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然而,既然徒劳地去爱,
那么爱与不爱根本没有区别。
迟到了。
在迟到之前我的心就已经荒芜,
或许已经终结。
我的心,多余而驯服,它假装是我的。
如果爱情通过我所爱的人用心撕开的缝隙,把我眷顾,
如果爱情结束虚无的存在而赢得自身的本质,那又会怎样呢?
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我和我的心不过是过客,是在徒然的渴盼与梦想之间……”
娓娓的朗读声似是情人间亲密的呢喃,郎栎脚步微顿,松开已经摁下去的门把手。
算了,暂时先不进去做多余的人了,他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转眼进入盛夏,郎栎的身体大好,只剩一条腿还不算灵敏,需要拄着拐杖行走,他最近很忙,因为丧尸病毒的研究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
曲砚后来猜测,燕行章当初想要破坏的研究应该就是关于丧尸病毒的,原因则是因为郎栎,郎栎当初把他赶出邺风,他想要报复。
当然这只是猜测,燕行章死透了,无法再向他求证。
曲砚读完了两本诗集,又从圆圆的老师那里借了几本故事书,他读起故事书来还算熟练,毕竟有从前给宋小胖读故事的基础在。
松鼠小伙其实叫王大松,挺大众的名,但叫起来朗朗上口,最近他和别人合伙,真的开了家澡堂,曲砚索性让他先忙,不必每天到他这里报道。
有些事情发生时人是有预感的,这天晚上下了场暴雨,比之前的每一场雨都要大,曲砚睡得很不安稳,似乎在做梦,可梦境都是模糊的,梦里的人是模糊的,声音也是,他在半夜醒过来,后背的衣服背汗水濡湿,可他还是觉得冷,冷得他不得不用厚实的被子严实地包裹住自己,牙齿在打颤,好似浑身的血液都被冻僵。
这也是身体虚弱后的症状之一,他严重畏寒,哪怕是在人人都感觉炎热的夏季。
黑夜总是让人产生很多情绪,比如想念,想念在日复一日的孤寂夜晚节节攀升,终于在此刻化作巨大的藤蔓将曲砚完全缠绕。
他想念燕灼温暖的怀抱。
敲门声骤然响起,一下比一下急促,曲砚猜到了什么,快速地穿好衣服过去开门,来人是个有些面熟的研究员,他气喘吁吁地说:“燕灼醒了。”
心脏变成密集的鼓点,鼓动得耳膜发烫,曲砚的发丝不可避免地被雨水浸湿,他到达研究中心才发现自己的衣服穿反了。
来到燕灼所在的实验室,门被猛地推开,郎栎怒气汹汹地走出来,拐杖在地上狠狠地点了两下,看见匆匆赶来的曲砚,郎栎把他还在流血的手臂伸过去,手臂上是个牙印,有点眼熟,郎栎扬声说:“看看你家狼做的好事!我要去打狂犬疫苗了!”
曲砚还没来得及问燕灼的情况,郎栎就只剩下一个背影了。
一个小时后,郎栎的伤口包扎好,怒气也已经平息,曲砚隔着玻璃见到了燕灼,确切地说,应该是狼。
狼戴着止咬器,犬齿露在嘴外,尾巴低垂,不停地发出低吼,眼睛紧紧盯着玻璃另一面的曲砚和郎栎。
郎栎说:“你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曲砚接过他的话:“你说。”
他的态度异常平静,郎栎于是放心地说:“燕灼似乎变成了一只普通的狼,这个普通的意思是,他没有关于人的记忆,他不仅不会认识你,甚至还对你抱有敌意。”
曲砚点了点头,在看到狼的第一眼他就已经猜到了,说不失望是假的,但他并不气馁,燕灼能醒来就很好了。
郎栎松了一口气,“你能接受就行,反正他已经醒了,你以后不用再给他读诗,可以想些别的。”
曲砚看向他,“比如?”
郎栎一本正经道:“比如如何科学养狼。”
科学养狼第一步,培养熟悉感,努力降低它的敌意。
曲砚独自一人进入房间,冲窝在角落里的狼摊开手,向它示意自己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原本趴在角落睡觉的狼在他进来的一瞬间俯下身,做出攻击的姿态,从喉咙里发出威慑的吼声。
它还戴着止咬器,因为止咬器太紧,曲砚注意到它的嘴角被划破,正在流血,曲砚移动轮椅过去,这种行为无异于挑衅,狼瞬间被激怒,弓起身子朝曲砚扑过去。
因为有止咬器,他无法咬到曲砚,但尖利的爪子还是划破了曲砚的袖口,细白的腕子当即被划出几道血痕,血珠从皮肉里渗出来,狼抽动鼻子,重新退回了角落里。
郎栎敲了敲玻璃,皱眉道:“你还是先出来吧。”
曲砚摇头拒绝:“你去忙吧,我这里没问题。”
郎栎离开,只剩下一人一狼。
曲砚捂住滴血的手腕,对狼说:“这下我们一样了。”
一个嘴角流血,一个手腕流血。
狼并没有放松警惕,仍旧在角落里盯着曲砚。
曲砚没有继续说话,拿出携带的书静静看起来。
虽然气氛紧张,但一人一狼度过了还算平静的一天。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曲砚什么也没做,每天都在狼面前看书,狼似乎判断出他没什么威胁,渐渐放松了警惕,有一次还走到他面前,低头闻了闻他手中的书。
曲砚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把书递给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