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电话

袁明一句“好”还没完全落下，对面便迅速挂断了电话。

工作室办公室内，深夜十二点半钟，郑商又抱着酒瓶来到开放空间工位来找褚风雨。他早顺着玻璃观察到另一面就剩褚风雨还没走，近一个星期以来，这位新人一直走得很晚。于是，他便动了要找人一起喝喝酒的念头，顺便再聊聊，毕竟他们之间曾有过一段格外愉悦的长谈。

安静的办公室里又响起了脚步声，郑商直线距离还没走到一半，办公桌挡板后面便探出了一个圆乎乎的脑袋。

“郑导？又请我喝酒？”

郑商晃了晃手中的瓶子，大声笑了笑。

酒精氤氲下的聊天依旧愉快，这一回褚风雨的话变得更多了一些，他聊起了自己从前为了创作出门采风时的趣事，还惟妙惟肖地模仿起了雨林里那头让自己差点丧了命的大象，逗得郑商哈哈直笑。

可话聊到一半，郑商放在桌上的手机便开始急促地响了起来，就见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而后按下。可电话那头显然不想这么轻易放弃，又反复打了过来，见郑商却再次按下，到最后，是褚风雨忍不住开了口。

“郑导，是不是你老婆，有急事找你的？赶紧接吧，省得人操心。”褚风雨指了指桌上被设置了震动模式打着转的手机，眼眉低垂，并不与面前人对视。

郑商将手伸了出去，似乎本想开口反驳点什么，可还是拿起手机站起来走开了。而后，不过是两三分钟，郑商回来得很快，将手机又扔回了桌上。

“打……打完了？”褚风雨右手拇指在左手虎口处摩挲，抬头与郑商对视，眼神却有些许躲闪。

“嗯。”郑商吸了吸鼻子，将面前的酒杯倒满，微闭双眼，“我没结婚。”

“啊？”褚风雨的声音突然拔高八度，这答案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同时，郑商睁开双眼，四目相接的一刻，褚风雨被那其中鹰一般的狠厉惊到。可那似乎是很短暂的，又很快变成了常见的那样，且更多了些许温柔。

“不是，你听谁说的我结婚了？谁造我谣啊？何元，还是赵许何？”

褚风雨只好摇摇头，他又不能真说是何元说的，毕竟人当时也是酒醉那么随口一说，这其实也全赖自己信以为真了。于是，他只好尽力糊弄过去。

“没谁……我想您这种成功人士，肯定早早就家庭圆满了。”他有些不安地摆弄着双手，好像放在上面也不是，下面也不行，只好握住杯子好让一切自然一些。

“我才三十多，又不是七八十了，要家庭美满，儿孙满堂才算成功。我之前可是没发现啊，你年纪轻轻，竟然是这么传统的一个人。”

“不是，郑导，我这不是……”不论对面人是真讽刺还是假挖苦，褚风雨都清楚，自己跟传统这个词不搭边，或者，更深剖析一番，骨子里他是离经叛道的。但是，他又没法将自己的误读真的从头到尾解释一遍，于是，只好磕磕绊绊，最后，无奈笑笑。

“行了，没事，跟你开玩笑呢。反正我这谣言是说开了，这之后你要再听到什么，可记得帮我澄清啊。”

紧张的气氛又回归了轻松。郑商开了两瓶新酒，他们又接着聊接刚才中断的话题聊了下去。看着对面的褚风雨，郑商的脑中会数度再次出现另一个人的影子，短暂地恍惚，但他并不于心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