相拥一幕,成了随後赶至的「她」的问题的最佳答案。
「没想过蒋韦拍过那些照片啊。我还听说他以前是个小混混啊。我们的白马王子没有了。」
「我说那让他更迷人才对。他曾经是那麽烂的一个人,但现在不但入读蓝羚,还成为最优秀的jg英,单凭这一点就让我更ai他。我们身边那些事事一帆风顺,浅薄幼稚的男生那b得上他。」
「但他跟我们的公主交往了。」
「对啊。唉……为什麽是她?。他可以选任何人,最不该是她。她有什麽胜过我们。」
「她的钱。」
「那是她父亲的。」
「你们没有听说过吗?她母亲把所有的财产留了给她。」
「她母亲?她母亲的钱不就是冉家的吗?」
「当然不是。你们不知道吗?她母亲的家族b冉家有钱多了。冉朗也是在跟她结婚後,才把冉氏扩展到现在的规模。冉恩的母亲到了她那一代已是她家族中唯一继承人。理论上她过世後,遗产是由他们三父nv继承。不过我听闻,她母亲在遗嘱上写明,全部归冉恩所有。」
「真的假的?那冉嫣不就很可怜了。冉恩的手段也太可怕吧,竟然害得自己的姐姐什麽也分不到。嘿,你们说,蒋韦是不是知道了这件事,所以一直不理睬冉嫣,而跟冉恩交往呢?」
「不会吧。那不是等同出卖se相,那他跟男公关有什麽分别?」
「错,是男公关也没有他赚的多。你们不是很喜欢蒋韦的吗?那就努力赚钱,有一天你们也有机会包养他啊。」
「他那麽脏,我才不要!」
吱吱喳喳的几个nv生边说边从红楼的104号室经过。
有关蒋韦的事,不到几天就传遍蓝羚大学。莫知尧把一切的一切——不,也不可以说是一切,就最关键的部份——公开了。其余的,毋需费心,自会如星星之火般烧光田野上的杂草。
就算赶不走他,他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之後,蓝羚的学生分成了挺蒋派和反蒋派。喜欢蒋韦的,会说他是受欺压,迫於无奈下屈服於权力的压迫;反蒋的则认定他们的关系建基於金钱之上。纵使观点各异,他们相同的不看好这段关系。
没办法,从来都是俊男配美nv,高富帅救出穷家nv。
他和她压根儿是错配,是月老错牵的红线,是邱b特的恶作剧……
最少,她如此相信。
蒋韦回家的途中,一辆黑se房车突然从旁边驶过,截停了他。
车里,是一个他没想过却不意外的人物。
他「被邀请」上了车,一张支票出现在他眼前。他数了数上面的零,禁不住笑了起来。不是因为支票上的数目,而是这一幕实在太俗套。
或者是他的表演太跳脱戏本,男人不悦地绷紧脸容。
「嫌少?」
「这是我的价码,还是你nv儿在你心目中的价值?」突然间,他很有兴趣知道,这商界第一掌舵人如何厘定他的银码。
「做人别太贪心,小心得不偿失。」他不回答,迳自在说自己的对白。
静了半晌,他回道:「我对谣言没兴趣,但该听到的还是听见了。」
「我听闻你是个聪明人,但看来不外如是。」冉朗挑衅看着他。「她是她们母亲,嫣儿跟她生活超过廿年,你觉得那些谣言可信?」
「谣言——」顿了顿,他回望他,迎接他的挑战。「再不可信仍有它真实的一面。我相信自己应该相信的。」
知兵相接,不分胜负。
但他非常不爽。这男生竟不怕他,也不把他看作一回事!不,更甚的是,他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屑。
不屑?!他究竟有没有想清楚他是谁?!
他交往中nv生的父亲!
啍,怪不得老蔡如此喜欢他。这目中无人的小伙子。
「银码我可以加,你想要几多?」
他不答腔,迳自推门下车。冉朗的一句话把他截停,蒋韦震惊的凝视他,想看清楚他是说认真的,还是纯粹要他知难而退。
「别随便乱说!你随便的一句话将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你知不知道?」
「恩恩12岁那一年,本来安排了手术,是要做肾脏移稙的,但手术後来取消了。你知不知道为什麽?」
嘴里不说,他心里已有答案。
「我——不会放弃恩恩。」
无论他和她是什麽关系,冉恩就是冉恩,是他ai上的一个nv人。其他的本来就不重要,现在更不重要。
将近打烊之常,「寿司店」如常地走进了一名穿着黑se恤衫的男人,年纪看来不大,两须却已发白。
蒋韦看了那男人一眼,正在抺碗的手停了下来,一脸yu言又止的表情。
「有事?别告诉我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要害我丢了冉家总管这打着灯笼没处找的好工。」
蒋韦俊脸爆红。
这看似正经八百的几句话,实则充满暗示。
虽然谁也没有明言,但孤男寡nv共处一室,由朋友演变成情侣,自自然然教人联想到那方面的事。
老蔡说,冉家至今没有第三个人知晓冉恩寄居他家一事。如果他有什麽行差踏错,他也将面临被解顾的厄运。
所以老蔡要他发誓,他会坚守自己多年前的承诺。他答应了,以至至今他和冉恩莫说是那档子事,就连一个简单的亲吻也欠奉。
「不是你想那样的。恩恩……还是恩恩。我——」犹疑半晌,他看着老蔡,说:「见过冉朗。」
老蔡淡然轻笑,没有半丝惊讶。「冉朗先生跟你说了?」
「说了。」然後他终於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这秘密她抱着多久了,是不是十二岁那一年就知道了。
"你知道吗?虽然他们换上了高雅的酒瓶,但是里面装的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无论是se泽口感,还是气味都是下三流的,识货的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些不过是劣等货。"
这就是她也不喜欢自己生日的原因?
「冉朗先生——」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唤回蒋韦远飘的思绪。「很疼恩恩小姐。」
「是嘛。」他不信。
「现实并非非黑即白,真相亦可能b你想像的复杂。别忽略谣言的真实x。冉朗先生很疼恩恩小姐,真的。恩恩小姐是早产儿。对这几乎失去的nv儿,冉朗先生很担心,也就特别的疼ai。无论恩恩小姐想要什麽,冉朗先生会想尽一切办法满足她。她每次骂别扭,吵着说:我要跟爸爸说,我就头痛了。她根本就是小魔怪。以前,我总是想,那样的孩子长大後要怎麽办呢?那麽任x,谁受得了。」老蔡莞尔一笑,瞥了眼面前的男人,俊脸又红了起来。
那麽容易脸红,要是初相识,ga0不好要以为他是没有经验的单身达人了。
「但,世事难料啊。」
一语相关,说的既是他和她的感情,也是冉朗和冉恩的关系。
疼ai,所以难受。
两情相悦的婚姻,却也做成更深的伤害。
「上天的恩赐。冉恩这名字据说是他父亲改的。」
「对,恩恩小姐是老天爷送给冉家最珍贵的一份礼物。」
「冉嫣她知道吗?」
「恩恩小姐是冉嫣小姐唯一的妹妹。这关系永远不会改变。」
「把她留在医院是为了让她得到更好的照顾?那把她接回家呢?那又是为了什麽?」在她获悉了一切後,再把她接回去,那要她怎样面对自己,怎样面对她这个「父亲」。那不是在折磨她吗?难怪她这麽怕「他」。在冉嫣从美国回来後,就急着搬离冉家。在他们面前,她是多麽的难堪。
「冉朗先生很疼恩恩小姐的。」
「那她母亲呢?她又为什麽把她留下来?她究竟知不知道……」
"即使她遗弃了我,即使她连si也不愿意见我一面,她也ai我吗?"
"一定有的。一定曾经在某个时候,你妈妈是ai你的,不然没有可能出生啊。你要相信。"
"就算明知这不是事实?"
"信念就是相信明知是假的东西。"
「信念就是明知那不是事实,仍然相信它。你不是这样子跟恩恩小姐说过吗?」
对啊,他说过。但那时候,他以为……
"信念就是相信明知是假的东西。"
"蓝恩,我nv儿的名字是来自她的。她说,她的名字很有意思,是她爸爸替她起的,代表上天的恩典。她说,因为她出生的时候差点儿活不下来,她的生命是上天赐给他们家的一份礼物。你知道吗?那小nv生是抱着这样的信念走过来的。"
原来,b起他,她更早就明白了——
是真的,是假的,有时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唯有相信才有力量生活下去,便该去相信。
那怕你所相信的,全部都是假的……
「寿司店」打烊了,蒋韦还坐在店中。他有些怕面对冉恩。他不是怕什麽,而是怕自己一时激动抱紧了她。他们的关系开始了不过几个月,就算没有那些承诺,这些也太早太快了吧。
他不是没有跟初相识的nv人上过床,但认真地发展这是头一回,这也让他拿捏不了他们的进展。
要到几时吻她,她才不会觉得冒犯。她这样的眼神,有没有几分期待。但如果是他误会了呢,她会觉得他是急se鬼吗?
天使、魔鬼,每当他们独处就会蹦出来折磨他。
还未整理好烦乱的心情,蒋韦倏地收到竹内光四朗的讯息——
rry喔喔喔喔!!!我不小心将你的地址给了冉嫣>,<”,请原谅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这什麽跟什麽?!
蒋韦还在疑心那几行不断的「鸣鸣鸣」,接下来电话的一声「叮当」,教他立时狂奔回去。
冉嫣正去找你
蒋韦甫踏进屋里,门铃就响起了。他唯一庆幸的是冉恩还未回来。
「……找我有事?」
门开後,看着冉嫣,蒋韦尴尬又心虚。
「可以进去吗?」他挡在门边,没有招呼她进屋,这固然教她难受,但更教她难堪的是他急yu赶她离去的态度。
他就这麽讨厌她?
「这……」
「恩恩在里面?」
「怎麽会?!」
反驳得太快,更显yu盖弥彰。
「是……不太方便。」顿了一会儿,蒋韦终是不忍,解释说:「晚了,孤男寡nv,易招谣言。如果不是急事,明天……」
「爸爸见过你,对吗?」她截断他。没见他否认,冉嫣续说:「爸爸说,你拒绝了他的支票。」
「……」
他没有回答,但她还有些什麽犹疑呢?如果眼前这男人也是为了钱而接近恩恩,她又怎会迷恋得无法自拔。
「爸爸还说……他跟你说了。」
「……」犹疑半晌,他终是点了点头,说:「你爸说过,恩恩……跟你们家的关系……」
恩恩……跟我们家的关系……?闻言,冉嫣心里顿觉可笑。她觉得这说法彷佛恩恩跟他们没有关系,跟他才有关系。由几时起,他们这麽亲密了?又由几时起,他将恩恩纳入他的保护圈了,变成属於他一个人的了?
「恩恩……是我的妹妹……」
听见这突如其来的宣言,蒋韦微微愣住了。
「这当然……」
「她不是属於你一个人的!」
「我没有……」这意思……
「为什麽是她……为什麽你喜欢的是她?我也很喜欢你的!」
时间凝结了。蒋韦万万没想到这麽戏剧x的一幕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被亲了,而这一幕刚巧被看见了。
命运是什麽?也许就是无论怎样逃,也逃不开的魔咒。
很多事情,她不想看见、不想知道。他们说芳芳约了他在枫林,那她就由後门走好了。没有看见,那些就不过是谣言。那就没有背叛、没有伤害……所以她很努力的躲开他们……
她不应该这麽早回来的。为什麽不在学校多留一会儿啊?她的画不是还没有画完吗?她为什麽傻的怕他担心啊?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她想静俏俏的离开,但她没能移动半分,就被他发现了。她心慌的丢下一句道歉後,想逃。他却追了过来——
「别过来——」
她失控的声音成功阻止了他靠近。
「恩……」
「我们分手吧。」没让蒋韦解释,冉恩截断了他。「我们分手吧……反正这本身就是错的,我们一开始就错了……没有丑小鸭配天鹅的,我不是天鹅,我不过是……」
她本来是要冷静地和他分手的,但说到後来,她的眼泪却忍不住了……
她好痛,她真的好痛。
摀住眼睛,她不愿脆弱的自己暴露於人前,更不愿再看见他们。
「恩,不是你想那样的——」
「为什麽……为什麽?!你明知道我会回来的,为什麽要在这儿?!为什麽要让我看见?!」
「恩……」
「别碰我——你很脏——」
一记无情力,冉恩把蒋韦推跌在地上。
他看着冉恩从楼梯跑了下去,一下子忘了他是该追上去的。到他醒悟,追到街上,却已失去了她的踪影。
蒋韦找不到冉恩。
他找了很久。他跑到公园、跑到寿司店、他跑到附近她可能去的每一处地方,他甚至跑回学校,就是没看见她。
怎麽可能?就几分钟的时间,她怎麽可能走得那麽远、那麽快?
最後,他b於无奈下不得不向老蔡求助。
老蔡得知来龙去派後,没有责备他,只叫他回家,找冉恩的事就由他负责。他说:「恩恩小姐说不定已经回去了,甭担心。」
她不会,他很清楚。
他辜负了她的信任。他说过会保护她的,到头来却成了那些伤害她的混蛋之一。
「对不起。」
「……」面对内疚的冉嫣,心里头有再多的怨责,蒋韦也不好再说什麽。「你也先回家吧。」
「……」冉嫣很清楚,他怪她。但她不是故意的,那一刻……「对不起。我没想过恩恩……」
「够了。你先回去吧,好吗?我不想万一她回来了,看见你在这儿。她会觉得自己连最後一个容身之所也被你抢去了的。」
最後…的容身之所…被她抢去了……?
蒋韦的话很重,冉嫣很想反驳说,恩恩还有她和爸爸啊……但话哽在喉里,一个字也说不出。
冉嫣想起了当日她决心从美国回来,就是为了保护恩恩。她受了太多苦,她要代替妈妈好好照护她。
所以……她怎麽会抢走恩恩的容身之所……
她怎麽会……
蒋韦他们找不到冉恩,因为她被接走了。
是凑巧,也是天意。冉恩跑下楼时,刚好遇上架车驶过的聂殷。看见这慌乱的小nv生,聂殷当然找紧机会把她抓上车,趁机把人「掳怯」回家了。
「是不是很大很漂亮?」刚进入这间让他自豪的豪华大宅,聂殷忙不迭的向nv生炫耀。「跟你之前住的地方b,是不是天堂与地狱之别?这吊灯可是从意大利订制,而这沙发则是……」
滔滔不绝。他似乎忘了他「掳」回来的nv生是何许人–实在是暖风吹得游人醉,直把杭州当作汴州--聂殷把眼前人当是某男人的化身,将他的白日梦搬到现实里了。
直至遇上nv生的目光,话才嘎然而止。
0了0鼻头,聂殷略显尴尬的笑了两声後,说:「我带你到你房。你放心在这儿住下来,不用担心那男人,我会保护你。」
话说得动听,安的可不是什麽好心。他看得出他口中的「那男人」有多看重这nv人,愈是能够打击「那男人」,教他伤心难过痛不yu生,聂殷愈是急着要做。这才符合他「卑鄙的狼」的个x。
「有什麽需要,尽管过来找我。甭怕sao扰我,我愈夜愈jg神的,正好让你试一下我和他的分别,谁才是真正的男人。」左臂搭在门框上,聂殷离开前,终是逃不过心魔,禁不住耍帅一番。
「这要让你失望了。」
整夜,冉恩一言不发,全是聂殷在自说自话。所以甫听见一道nv声,虽然冉恩是在前面,聂殷还是惊惧的回头望了一下,好确保这不是nv鬼的声音。
「别这麽快就拒绝我啊,我会很心痛的。」摀住x口,聂殷装出心脏病发的样子,尽管他唯一的观众背向他,他也绝不欺场。
被他的夸张逗笑,冉恩轻笑一声,转身,看着他解释说:「我从没有试过他,怎麽会知道你和他的分别。你说得对,我的姿se这麽平庸,怎可能挑起他的慾望。」
她的语调很轻松,而这可能是她g引男人惯用的技俩。聂殷当然不会错失b机会。上前两步,他把这轻松笑着的nv生拥入怀中。
冉恩也没有拒绝,任由他抱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