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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暗娼馆)

 

沈文轩的马车跟着孟晖走,越走越僻静,下了马车后,沈文轩狐疑地问:“孟兄带我来的这里是?”

孟晖指着座宅子:“就是这,进去就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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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环三长两短地扣了扣,随后有个男人过来开门:“你们来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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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行话,几乎暗娼馆里都这么说,但沈文轩并不知情,只以为这赏玉是真的赏美玉。

然而等进了门,见里头的装潢和穿着暴露的女子时,这才了然过来。

他羞得不敢抬头,局促道:“孟兄这是做什么?这地方岂是我等读书人来的?”

“读书人就不是人了?”孟晖调侃:“读书人也有七情六欲,文轩兄这般羞,莫不会还是童子身吧?”

两个娼妓听见这话,围上了拉扯沈文轩:“哎呦,童子身我可从未见过,来来来,让姐姐好生瞧瞧。”

“果真是个俊俏的童子。”一个女子摸上沈文轩的脸。

沈文轩挣脱不得,气得用力甩开:“孟兄此话实在污耳,且不说我等皆有功名在身,就说读了多年圣贤书,怎能来这样的地方败坏读书人气节。”

孟晖道:“文轩兄你也太板滞了,你未尝过女人滋味怎能懂得巫山云雨共赴瑶台之乐?”

他继续道:“庄子云‘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天下见识不只在书上,今日贤弟也是想带你见识一番。况且文轩兄整日忙得不可开交,出来松快松快有何不好?”

听他一番体贴之言,沈文轩气消了些:“在下已有未过门的妻子,断不能行此事。孟兄,我还是先告辞。”

说着,他正要离去。孟晖却拉住他:“来都来了,就不赏赏美玉?”

“孟兄!”沈文轩不可理喻地看他。

“文轩兄莫气,这两个算不得什么,”他指着一处厢房道:“里头藏着的才是人间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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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轩兄就当陪我如何?我也是听别人说才好奇来看一看,你就进去坐坐,吃盏茶。”

这时,老鸨走出来:“哎呀,两位爷,大白天来赏玉果真好兴致,快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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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进了老鸨安排的厢房,里头果真坐着个肤白貌美、身段玲珑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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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娘子今天第一次接客,拘谨得很,连头都不敢抬。

门一关,光线弱了下来,只从格窗落了几束白洒在高娘子纤细修长的脖颈上,倒是越发看着如美玉般透亮。

孟晖看得眼睛都直了,暗想,等沈文轩用过了,回头他也尝尝滋味。

“会唱曲吗?”

高娘子摇头。

孟晖又问:“会跳舞?”

高娘子也摇头。

“那你会什么?”

高娘子咬了咬牙,按着老鸨教的,羞耻道:“会吹箫。”

孟晖笑了,余光瞥见沈文轩饮下一盏茶,脸上的笑意更盛:“文轩兄也听见了?此女子才艺了得,文轩兄可要领略一番?”

“我们何时走?”沈文轩问。

“不急,文轩兄且见识了这才艺再走也不迟。”

说完,他起身,丢了锭银子给高娘子,嘱咐道:“好生伺候我这位友人。”

“哎,孟兄要去何处?”沈文轩也跟着站起来,却发觉一阵头晕,四肢酥软无力。

他惊讶:“我这是怎么了?”

孟晖没回他,只给了个好好享受的眼神,然后出门了。

门一关上,沈文轩就明白自己着了道。见高娘子凑过来,赶紧阻止:“别,你别过来,我可以给你银子。”

“公子,让奴家来服侍公子吧。”高娘子扬声说,边踮脚从窗户打量外头情况。

她走到沈文轩身边,低声道:“公子别担心,我是沈二小姐的人。”

沈文轩这么一听,很懵:“谁?”

“公子莫问太多,总之,公子听我的,我不会害你。”

沈文轩这会儿瘫坐在椅子上,飞快地忖了忖,点头:“我要怎么做?”

“公子怎么了?奴家扶你去躺着。”高娘子又扬声说了句话,然后低声道:“你那朋友还在外头盯着,等他走了,我才能带你出去。”

“那我现在是怎么回事?”

“茶里头有软骨散,能够使人浑身乏力的东西。公子放心,我这有解药。”

高娘子把沈文轩扶去床边坐下,又给他倒了杯水,途中,故意弄出点撞桌子摔茶杯的动静。

外头,孟晖站在院子里听了会,阴冷地笑了。

他转身朝老鸨走过去:“妈妈这还有什么货色?要干净点的,也给我来一个。”

“有有有,”老鸨说:“早就给孟爷准备着了。”

说着,领他进了另一间厢房。

没过多久,大门被砰砰地敲响,在床上逍遥快活的孟晖停下来。

他身下的女子一脸慌张道:“公子快起来,估计是有人来查了。”

“爷当然知道有人来查,有爷在你怕什么?”孟晖不急不缓抽身看了眼院外。

院外头一团乱,老鸨忙着让人收拾现场。

后来还是陆亭知得知了,承诺她一句“等事情忙完,帮她查这事。”

“阿兄先坐着歇会。”沈如絮让人去倒茶过来,说:“适才我看见官兵去抓人了,幸好阿兄出来得及时。”

高娘子在一旁解释道:“沈公子吃了盏茶,中了软骨散,不过我已经给他吃过解药了,兴许一炷香后能恢复。”

“有功名?”那衙役头子看了他一眼:“有功名还来暗娼馆,更要抓!”

“我真不知道啊,适才大家忙着收拾东西,人何时不见的我也不知。”

“多谢沈小姐!多谢沈小姐!”高娘子赶紧磕头。

“阿兄快坐下。”沈如絮上前扶他,问:“阿兄中药了?”

“阿兄想想,若是官兵把阿兄抓走了,阿兄的功名何在?仕途何在?前程何在?”

“孟晖这些日子常出入赌庄,花钱无数。你也知,他一个寒门出身哪里来这么多银子?谁有这么多银子给她?”

沈如絮睁开眼:“为何停了?”

说着,没过一会,整个院子的人被抓了个干净。

“顺天府收到告密,这里暗娼聚集,快!把人都抓起来!”

孟晖低笑了下,走回来继续忙活:“放心,是爷的人。”

“走吧,我们先回去。”沈如絮吩咐紫菱:“你去请大夫来,提前候着。”

他抬脚,想再进屋找一遍。这时,门外又进来一伙人。

可陆亭知的事还没忙完,他就被派去了廉州,紧接着舅舅含冤入狱。事情接踵而来,令她焦头烂额,以至于最后阿兄继续惨遭年氏的毒手,双目失明。

孟晖脸色发白,额头冒汗。

沈如絮深呼吸一口气:“罢了,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阿兄的那个同年已经被官府抓走了,是死是活阿兄以后别再理他。”

想开口求陆亭知帮她,可陆亭知彼时查廉州水患的案子也忙得不可开交,她只有整宿整宿地熬着难受。

“到底是谁人要这么做?”

“妹妹是说,有人想毁了我?”

也不知那老鸨给阿兄吃的东西干不干净,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稳妥些。

高娘子恳求:“可否收留我们母女俩?沈小姐放心,我不会吃白饭,我什么都能做,缝补洗衣端茶递水都能,我一定会好生服侍小姐。”

“你怎么会有解药?”

附近的酒楼包房里,沈如絮早就等着了。

沈如絮点头。

“我自是不会再与他来往。”沈文轩说。

这回来的不只五个,一行十几个衙役,带着真刀真家伙,进门就出示官府缉捕令。

跑出院子问:“人呢?”

果然,没一会大门打开,进来四五个衙役,逮着老鸨问了两句话就径直朝沈文轩的那间厢房走去。

“妹妹想说是母亲害我?”沈文轩难以置信:“可母亲对我这么好,她害我做什么?”

“絮絮。”沈文轩说话有气无力,连走路都是扶着门框。

眼下证据不足,即便说出来恐怕阿兄也不会信。沈如絮已经打算好,只有一点一点让他亲眼看到证据,阿兄才会明白。

这边,高娘子把沈文轩救下后,趁乱从后门带出来。

上辈子,阿兄的遭遇是她的遗憾,事发后即便知道是年氏做的她也无能为力。彼时她已嫁人,在国公府犹如一只金丝雀,处处掣肘。

老鸨还在忐忑:“什么人?我不懂官爷们说什么,我这是良家宅院。”

沈文轩有点窘,他识人不清,被骗去那种地方。所幸听高娘子说只是中软骨的药而非其他。

沈如絮默了会:“你先起来吧,我身边不缺伺候的人,况且你带着女儿不方便。不若这样,你先回去收拾东西,我琢磨下如何安排,晚些让人去接你们母女。”

高娘子道:“这药是老鸨给的,我怕自己误食,缠着她给了两颗解药。”

沈如絮转头对高娘子道:“老鸨那些人也被抓了,今日之后你再无后顾之忧。”

少顷,马车突然停下来。

此时此刻,仿佛心里的一颗巨石落地,她总算得以放松。

只不过,几人进去搜了一圈也没搜到什么东西。

情况突变,孟晖大惊:“你们是哪里的人?我有功名在身,岂容你们放肆?”

孟晖一把揪住老鸨的衣领:“我问你,刚才进去的人呢?”

外头有人说话:“沈二小姐,属下乃大理寺差役,奉陆大人之命请沈二小姐去大理寺一趟。”

是谁人?

“沈小姐,”高娘子跪下来:“老鸨这次虽然被抓了,可我们娘俩不想再像以前一样颠沛流离。沈小姐神通广大,可否”

“阿兄,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你被人算计了吗?”沈如絮说:“那个孟晖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骗你去那种地方?为何官兵这么及时赶到?”

年氏早就跟他说好,这些人是花银子请来查沈文轩的,跟他可没干系。

上了马车后,沈如絮靠着车壁阖眼。

约莫歇息了两刻钟,沈文轩力气恢复了许多,至少能自己走路了。

“人呢?里头怎么没人?”

他跑进沈文轩的屋子里看了看,又扒拉帘子和柜子里头也找了遍。

这里头肯定蹊跷,他分明看见沈文轩吃了那盏茶,怎么还有力气跑出去。

见兄长虚弱地进门,她看向高娘子:“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

“官兵?”

这辈子,她总算救下阿兄了。

院子里喧闹,孟晖醉生梦死之际缓缓睁开眼,随后倏地起身穿衣裳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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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絮顿了顿:“你家大人有何事?”

“说是案子的事,有些话要当面问问沈小姐。”

沈如絮忖了忖,吩咐道:“吉三,掉头去大理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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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亭知早就等着了,他坐在案桌前,余光瞥见护卫带沈如絮进了院子,面色如常。

一旁,寺正官还在禀报:“顺天府那边抓了嫌犯过来,审问了两天也做了笔供,但襄阳侯夫人看了笔供后不依不饶,非说张峙是被蓄意谋害。”

陆亭知笔下不停:“是谁把笔供给襄阳侯夫人看的?”

“这”寺正官为难道:“襄阳侯夫人亲自来了大理寺,要求看笔供。”

陆亭知重重停了笔,案房内空气突然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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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里头陆亭知说:“大理寺是谁的大理寺?是那襄阳侯夫人的?一个无官无职的妇人要看笔供你们就给了?这是谁跟你们定的规矩?”

那寺正官低着头,两颊流汗,支支吾吾道:“她是侯夫人,又缠得厉害,属下也也没办法。”

“一个妇人纠缠就让你们罔顾大理寺规矩,我看这个寺正官你不必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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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亭知沉脸片刻,瞥了眼站在门外的沈如絮,道:“下去吧,罚俸两个月。吩咐下去,以后无官无职的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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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陆亭知出声:“沈二小姐来了,为何不进门?”

沈如絮福了福:“回大人,小女子无官无职也闲杂得很,不知能不能”

旁边的护卫使劲咳嗽,抬眼看去,果真见他家大人脸黑。

陆亭知闷了下,道:“大理寺主动请的人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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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定后,她问:“不知陆大人请小女子过来有什么话问?”

陆亭知捡起适才停下的笔,继续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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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絮瞧了眼身后的一排议事太师椅,坐了下来。

“私铸银的事你知道多少?”

陆亭知问得直接,但半天没见沈如絮开口,他抬眼看过去。

见沈如絮也平静地看向他。

陆亭知不紧不慢从抽屉里掏出封信:“我知道这是你写的。”

“陆大人如何得知?”

“猜的。”

“”

陆亭知放下笔,好整以暇坐直:“私铸银的事非同小可,还请沈小姐把所知的如实告知。”

“陆大人猜得对,告密信确实是出自我手,但我也只是偶然发现银子不对劲,其他的并不知情。”

陆亭知扯唇笑了笑,一脸“我知你在胡说八道”的笃定。

“陆大人信也好,不信也好,确实如此。”

“不信。”陆亭知简单明了:“你的神色出卖了你。”

“”

陆亭知有一双犀利的眼睛,表面风平浪静,可实际上早已看透对方并内心琢磨了百八十回了。

沈如絮当然也清楚在他面前无法隐瞒,但并不代表她就要老老实实地跟他和盘托出。

果然,默了会,陆亭知问:“沈小姐有何条件?”

沈如絮回到府后已经是酉时,听说大夫已经来过,这会儿沈文轩彻底恢复了。

“阿兄现在觉得怎么样?”进门后,沈如絮问。

沈文轩坐在桌边写信,见妹妹进门,他收了笔。

“我并无大碍,适才絮絮去哪了?”沈文轩问。

“去忙点事。”沈如絮坐下来,斟酌了下,她道:“我此前跟阿兄说的话,阿兄可有仔细想过?”

“想过。”沈文轩点头:“但我想不通,你说母亲害我,她为何要害我?我只是一个庶子,这些年来母亲待我视如己出,无论吃穿用度跟文祎毫无差别。”

这就是年氏的高明之处,表面功夫做得足足的,背地里却使暗招。她阿兄常年在书院读书,甚少洞察后宅之事,又岂会懂后宅妇人们这些心机手段?

“阿兄,”沈如絮道:“此前我跟你说孟晖来京城后挥霍无度并非假话,他近日常出入赌庄,赌资庞大,动辄上百两。这么多钱他上哪找的?”

沈如絮从袖中掏出一沓借据和切结书:“这些是孟晖跟三表哥借钱的借据,你自己看看,光这些借据都已经千余两。”

沈文轩大惊:“这么多?他如何还得起?”

“为何请大夫?”年氏一脸关爱,看不出丝毫破绽。

“阿兄,”沈如絮语重心长道:“正如阿兄说,你是庶子,她确实没理由害你。可你不知晓,祖母有心扶持你继承伯府。”

“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小姐不吃晚饭了?”

沈如絮在一旁静静地看年氏表演。

“我听说这里请了大夫,”年氏道:“可是轩儿身子不适?哎哟,我担心得很,赶紧来瞧瞧。”

“他敢借这么多,说明他有来钱的底气,这底气是谁给他的?”沈如絮说:“实不相瞒,就在这几天内他已经还了六百多两,而这些钱和银票,我都去查过,确实出自年氏之手。”

她在等,等一个人来。

“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也跟着去那种地方了?”年氏煞有介事地问。

实在不甘心!

年氏在沈文轩面前一番情真意切后,回正屋就摔了茶盏。

“儿子肺腑之言。”

要扳倒年氏,火候还不够。

年氏得了他这话,心里舒坦,问:“轩儿真是这么想?”

沈文轩茫然了下,道:“母亲,儿子并没有不舒服,是妹妹多虑才请大夫过来。”

“母亲”沈文轩心下感动,适才差点就要误会母亲,这会儿愧疚得很。

她继续道:“我们请去的衙役找不到大公子,而后头去的反而把孟公子和老鸨都抓起来,大公子和那娼妓却早早不知去向。”

“我”

沈如絮停下来,沈文轩也半张着嘴哑然了。

沈如絮心无波澜地回了凝绡院,其实早就预料得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王婆子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大理寺的人,是大理寺少卿陆大人亲自上门,这会儿在正堂呢。”

“还好轩儿你没事,不然,你叫母亲如何是好?”

果然没多久,婢女就匆匆跑进门,说:“小姐不好了,官兵来咱们府上了。”

沈文轩道:“多谢母亲关怀,儿子真无大碍,只是此前在外头吃茶不小心吃坏肚子。”

“怎么?还真去了?”年氏着急:“轩儿你可莫糊涂,那个姓孟的不是好东西,轩儿你刚考取功名又在吏部习事,前途大好。兴许那孟公子存心嫉妒才把你往歪路带。”

此言一出,沈文轩大为震惊,忙道:“这如何使得,文祎是世子,我哪里能抢他的爵位?”

年氏聪明,清楚如何才能让阿兄打消疑虑。她此前对阿兄说的那番证据之言,也被年氏轻而易举推翻。

听到这,年氏目光一动:“是了,还有那个娼妓,你快去查查,那人是谁?现住在何处?”

她不甘心!

进了门,年氏就问:“轩儿,你怎么了?身子哪里不舒服?”

他跪下来行了一礼:“母亲可别这么说,文祎年纪还小心性未定,假以时日定能成才。日后儿子辅佐弟弟,伯府交在弟弟手上也不会差。”

“你可莫骗我了,”年氏坐下来:“我都听说了,你那个同年被官府抓了,还是在暗娼馆抓的。”

她目光如刀子般射向王婆子:“你说说,每一步咱们都万无一失,到底是哪里出问题?”

她又转头去问沈如絮:“絮絮说说,你们可别瞒着我,免得我担心。”

年氏声情并茂,还揩了把眼角看不见的眼泪:“轩儿你也清楚,你虽是庶出,但在我眼里你跟文祎一样重要。文祎那性子哪能担得起伯府?实话与你说,我早就想跟你祖母商量以后这伯府让你来继承,轩儿是个有本事的,伯府交在你手上,我放心。”

沈如絮平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话才说完,院外头紫菱喊道:“夫人,大公子和二小姐在里头呢。”

沈文轩愣怔。

“哪里的官兵?”

等洗漱过后,沈如絮靠在软榻上小歇。

“夫人,”王婆子小心翼翼道:“事情蹊跷得很,我们请的衙役前脚刚到,居然后脚又来了一伙,怎么会这么巧?”

沈如絮在沈文轩跪下去给年氏行礼时就已经出了门,她知道,年氏凭着那三寸不烂之舌,又把阿兄给哄了回去。

“罢了,不提了。你去打水来,我洗漱歇会。”今日忙了一天,沈如絮很疲惫。

精心谋划了这么久,也花了这么多银钱,还冒了败露自己的风险,居然失败了。

“晚些再吃。”

沈如絮和沈文轩起身行礼。

“小姐,”紫菱气道:“大公子真是耳根子软得很。”

“好好好,”年氏扶他起身:“你们兄弟同心,何愁咱们伯府不兴旺?往后我就指望你们兄弟了。”

服侍夫人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她忍不住发脾气。

这里头,肯定有那个庶女的手笔。还好她今日反应得快,不然,那个庶子也要跟她离心。

离了心的庶子,可就不好掌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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