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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

 

车速猛然加快,如箭矢一闪而过,化为狂风中的群尘。

席清陡然一个急转弯,徐修洁觉得自己险些要被甩出窗口,忍不住抱怨:「队长,我的车不是你的bw,这样很快就会爆胎的。」

「自己再去申请一台。」

「??」

徐修洁看着路旁,警局到了,便扭头说:「队长,你没有打领带,警帽也不戴,被局长看到不好吧?」

「我没有要下去。」

徐修洁一下呆了:办案又敢不汇报的人,也莫过於队长了。

席清将他赶下车,一踩油门,消失在转角处,徐修洁才想起:「那是我的车啊!」

车内——

席清从怀中掏出手机,打通电话。

那处人先道:「老大,录影带已经寄过去了。」

席清「嗯」了一声,开启前方的小萤幕。

那里是一个电梯内的画面。不久,木子芳赤脚走了进来,手提着一双高跟鞋,此时,来不及关起的门又开了,一个全身黑的人走了进来。

画面不太清晰,席清眯眼一看,木子芳先按了三楼,黑衣人则按了二楼。

当黑衣人走出电梯,木子芳脸se猛的一变,疯狂的按一楼的按钮。

门一开,木子芳便冲了出去,鞋也不拿,匆忙的扔在电梯中。

席清倒转画面,停滞在黑衣人走出电梯的一刻,木子芳看着门外,张着嘴巴,像在大叫。

到底看到什麽,让她神经失常,按了一楼按钮,将自己推向si亡的悬崖?

很快的,答案呼之yu出。

「jack,二楼的监视录影带传来。」他对电话那头说。

那人答:「老大,我看过那录影带以後,就去找过了。那保安说一楼都有警卫站岗,看得到二楼,所以不装摄影机。」

「了解。」

席清拿起一张纸,警卫做的笔录是这麽说的:「当时我让木子芳小姐上楼以後,就去上厕所了,应该就是那时候让凶手有机可趁。」

席清最不相信的就是巧合。世上没有巧合,只有蓄意布下天罗地网,让一切变得模糊暧昧。

顾向琴到底怎麽做,才让自己有不在场证明,又让站岗警卫刚好离开?不管哪方面去思考,都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手机震动起来,萤幕上闪现出「徐修洁」三个字。

徐修洁的语气有些慌乱:「队长,那警卫刚刚去自首了,他神经还有点错乱,犯案动机跟手法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席清将脸埋进双掌,良久不语。

他很清楚的想着,这是顾向琴的缓兵之计,一定是。

席清挂断电话。

今晚没有浩瀚的星晨,一颗月亮高悬天际,柔和的光芒耿泻在身上。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沈默了多久,或许是几个小时,又或许仅仅几分钟。

席清将车停靠在路旁,此时已经没有任何人走动,前方一栋大楼巍巍伫立,正是那犯案现场。

跨过封锁线,一楼大堂中央还留着一摊显明的血迹,用白se粉笔圈出的地方还散着木子芳留下的缀饰。

席清往二楼上走去。

二楼的楼梯就在电梯正前方,一个通往三楼,一个通往一楼,就如天堂与地狱之间。

黑暗中没有一丝光亮,席清持起手电筒,才发现地上多了几个泥印,暗暗留了心思。

黑暗中没有一丝光亮,席清持起手电筒,才发现地上多了几个泥印,暗暗留了心思。

泥沙是sh的,上面还有一条条横线状,似是鞋印,一路往楼梯延伸下去。

席清跟了过去,最终近了三楼b室,正是潘柏季的房子。

整栋的人都已经被隔离在旅馆,理应不该有人,现在夜深人静,究竟谁会悄悄回来?

还没有想清楚,一阵风霍然从身後袭来,席清抬手一挡,却是一把锋利大刀削过手臂,电筒便「啪」的落到地上,反倒照亮了彼此的容颜。

只见顾向琴礼服还没有换,手上持着一把水果刀,紧抵着席清的咽喉,面目狰狞,喝道:「别动,不然我杀了你!」

席清看着b自己矮上一颗头的顾向琴,她持刀的手有些发颤:「警察为什麽会回来?」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顾向琴低喝:「你的命在我手中!」

席清不退反进,咽喉直直向刀口撞去,顾向琴气得「啊」一声长叫,大有一起si的气势,往前使劲一划。

紧紧抿着唇,刹那间,他往後一避,用不可思议的角度胁住来人的手,然後重重的箍在顾向琴身後。

静,四周静得可怖。几近发疯的顾向琴,此时兀自呆怔於原地,不能相信自己这麽容易就被桎梏住。

而眼前的刑警肃然的看着自己,手臂的伤口不断喷涌出鲜血,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固执的拿出手铐,「喀擦」一声,彷佛宣布了她的si刑。

「顾向琴,今年二十三岁,外语学院校长的贴身秘书,身上搜到犯罪嫌疑人的黑se衣服,和一把沾着si者鲜血的刀。」

她被关在一个密闭式空间,除了两对桌椅,就是数名警员围绕,不似以往的温和可人,现在挂着冷冷的笑,令人不寒而栗。

「顾向琴小姐,请问您为何要杀人?」

她笑说:「我说过我杀了人吗?」

众人见她yu盖弥彰,都不禁摇头叹息。

「顾向琴小姐,我们能将您离开时携带的武器和黑衣视为犯罪器具。」

顾向琴又换成一脸正气凛然的说:「我当时回了家,想着多年的姐妹si了,有些毛骨悚然,最後便到了犯案现场,想和她说几句离别的话。

「在後院我却发觉下了毛毛雨,一隅泥土颜seb较深,显然不久之前被人挖过。我起了疑心,翻掘出来看,发现埋了那些犯案武器,便拿出来要打算给警方调查。」

徐修洁问:「那麽为什麽攻击警察?」

顾向琴沈默片刻,然後看向他,语气有些咄咄b人:「我以为他是凶手。而且你觉得凶手,难道没有可能扮成警察吗?那位警察先生又怎麽会深夜潜入侦探?您们也应该好好问问他。」

徐修洁眉头一深,顾向琴却冷冷的又笑,突然尖声说:「你们警察就是这样办事的?处事草率,平常帮不上忙也就算了,还随便勒索民众!警察不是以保护人民??」

「顾小姐。」

众人视线移向声音来源,只见徐修洁难得的面se凝重。

「刚刚终警卫已经招供,您威胁了他,说如果不来替您自首,扬言就要杀了他妻儿两人。」

顾向琴眉头深锁,反驳:「我不记得有对他这麽说过。」

徐修洁也不拘泥於一事:「据潘柏季先生所说,您曾在派对中途口称如厕,离开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就此推论,你那时候换了衣服,然後谋杀木子芳。」

顾向琴冷笑说:「你倒说说我怎麽杀她的。要说犯案动机,h芸不是更有可能是凶手吗?」

众人面se登时凝重起来。虽说不难猜测她的暗杀手法,但监视器中分明看见木子芳自己突然发了疯,到底是看见了什麽,仍然是个谜。

徐修洁霍然说了:

「首先,您穿了醒目的黑se怪衣,x1引si者木子芳的视线,当您出了二楼,她的目光自然会追随着您直至电梯门关起。

「在那一瞬间,您便对她说恐吓的话,然後再往三楼走去。那时的木子芳自然察觉到危机,就如我们监视录影带中见到的,她疯狂似的按着一楼的电梯,因为她知道,您在三楼等她。

「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些都是假象。当电梯关起,您便往一楼跑去,当电梯再次开了,木子芳便冲出来。她以为您要在三楼谋杀她,於是只抱有逃跑的意识,心中只怀着必须跑出一楼,因为要杀我的人往三楼去了心态,而您却能不费吹灰之力,一刀将她给杀了。」

「顾小姐,我已向犯案现场的隔壁大楼中的管理员取得联系,他们有外装设监视器,在现场经过玻璃反s,相信正好??」

其间顾向琴皆默不作声,对於徐修洁的推理,也没有特别的反应。

她只觉得世界异常的疯狂,彷佛一切都颠倒了,美丽而恐怖,惹得晕头转向。

一只无形的野兽张口将她吞没,然後指使她,杀了场内全部的警察,如此一来,也不会有人认为自己杀了人。

没错,杀人这种肮脏的事情,果然还是忘了好,并且如同重获新生一般,继而和世界过着美丽的回忆。

自从木子芳走了,她就想要若无其事的过着生活。

但是现下倘要如此,就要毁了这些刑警,因为他们都知道真相。

顾向琴沈默了许久,缓缓的抬起头,说:「嗯,她是我杀的。」

刑警们一只手都压在枪上了,此时对於顾向琴的坦白颇为意外。

她一张漂亮的脸蛋上没有先前的冷清,小脸有些苍白,有点眼泪,也有点温暖的笑意。

她知道刚才的话,代表亲手将一生的摧毁,并且推向牢中。

她也知道,自从杀了木子芳,那打小认识的朋友,那对她亲切、如同姐姐的她也离她而去。接着还有朋友、潘柏季、老板、家人,心和心的距离也越来越复杂,若即若离,只能再当表面的应付。

这一晚,她面对着黑暗中的猛兽,就如同看见自己扭曲的脸庞,一袭黑衣高帽,双手握着刀柄,一下又一下的刺进他人的r0ut。

此时她深知今後再也无法脱离梦靥。

——再也不想面对了。

事後,刑警局长大喜过望,心中盘算着给徐修洁升官加薪之前,先办个小小的庆祝活动。

「我说你啊,越来越有席小子的模样了,一夜之间破案,这可是相当值得赞赏的。」局长笑咪咪道。

徐修洁刚张口想说话,局长却cha口说:「说说你想要什麽,我什麽都答应你。」

徐修洁终於有了讲话的机会:「唉??其实队长早就告诉我案件的前後原委,我只是负责破案而已。」

局长瞪大眼睛:「这??那??那小子指使你做的?不是你自己办的案!」

徐修洁刚要点头,局长已经气得跳脚:「哼,老子好不容易盼来有人能治治那席小子高傲的态度,倒好,如今是我白高兴了!」

至於当事人席清——

他静坐在椅子上看书,瞟一眼打电动打得正欢的老友jack。

jack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j窝似的头发,茂密胡渣,还有憔悴的黑眼圈,让人觉得此人便是十天十夜都没睡的宅男一枚。

而事实的确如此。

他委实数不清自己打过多少游戏,不过这不是重点,现在他这场赛车关卡一直过不去,彻底挫败多年来奇怪的高傲心态。

他将遥控一丢,气馁似的躺平在地。

室内空气登时凝结起来,只剩席清簌簌的翻书声。此时jack偷偷看他,却正好与寒气b人的眸子对上了。

席清并没有再刻意看他,淡淡的将目光投回书上,jack无言的00鼻子,转身孜孜不倦的玩电动,正好瞄见席清手臂上的衣袖上,有异常暗红的颜se。

jack很快的不淡定了,遥控器摔在地上,便奔过去抓起那只胳膊,口中恚怒的喊:「老大!」

席清淡淡的ch0u手:「不碍事。」

jack将他抓回,袖子卷起来,一道深入骨髓的伤口眼前出现,约有十到十五公分之长,jack也知多说无用,便往伤口上重重一拍,引得席清皱了皱眉:「嘿,看你以後敢不敢再nve待自己的身t,以後我给你包紮前,都先这样摧残摧残。」

席清「哼」声,头微微一偏,任由jack在他胳膊上捣弄个不停。

过了几分钟,席清才开口:「离我远一点。」

jack木然不理他。

席清:「头很臭……还有嘴巴也是。」

jack楞住了,手上动作也一顿,才笑道:「嘛,说的不错,我好像两个月没有洗澡了,今天来送披萨的还以为我是流浪汉,担心我不付钱呢。」

席清嫌恶的把他给推开。

据说,事後席清被强制送去医院,医生神se肃然的说:伤口不乾净,感染而长了脓包,差一点就要废了一只胳膊。

jack枕在床边痛哭流涕,大喊「我不是故意的」之类种种,发誓要改过自新,每个礼拜好好洗一次的澡。

却说,到底有没有做到,那就是後话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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