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李可婷和陈玉洁是一对表姊妹,两家一并在华都经营茶叶生意。对大城华都而言,他们只算得上是小康之家,但对小海岛思明市来说,陈、李两家则是大富豪了。
陈玉洁患有哮喘的缘故,不适合在空气质量差的华都生活,於是连同连t婴般的表姊李可婷一起,到思明来养病,打算待到高中毕业再作打算。
两位千金小姐一来到思明国小,便x1引了所有人的眼球,让本受瞩目的岑乐琳失了宠不止,还遭受了当面的言语侮辱。
「可婷和玉洁可以用华都话来介绍一下自己吗?」新生介绍时,班主任王翠兰问。
「大家好。」陈玉洁露出虎牙,用华都话腼腆地打了声招呼,接着用中文翻译了一遍所说的意思。
同学们鼓掌,脸上个个挂着好奇,觉得这听不懂的语言甚有趣。唯独岑乐琳,一脸冷冷地注视着她们两姐妹。
李可婷不喜欢她一脸居高临下的模样,於是指了指她的鼻子,说了三个字,然後扬高下巴翻译:「意思是,你是猪。」还做了个猪鼻子。
出乎意料的场面让教室里的众人sao动起来。
「老师,她骂我!」岑乐琳起身控诉,那委屈巴巴的声线伴着那刺耳的椅脚声一起传进大家的耳朵里。
细碎的讨论声紧接着在教室里扩散。
讨厌鬼食泥般吵嚷的王翠兰及时打了个圆场:「同学只是开个玩笑,别太认真。」要大家安静下来准备上第2条,「贩运危险药物」一经定罪最高罚款200万元以及终身监禁,提醒市民切勿以身试法。
「我看见店里的很多人在偷偷地交换白se的粉末,那是面粉吗?」
「面粉应该不用偷偷交换,姨妈知道了,谢谢嘉情。」
「姨妈你打给谁?这样说出去会怎麽样吗?」
「我会好好保护你们的,很快就可以不用跟着那个人渣。」
「可是,那也是我们的爸爸??」
你知道吗?愤怒极致的时候,有的人是失了理智的兽。当卓水生发现告发他的人不是客人、朋友,而是自己的nv儿,他的世界一片空白,只懂得将眼前的一切都破坏。
都毁灭吧,如果连骨血至亲都可以出卖自己。
那个时候,双胞胎虽然没有想要和爸爸断绝关系,却被擅自决定了命运。
很多年以後,卓嘉情和卓惠晴回想起来,想要当下可以自己做选择,而不是被选择。
可孩子往往没有选择权,他们只能在大人的手中被抛来抛去,他们随波逐流,只能见风转舵,因为小小的他们,根本无法靠自己以正常的方式,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生存下去,只能奢求,那些声称会保护自己的人,真的会好好护全自己的羽翼和心里未发芽的种子。
「利舞厅」贩毒者卓姓老板殴两nv以伤害儿童罪被拘捕
2005年11月2日
【本报讯】早前因藏毒、贩毒保释的「利舞厅」卓姓老板,因知晓被亲nv揭发藏毒,恼羞成怒,向两名八岁的双胞胎nv儿痛下毒手,以茶壶、椅子等对两nv施暴,两nv被殴打重伤,全身多处骨折、x骨碎裂。声响引邻居报警,目前警方已拘捕卓姓男子,并会以伤害儿童罪起诉。两nv目前因伤势严重,抢救後转往加护病房,仍在昏迷。
双胞胎不能再留在思明了,一分一秒都不行。
穆华不会允许,穆宝内疚至极,但是她们很坚决相信,对两个nv儿动手,是压si她们的最後一根稻草,相信这就是天公的警讯,警告她们,要远离卓水生,离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这会儿,她们的心都向着双胞胎,只想她们好好地活下去,并默默在心里承诺,会好好地护她们周全,会让她们过上好的生活,不再受苦。
当谎言遮蔽了残酷的真相,你会选择默默忍受迷惑,抑或是不顾一切,去揭开那块布幕?
*小七`目前离线中
2005年12月
「*小七`」:你走以後,程奕岑去学骑脚踏车,结果撞到铁丝网,打了石膏一个学期??
「*小七`」:他说你骑脚踏车的样子好帅,他也想像你一样竖拇指表情我也觉得。
2006年3月
「*小七`」:生日快乐!蛋糕图案
2006年4月
「*小七`」:我接下来会去华都b赛,代思明市去b街舞!戴墨镜表情
2006年8月
「*小七`」:我跟小白都很想你。哭表情
2006年10月
「*小七`」:雨季不抓蜗牛给我吗?皱眉头表情
2007年1月
「*小七`」:你觉得我去华都升学好不好?
2007年3月
「*小七`」:生日快乐!祝你快高长大!ps我长高了好多!
2007年4月
「*小七`」:我们要填志愿了,你在哪间学校?
「*小七`」:我家人也同意我去华都,到时候要不要约出来玩?
2007年7月
「*小七`」:你在华都有找到新的秘密花园要带我去吗?
「*小七`」:为什麽有sn还是找不到你??
卓惠晴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时间已经流逝了三年。脑膜炎,穆华是这麽告诉她的,说她到华都後生活了两年多,突然有一天就生病了,昏迷了好多个月。
她没有看到姐姐卓嘉情,陌生的病房里有nn、妈妈,还有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叫她「二姐姐」。
穆华说,卓嘉情也患有严重的病,在专科医院里接受治疗,被诊断为厌食症,因无法进食而t重急遽下降,变得极瘦,暂时无法与她一起生活。
「为什麽姐姐会得厌食症?」她问道,无法见到姐姐,心中不安。
「还不是因为卓水生那个人渣吗??」nncha话道。
因为他?
「姐姐得厌食症已经很久了吗?」
「挺久的了,有一年多,大概是小时候你们受到卓水生影响,有心理y影,後面在华都生活稳定下来,各种病痛都出现了。」穆华以平静的口吻说着。
卓惠晴看着在玩海豚娃娃的弟弟。
「那弟弟也是卓水生的吗?」
「不是,我後来再婚了,不过现在跟对方分开了。」穆华解释。
「跟华都的人吗?」
「嗯,但是我们不合适。」
卓惠晴感到头脑一时之间有些沈重,过多的信息让她无法承受。
这时nn说要打开电视,边收拾住院的东西,下午就回家了。
电视里播放着华都语言的电视剧,她呆呆地看着画面,发现自己不需要字幕也能理解华都话。这让她相信了穆华所说的,她们在华都生活了一段日子。
只是,那段时间发生了什麽事呢?她回想不起来,脑海一片空白。
未等她有机会思考,nn递给她一套衣服,要她换下身上的病患服。
「这是什麽?」
卓惠晴脱下衣服时,看见自己左手的有一排密密麻麻的疤痕,不禁感到恐惧。
这些疤痕看起来彷佛是用刀割出来的,粗细不一,从脉搏处一直延伸到接近手肘的位置。疤痕密集的程度,几乎是一条疤上堆叠着另一条。
为什麽她的手会变成这样?
她的身t颤抖不已,全身起了j皮疙瘩。
穆华平静地说:「这是卓水生做的。」
真的吗?他真的做了这样的事吗?是在什麽时候?是在舞厅事件的时候吗?他真的用刀子割她的手吗?
可是,为什麽有些疤痕看上去,仍然新鲜?它们呈现出鲜neng的r0u粉se,0上去还有些痛楚。
好奇怪。
怪异的事情很多,不论是他们回到了一栋有三间卧室和两个客厅的大屋子,穆华解释说:「我和那个人离婚了,分到了很多钱。」却不愿交代与那个人的事。
还是半夜,在眼前这部被她轻松打开的电脑。
她失去了记忆,但她的身t却记得。
她点开了与陆加易的sn对话,发现所有的信息都被标示已读,只有一条未读的信息。
这些信息,是她自己,还是别人替她查看的?如果是第三者,那会是姐姐还是妈妈呢?
卓惠晴用滑鼠点击那一行对话框,里面充满了她不认识的人,他们传来许多让她不明所以的信息,内容包含这些年的生活、校园日常,那些人甚至直呼她的名字:惠晴。
可她丝毫不认识这些人。
未读
「*小七`」:最近的新闻是在说你们吗?希望不是。
卓惠晴决定忽略那些对她来说是「陌生人」的信息,先回覆陆加易,那唯一一个,她在sn联络栏里认识的人。
「*暖暖`」:甚麽新闻?
她迅速地敲打键盘,按下发送後又感到内心不安。
现在的她甚至能够以如此快速且熟练的方式打字,并且不需要看键盘上的字母。这种肌r0u记忆,只是想想就让她觉得可怕。
她失去了什麽呢?她在房间里翻找着衣橱,里面挂满了漂亮的连衣裙、各式各样的上衣、k子和裙子,ch0u屉里则是充斥着无数的饰品,还有一支被摔坏屏幕的折叠手机。
她像入魔一般地翻箱倒柜,寻找着与那支手机匹配的充电器,并暗自决定把穆华晚上在饭桌上跟她说的:「不要勉强,想不起来有时候是好事,这样就能展开新的生活。」丢到脑後。
从在医院开始,穆华始终将一切责任都归咎於她的生父卓水生,可是,如果照她口中所说,自己跟姐姐已经在华都生活了两年多??既然已经离开卓水生两年多了,这些无法解释的事情真的还跟他有关吗?
种种不寻常的迹象,都不可避免地指向同一个方向。
——大人们在隐瞒着什麽。
而那些内容,一定不见得光。
卓惠晴在心中默默思索着。
如果没有人告知她真相,那麽她只能靠自己去寻找那遗失的记忆。
「*小七`」:要见面聊吗?
——登登。
电脑传来sn的通知声。
声音打断了她混乱的思绪,将她拉回了现实。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卓惠晴向穆华和外婆提出想要外出的请求,却遭到拒绝,她们说卓惠晴年纪还小,只有十一岁,不应该独自外出。如果她要见朋友,必须有家长陪同,但这次要见的是许久未见面的思明市同学,还是个男孩子,「太危险了,不可以去。」
卓惠晴真的感到非常焦虑。她本来就因为失去了三年间的记忆而感到无助,可每次询问关於过去的事情,就像是触碰到了大人们的地雷,她们始终不愿提供任何线索。
所以她才更想要去见陆加易,试图想透过他找到记忆中的一小部分缺失。而她有预感,如果她成功说服让外婆或妈妈带她去,她们一定会阻止陆加易说出有关过去的事。正如她们每天都在朝她灌输男孩子的危险x,说他们很会骗人,就像卓水生一样,都是人渣、是不好的人,此外,她们还不断告诫她外面的世界充满危险,不要离开家。
这让她更加确信,跟陆加易的见面必须在她们不在场的情况下进行。
妈妈去打麻将了,她趁外婆说肚子疼要上厕所的时候,背起书包,轻手轻脚地来到了门口,悄悄地打开了门。
李浩手捧着他可ai的海豚玩偶,用尚不太清楚的口齿问她:「二姐姐,去哪里?」
卓惠晴轻轻地把食指放在嘴唇前,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只见李浩乖巧地点了点头说:「我不会告诉外婆的。」
卓惠晴决心要去寻找真相。
之前卓惠晴找到的那支受损的手机,她後来找到了相配的充电线,但是即使接上电源,仍无法启动,显然已经损坏了。
因此现在她并没有能够与陆加易联系的工具,只能来到公共电话亭,拿出事先抄写的电话号码,投入y币。
失去记忆的她对周围的路段一无所知,所以花了很多额外的时间寻路。
於是当电话一被接通後,卓惠晴便急切地说道:「喂?我是卓惠晴,抱歉,我迟到好久,我现在在一个电话亭。」
「惠晴,你能告诉我你所在的街道名称吗?」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温柔得让她想哭泣,旁佛在这些迷失的日子里,终於找到了伸出援手的人。
「星晴街121号??」卓惠晴慌张地四处张望,发现了对面的路牌。
「那离我家不远,附近有你可以坐下的地方吗?b如长椅。」
「有??後面有一张长椅。」
「那你就在那等我,我马上过去,十分钟。」
卓惠晴用力点了点头,轻声回应:「好。」然後她抱着书包坐在长椅上,等待着陆加易的到来。
卓惠晴从未像此刻一样感觉时间如此漫长,短短的十分钟却彷佛流逝了好久,仿佛时光的沙漏停滞在那里,让她的内心不禁煎熬不安。
在这十分钟里,她的思绪紊乱如一团无法解开的线,脑海中跳跃着各种猜想。虽然她已经在sn上向陆加易交代了关於失去记忆、疤痕的种种疑问,但未知的过去仍让她深陷在痛苦的迷雾之中。
「卓惠晴??」
直到,远处传来了一个呼唤她名字的声音,才将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卓惠晴注视着陆加易气喘吁吁地向她跑来,这一次与他在秘密花园玩「狐狸先生,几点钟?」时不同,他的脸上没有了那个俊朗的梨涡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担忧。
他真的长高了许多,就如他在sn上所说的,b她高出了一个半头的距离。他的肌肤也变成健康的小麦se,当傍晚的橘h光线映照在他身上,他那琥珀se的眼眸在光线的衬托下,显得柔和而温暖。
卓惠晴的双眸逐渐模糊起来,泪水不禁涌上眼眶。
「??我输给你了。」陆加易看着她,悲伤地说道。
「你来华都後怎麽都不理我了?」陆加易一身汗水地坐在卓惠晴身旁,问出他所不理解的情况,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
卓惠晴本能地向长椅的一侧挪动了一下,彷佛害怕他会碰触到她的身t。
「我??我不知道。」卓惠晴显得手足无措,不仅是因为她失去了记忆,不知该如何回答,更多的是她对自己的警戒感到了恐慌。
为什麽呢?陆加易不该是让她感到最安心的人吗?或许是因为外婆和妈妈经常告诫她男x的危险x,而这些话逐渐在她的心中被潜移默化,她才会对陆加易产生戒备吗?
「你还好吗?会害怕吗?」陆加易关切地问道。
卓惠晴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微弱:「不知道为什麽,我好像会害怕别人靠近我。」
陆加易皱起了眉头:「对你妈妈和外婆也是一样吗?」
卓惠晴点了点头,回想道:「嗯,我平常跟她们说话都会保持一点距离,不太喜欢太靠近。」
「那就不要勉强自己。」陆加易安慰道,他把目光转向卓惠晴手上的一排疤痕,轻柔地询问:「还会疼吗?」
卓惠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轻触0着手上的伤疤,「深se的还有点疼。」
她无助地看着陆加易,「我不知道这三年发生了什麽,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我们还在思明市的时候。」
陆加易面露不安,双手紧紧交叠在膝上,低声问道:「你希望能够回忆起这三年里的事情吗?」
卓惠晴紧张地点头,焦急地说:「你能不能帮我?你之前提到的新闻,那是什麽样的新闻?因为我上网查了很多,每天都有太多的新闻,我不知道该输入什麽关键字才能找到你说的那篇。」
陆加易沉默片刻,彷佛经过深思熟虑後才开口说道:「我其实想了很多个晚上,觉得现在的你不应该被过多刺激,所以很抱歉,我现在没办法和你讨论那些新闻。」
卓惠晴感到失落,垂下头来,「连你也没办法帮我吗?」
如果连陆加易都没办法的话,她又该从哪里、从谁身上去寻找她想要的答案呢?
陆加易安慰她:「我并不是拒绝帮你,而是担心一次x告诉你太多对你不好的事情,而且新闻报导的未必是全部的真相。我现在能做的,只有陪在你身边,让事情可以变成你能慢慢接受的程度,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想要知道的话,我也会支持你。」
「我想知道。」卓惠晴坚定地看着他。
「即使那些事情很痛很痛,会让你一辈子都做恶梦吗?」
「对,因为??那也是我的人生,我不想我的生命留下这样的空白。」
「为什麽你才十一岁,说起话来却像个小大人?」
「你也是啊。」
陆加易闻言浅笑,然後坐直身子解释说:「网上的报导,为了保护ygsi,有时会以代号去代替真实身份,b如我姓陆,报纸可能会写我是l姓男子,这样才不容易追踪到当事人。」
卓惠晴听完後恍然大悟,终於明白为何一直找不到任何线索了。「原来如此,所以我才会一点线索都没有。」
「我提到的新闻,只有两三篇的篇幅,而且很小??」陆加易低声说着,眉头微微皱起。
然而,他还未说完,一道严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卓惠晴,你在这里g嘛?」
那是穆华的声音。
卓惠晴和陆加易都来不及反应,穆华已经快步上前质问陆加易:「你是谁?是不是那个在网上说要和我nv儿见面的男生?」
陆加易明显被她那凌厉的眼神和语气吓到,但仍礼貌地起身,试图向对方打招呼并表明无恶意:「阿姨您好,我是??」
穆华再次打断他,而这次,她掌掴了陆加易一巴掌。
卓惠晴传来惊恐的尖叫声,「妈!」
「请你不要来危害我们家!」穆华坚定地说。
卓惠晴想要立刻想要上前检查陆加易脸上的伤势,却在这时被一双有力的手抓住。
「跟我回去!」穆华瞪了卓惠晴一眼,语气中透露出命令的态度。
卓惠晴记得有一次,她跟姐姐跑到公园附近没有空调的商场里,让卓水生找个半si。
对两姐妹来说,离开爸爸要求停留的公园,去一个未曾前往过的神秘之地,是充满兴奋的;可对卓水生来说,那是叛逆的行为,是违背他的嘱咐,自作主张。
所以当他找到两姐妹的时候,也像穆华一样给了她们一人一巴掌,然後凶巴巴地说:「跟我回家!」
卓惠晴觉得妈妈有跟爸爸一样的影子,但她b爸爸糟,因为她打的人是陆加易,是别人家的孩子。
「为什麽不听话?谁教你自己偷跑出去的!谁教你的!」
穆华把卓惠晴拉进房间,一把推倒在地上,失控地指着她的头骂道。
谁教她的?这种质问的口吻跟爸爸真像。
穆华什麽时候变得不像她认识的妈妈了?以前的穆华,对她和姐姐总是慈ai无b,从不对她们发火。现在怎麽突然间变了呢?是因为这三年间发生的事吗?
「因为我想知道的事你们都不告诉我,我只能自己去找答案!」卓惠明被穆华的手指戳得太yanx好生疼痛,忍不住控诉。
「不告诉你自然有我的原因!」穆华双眼布满了红血丝,愤怒似乎让她失去了理智。
「那你告诉我啊!」卓惠晴的泪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那你告诉我!告诉我你的原因啊!你总不能一直把我关在家里,然後什麽都不说!」
可是穆华已经听不进去了,她毅然决然地来到卓惠晴的电脑前,把所有电线都用力拔起。
「你g嘛!」卓惠晴上前按着穆华的手阻止,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能跟外界通讯的设备被妈妈毁坏。
「只有这样你才会乖!」穆华声音中带着无奈与愤怒。
卓惠晴的力气怎麽能跟大人相提并论?以她瘦弱的身躯,任何人要置她於si地,简直轻而易举。最後,她只能无力地看着那台电脑摔到地面,屏幕和主机都被砸坏了。
「你凭什麽这麽做!」卓惠晴崩溃地质问着穆华。
穆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她深深地x1了口气。「凭我是你妈,凭我是为你好!」
撕心裂肺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房间里。这样的一句话,却让卓惠晴觉得自己犹在地狱。
她冷冷地看着穆华,反问她:「你这样,跟卓水生又有什麽区别?」
然後又是一巴掌。
「为什麽连你都变成这样?」穆华的声音颤抖起来,「你们是想要我si才开心吗!」
说完後就用力关上房门,留下一室的狼籍。
卓惠晴觉得好痛,不管是身t,还是心脏,都好痛。
好痛。
卓惠晴做了一个梦,是她从医院醒来後做的第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和姐姐卓嘉情一起穿着可ai的泳衣在泳池玩耍,突然有一个老nn神情凝重地看着她们。
「你们会si掉的。」老nn认真笃定地说。
她们只是在玩水而已,为什麽会有生命危险?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之际,忽然,有一双手从池底伸出来,将她和姐姐往下拉。
不懂水x的她们很快就因为慌张而呛水,口鼻皆被刺激的漂白水味充斥着,泳镜模糊不清,尽管极力挣扎,似乎都逃不过池底那双手的束缚。
而在来回浮出水面换气求生的时候,卓惠晴看到池边站着一个人。
不是刚刚的老nn。
而是穆华。
穆华将双手交叉在x前,冷漠地看着她们两姐妹。
袖手旁观。
在恶梦中醒来的隔天。
「跟你妈道歉。」外婆在午餐时向卓惠晴提出这样的要求。她语重心长地说了很多话,提到穆华一直以来都很艰辛,感情不顺、工作劳苦,现在还要凭一己之力带大三个小孩很不容易,「作为儿nv不可以这麽忤逆、不听话。」
虽被昨晚的恶梦影响,但卓惠晴并不想因此与妈妈反目成仇,所以她还是说出了那句「对不起」,尽管她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可外婆却觉得她的态度不够诚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命令她:「有诚意一点!」
看着穆华冷漠的表情,卓惠晴感到非常委屈。她不是已经退让了吗?为什麽妈妈还是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难道她必须跪地求饶,她们才能和好?
叮咚、叮咚——
门铃声响起,外婆和穆华向彼此投以凝重的目光。
穆华起身开门,门外站着一位与她年纪相仿、穿着正式的nv士。
nv士展现出和蔼可亲的微笑说:「我是欧yan琪,是负责你们家案件的社会福利署工作人员。之前我们通过电话联系过。」
穆华打开铁闸,让她进入室内。欧yan琪一见到卓惠晴,便温柔地向她打招呼:「惠晴好,我们可以聊一聊吗?」
穆华缓缓开口:「之前提到惠晴对之前发生的事情不记得,希望你在谈话中不要刺激到她。」
面对穆华充满芥蒂的目光,欧yan琪以柔克刚的口吻回答:「我明白。那惠晴会想要妈妈陪你一起聊天吗?」
穆华朝nv儿打了个眼se,示意希望卓惠晴和欧yan琪能在客厅沙发聊天。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但是??
卓惠晴不同意。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妈妈的不悦,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但她有一种直觉,认为按妈妈的反应,说明欧yan琪是让她可以与外界联系并弄清事情的人。
「我想自己跟你聊。」
「好,那我们在房间里聊吧。」欧yan琪朝穆华礼貌微笑。
穆华的脸却板了下去。
「惠晴好,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是欧yan社工,是来帮助处理你们家的事情的。」欧yan琪在卓惠晴房间的小茶几前坐下来,轻声说道。
见卓惠晴一脸茫然,她解释:「是这样子的,因为之前你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需要社工去帮忙後续一些安排。不知道惠晴会觉得住在这里不舒服吗?还是觉得可以接受呢?」
闻言,卓惠晴皱起眉头疑惑地问:「你的意思是,这个地方发生过什麽吗?那些事本应该会让我不舒服吗?」
欧yan琪保持着温和的口吻解释道:「对,这个地方可能会刺激到你一些记忆,所以想问你会不会想继续住在这里,还是想要搬走呢?我们今天需要讨论这件事。」
卓惠晴担心地俯身向前,问道:「搬走?那姐姐呢?」
「嘉情有向我表达她不想住在这里。」欧yan琪回答道。
「你有见到姐姐吗?」卓惠晴追问。
欧yan琪点头确认。「有哦,我有去青鸟医院看她。」
「惠晴知道姐姐的情况吗?」她又问卓惠晴。
「妈妈说姐姐有厌食症,在专科医院治疗。」
「对哦,姐姐很努力,想到快点出院和你一起玩。」
卓惠晴把手中的马克杯捧得紧紧的,眼眶sh润地问:「姐姐什麽时候会回来呢?她??不想住在这里吗?」
「如果治疗顺利,应该很快就可以回来。嘉情说在这里会想起不愉快的事,所以不想要待在这个空间,我的建议其实也是搬离这个地方b较好,只是你们妈妈好像不太愿意。」
「但事情是发生在我和姐姐身上,所以选择权是在我们身上吗?」
「对,我们会根据你们的需求为主。」欧yan琪目光坚定。
卓惠晴几乎没有思考,便下了决定:「如果姐姐不想住在这里,那我也不想。」
「好,那我会再跟你们妈妈聊一聊。」欧yan琪颔首表示理解并会尊重她的决定。
然後,她从公事包中拿出几叠小册子放在桌面,那是各所学校的校刊和资料。
「另外想要问的是,惠晴也该要上初中了,之前的事情多少有耽搁到入学,虽然已经开学一个多月了,不过可以考虑一下,会不会想要在这个学期入学。」
她告诉卓惠晴可以参考这些来选择就读意愿。
要卓惠晴凭纸张上的介绍去决定,实在有些不切实际,因此当她提出:「我可以亲身去参观学校吗?你是不是可以陪我去?」的时候,欧yan琪欣然答应了。
她觉得有亲自参观学校的想法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你希望,我可以陪你去。」
「可以只有我们两个人吗?不要有妈妈和外婆,可以吗?」
然而她没有料到,卓惠晴会向自己提出这样的请求。
欧yan琪曾试图询问卓惠晴,她不想让妈妈和外婆陪同参观学校的原因,不过卓惠晴不想透露过多。她明白这是由於彼此尚未建立出信任和亲近感。
她选择尊重卓惠晴的意愿,给予她空间和时间,并且坚信这样的陪伴和支持将会让卓惠晴有更多勇气和信心敞开心扉和面对内心的y霾。
欧yan琪主动提供了自己的联络方式,告诉卓惠晴不论有什麽事情都可以随时找她讨论或倾诉。她表示每两周会与卓惠晴会面一次,以跟进她们家後续的安排,同时关心她以及照顾卓嘉情的情况。
「欧yan姑娘,我们去参观学校的时候,你可以帮我联系我的朋友一起吗?我告诉你他的电话。」
约定参观学校的前一天,卓惠晴用她家里的电话打给欧yan琪,声音带着些许疲惫。
当欧yan琪疑惑地提问:「惠晴为什麽不自己邀请朋友呢?」
卓惠晴在电话里沉默了片刻,轻声回答道:「因为我只可以打给你,她们盯着我。」
那一刻,欧yan琪确信之前她在卓家访问时所感受到的沉重氛围,是源於家长与孩子之间关系的不和谐。
「欧yan姑娘,你能帮我吗?」
欧yan琪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尽管她的前辈们多次提醒她,个案和生活需要保持一定距离,以免深陷其中难以自拔。然而,当她想到卓惠晴和卓嘉情所经历的种种困境,彷佛置身於无法逃脱的炼狱之中,而现今家庭的束缚却仍牢牢缠绕她们时,她毅然决定全力以赴,帮助她们。
她安排了卓惠晴和陆加易见面,看着他们彼此间的温馨互动,内心感到欣慰。
在卓惠晴的深渊中,至少有一个人,是她所期盼的。
後来欧yan琪总会想起陆加易曾在电话中,如此笃定地对她说。
「不管多少次,我都会帮她。」
他永远都会站在卓惠晴那边,守护她。
卓惠晴为了能够进入梦寐以求的诺德学院,正在努力自修,但以她平庸的学习能力,实在感到非常吃力。
诺德学院是华都市排名第一的公立学校,是一所包含国高中的寄宿制学校,以其超高的升学率和严谨纯朴的校风而闻名。
几乎所有望子成龙的家长都冀望子nv可以就读这所学校,认为成功入读,就等於是半个人生胜利组,可以入读优秀的大学、获得优厚的工作,过上美好生活。
穆华知道nv儿的志愿後,换了个人般全力支持她。有一次,她在卓惠晴入睡前,0了0她的头,温柔地对她说——「我们家以後就靠你了,惠晴。」
即使她还没有参加入学考试。
「考到好学校的话,要好好读书、长大赚钱孝顺妈妈。」
外婆则是这样劝勉她。
好像对卓惠晴来说,这就是她人生该追求的目标。
「你妈妈上半辈子受了很多苦,下半辈子就靠你们来帮她过上好生活了。」
「到时候,惠晴你还要好好供弟弟读书。」
——好窒息。
也许在外婆和妈妈那个年代,把分数和学历看得非常重要,认为这是改变命运的关键,而子nv则是实现梦想的好帮手。
她经常被外婆和妈妈灌输「养儿防老」的思想和言语。但是她从不放弃学习,甚至拜托穆华请了家教老师来帮助自己更好地考进诺德学院。
她渴望能够进入诺德学院,不仅是因为陆加易在那里,更因为这是她离开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家,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
她希望能够离开这个地方,获得自己生活的主导权,不再被血缘关系束缚。
卓惠晴觉得,穆华变得跟卓水生没有两样,一样虚荣和媚俗,一样把她当成赚钱的棋子,一样的??对她进行如出一辙的身心灵伤害。
虽然她不清楚穆华经历了什麽,但这段时间过後,她已经放下了对穆华、对童年以及从穆华身上获得的温暖和关ai的期望。
华都这个看似繁华却实际荒芜的地方,淹没了她曾经拥有的一切。
除去血缘关系,她们只是一群彼此利用、相互伤害的人。
要考进诺德学院b卓惠晴想像的还要困难。
第四次,她的入学考再度以失败告终,学校方要的不是成绩压线的学生,而是优秀的学子。每科至少要达到九十分以上,才能通过考试。
这对卓惠晴来说,简直b登天还难。
但是她不想放弃,即使多次跪在地上,被穆华指着头侮辱,说她只配读一些三流学校,明明自己在农村时学历是最高的,明明自己如此出se,还能独自抚养三个小孩,在华都立足多年,怎麽会生出这种人头猪脑的小孩?
「一次次从人家学校走出来!我的脸都被你卓惠晴丢光了。」
卓惠晴还是会哭着趴在地上,拉着穆华的k脚,恳求再给她时间试一次。
「再试一次,每次都说再试一次,试了多少次了还没考上?你要花多少时间?为什麽你就b别人笨呢?别人可以,为什麽你不行?」
卓惠晴也很想问,为什麽她不行?
为什麽她不能拥有像其他人一样正常的家庭?为什麽她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有父母的ai、兄弟姐妹的陪伴,在充满ai的环境中无忧无虑地成长呢?
是她不配吗?有一阵子,她在电视上看到人世间是有因果报应的她在电视里看到说,上一辈子造的孽,这会在这辈子付出代价去偿还,是她上一世做了太多坏事,所以现在才会面临这样的困境吗?
卓惠晴只知道,她b穆华更焦急,她b任何人都渴望离开这个地方,这如在地狱的环境。虽然她没有受到很大的r0ut的伤害,穆华不曾像卓水生一样把她打得皮开r0u绽,但jg神上的伤害??却不b身t上承受得少。
她不懂得自己该怎麽在绝望中寻找希望,直到卓嘉情回到家的那一天。
久别重逄的场景该是怎麽样的?是像电视剧里那样哭得稀里哗啦的吗?是会迫不急待上前相拥、诉说着这些日子来的思念和苦楚吗?
卓惠晴和卓嘉情的重逢,是在清晨时分。
卓惠晴被客厅的争吵声吵醒。
「我说过我们不要再住在这里!我一定会跟欧yan社工争取换一个地方!」
「不住在这里要住哪里?你去外面就住不到这麽好的房子了!你知道华都市的房子有多贵吗?又贵又小!我们搬走了,怎麽住得起?」
「要搬家的原因,你心里没点数吗?」
「反正你也不住家里,轮不到你做主。」
「我不住家里的原因,还有谁做主这件事,需要我提醒您吗?」
然後是响亮的巴掌声。
「你给我闭嘴!卓嘉情,我是你妈!你什麽态度?」
「你是怎样的人我就怎麽样的态度!」
「我看你是不想从那个jg神病院再出来!」
「有差吗?反正这里也没有b较好。」
随着玻璃被砸落地面的声音,和从远到近的脚步声,卓惠晴感觉她挨着的门被猛地推开,被撞到的她惊呼一声,抬起头来,发现开门的人是姐姐卓嘉情。
瘦骨嶙峋,像是一碰就会碎的卓嘉情,两颊凹陷,脸上带着红肿的卓嘉情。
「对不起。」
卓嘉情蹲下来,紧紧地拥着妹妹,向她道歉。
卓惠晴虽然ga0不懂情况,也不明白姐姐跟妈妈争吵中提到的内容是代表什麽意思??
「对不起、对不起??」
但是她认为,无心的小碰撞,不需要用如此沉重的口吻来道歉。所以,姐姐的愧疚中,一定含蕴着其他更深层的意思。
只是姐姐不愿意开口,她苦笑道:「有时候想不起来,也许是一种幸运,因为那些事??太痛了,如果可以,我情愿失忆。」
然後,她把一本上锁的笔记本交给卓惠晴,告诉她:「有的事,是深入骨子里的,想记起来,只需要一点点的提醒。」
「里面是什麽?」卓惠晴拿着笔记本,不解地问。
「里面有你想要的一切答案。」卓嘉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
卓惠晴却紧张地握着卓嘉情的手,焦急地问:「要怎麽打开?」如果不能用言语说明,那她要怎麽才能打开,这个可以知悉真相的潘朵拉笔记本?她想要那把钥匙,那串数字密码。
卓嘉情对於妹妹的求知慾感到愕然,但很快又笑了笑,她摇了摇头说:「我想也是,你从小就是ai思考的人。」似乎是理解了妹妹会拼命寻求遗失记忆的原因。
她意味深长地说:「密码是一条问题的答案。」
「什麽问题?」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如果再来一次,那个时候,你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又是耐人寻味的一番话。
卓惠晴觉得以自己的智商可能无法解开这个b俄罗斯密码还难的谜题。
她真希望双胞胎之间的心电感应是真实存在的,这样她就不需要费尽心思在这里寻找答案,而是可以随时感知姐姐的经历和情绪,知道她在想什麽。
两姐妹难得有机会在一起,卓惠晴告诉姐姐正在努力自习,想要考进诺德学院。卓嘉情则向她解释自己会进入青鸟医院的原因。
「刚升上国小六年级的第一个学期,开了家长会,那时候因为家里的事影响成绩,被穆华在走廊一直骂,说我很丢脸,但其实我的作文都是最高分的,我一直哭,很难过,她说我作为姐姐,书读不好很没用。後来我就开始吃不下东西,因为不管怎麽努力,都没用,她永远都看不到,她永远只在乎自己想要的东西,b如钱,成绩差的孩子在她眼里是换不到钱的。」
卓嘉情说这番话的时候,没有哭,她淡然地,像在讲述一个她并非主角的故事。
「後来,老师发现我越来越瘦,学校健康检查的时候,被护士要求留下来,说要帮我转介医生,说我厌食。那个医生在青鸟医院驻院,说要把我留在那里治。而我後来才知道,那里是jg神病院,不过知道了没用,已经太晚了,穆华也已经同意我去了,我现在还是有在上学,但放学就要马上回去青鸟。」
「那边对我吃饭的时间设定是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吃不完饭就会被收走,每天量一次t重,重一公斤才可以出院放风一天,如果没有,就要留在那里。护士很凶,病患也是真的很疯,同住的房间里,有的人会拿铅笔t0ng别人眼睛,害很多人都不敢睡,也会有人把水泼在你的床铺上,shsh的不能睡。不过都没有人管,因为只要开口,就会被欺负得更惨,只要不遵守规则,就会被关禁闭。」
卓惠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麽。
「??不能逃吗?不能??不要回去?」
「病患逃离是要被捕的,所以逃不了,除非医生认为你已经好了,才会让你正式出院。」卓嘉情看着一脸内疚的妹妹,她轻轻用手拭去妹妹脸上的泪水,安慰说:「不过这样也好,我们都有可以努力的目标。」
「什麽目标?」卓惠情ch0u泣地问,她们的人生还能怎麽办?她们年纪那麽小,什麽都做不了。
「我会写信给jg神科的其他医生,一直写,写到他们愿意救我出青鸟为止。而惠晴,好好努力考上诺德学院,等到十五岁,我们可以一起出去打工,等十八岁存到钱,我们自己搬出去。」
说着,卓嘉情的眼中闪耀着一缕充满希望的明亮光芒。
她不知道时光究竟要流逝多久,才能够淡化那些痛苦的记忆,才能让眼眶不再发酸、让人想要发狂,让那些恐怖的梦魇,不再蚕食她的灵魂。
考上诺德学院的那个夏天,蝉鸣声很响,像机关枪,在耳边不停地轰炸着。
卓惠晴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达成她的心之所向。
这一年里,她和姐姐卓嘉情见面的次数很少,只有三次,但如愿搬离了继父给的房子。
卓惠晴和穆华、外婆、李浩去了妇nv收容所三个月,见证了各种流离失所的妇nv,如何自力更生地带养孩子。
之後她又跟着穆华他们搬到一间出租房子,那里只有一个房间,厕所小到只能勉强转身,连洗澡也需要在那只有六格阶砖的地方进行。
房子的走廊又暗又sh,楼下天井时常有些可疑的人流连,终日喧嚣不止。
穆华告诉她这只是暂时的安排,很快社工会为她们安排一间政府补助的居所。
卓惠晴一开始不理解,为什麽他们要住在这种地方。直到她看见穆华沉迷於赌博和奢侈的生活,她才渐渐明白了原因。
那些穆华声称继父留给她的钱,早被她挥霍一空,她已经深陷奢华生活的迷惑中了,心灵被金钱和物慾所占据,常常会跟卓惠晴说:「以後你要找一个有车、有房的男人在一起,男人都是下t思考的生物,都一个样,别以为世界上有真ai!只有钱能保障自己。」
从那些冷酷、愤世的思想与言论中,卓惠晴渐渐明白,姐姐卓嘉情所说的话是对的,穆华只在乎金钱。也许享过荣华,就回不到平凡朴实吗?她不知道,只晓得离开有穆华和外婆在的地方,是她最迫切的心愿。
站在诺德学院雄伟的校门口,目光穿透着返校的人cha0,卓惠晴的心思被拉回在思明国小的时候。在那儿,有令人曾经讨厌的岑乐琳、有坚定不屈的李可婷,还有对她无b友善的陈玉洁;和自始至终都在她身旁,给予支持和帮助的陆加易。
不知道那些nv孩们怎麽样了?李可婷和陈玉洁,应该还留在思明市吧?毕竟当初她们表姐妹家做好了在思明市定居到高中的决定。
卓惠晴有时候晚上睡不着,就会想起她们,想到以往的那些校园时光,想到自己还未曾好好跟她们告别,心里不禁会泛起一丝失落的感觉。
正当她沉浸在这些怀旧的片段之中时,她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位与岑乐琳容貌极为相似的身影。然而,在她来得及前去确认之前,一个充满活力的nv声在她身後响起,截断了她的思绪。
「惠晴!」
迎面而来的,是一位皮肤黝黑、身形娇小的nv孩,看上去与卓惠晴的年纪相仿。
nv孩扬起灿笑,满怀激动地迈步上前,热情地抓住卓惠晴的双手,「好久不见!」
卓惠晴下意识地将手轻轻ch0u回,带着警惕目光打量着眼前陌生的nv孩。「你是?」
「郑星儿啊,晴晴??你不记得我了吗?」名为郑星儿的柳眉轻轻皱起,脸上浮现出一抹失落之se。
卓惠晴的脑海中并没有郑星儿的影子,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忘记了什麽,只能无奈地解释:「抱歉,我生了一场大病,这三年来发生的事,都记不清了。」
「难怪你都没找我,sn也没回。」郑星儿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又展现出关切之情:「那你家里的事解决了吗?」
卓惠晴的眼睛微微闪动,她带着试探的语气轻声问道:「什麽事?」心中泛起猜想,这人或许知道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她从未料想到,长久以来追求的真相,会在这样一个充斥着学子们欢声笑语的校门口,如此无预警且ch11u00地被揭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