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繁有廷看看自家儿子,又看看捏着杯子保持沉默的繁舟,觉得自己夹在中间,说什么话都不合适,但稍微思考后还是开口:“子荣今天真的是临时回来,我先前没和他提这件事。”
繁舟态度冷漠:“叔,我知道,我没怪你。要怪只能怪他回来得太巧了。”
“喂喂,就算要说我的不是也至少等我走了再说吧。”繁子荣抬眼道。
他的声音里带着过于随意的轻浮,繁舟听了觉得烦。
这个人从小就这样,会故意用轻浮的话语轻描淡写地带过本来严肃沉重的话题。
接完电话的方见青从客厅回来,她的脸上带着歉意道:“叔叔,公司里临时有事要我去处理,所以我可能得先走了。”
“今天不是周日吗?”繁舟不高兴道。
“没办法啊,老板不知道是受什么刺激了,临时想要拓宽公司的业务渠道,让我们回去开会。”方见青和他快速解释了两句,接着转向繁有廷,为难地说:“叔叔真不好意思,因为我喝了点酒,所以得让阿舟开车送我回去。”
“没事没事,年轻人本来就该以工作为重,以后有的是时间再聚。”繁有廷客气道。
偏偏这时,繁子荣不看气氛地插话:“嫂子,我送你去公司吧,让我哥和我爸再多处会儿。”
方见青被这句话给哽了下。
繁舟则拉下脸,冷冷说了个滚字。
繁有廷忙打圆场:“你哥的工作忙,难得有假期就让他多陪陪女朋友,你在这儿乱插什么嘴。”
他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繁子荣切了一声,继续夹起碗里还没吃完的菜,漫不经心地嚼着。
虽然是有了点小波折,但终归还是顺利地离开了。
“你们老板是不是有病啊?现在都快七点了,天这么黑,路这么滑,开什么会?明天就是周一了,有什么急事,连一个晚上都等不了?”繁舟一边念叨一边系安全带,本来就糟的心情更糟了。
虽说呆在刚才那个令人窒息的环境里很难受,但他宁愿那样也不想和方见青分开。
他的假期就到今天晚上,明天就得飞到外省去拍戏了,下次见面得等到过年以后。
这样想,除了感到烦躁还有点难过。
方见青凑过去亲了下他的脸:“我们等会儿去粤记饭店买点吃的,回家里美美看部电影。”
繁舟的手放在方向盘上僵住了,烦躁的神色褪去,露出呆呆的表情:“不是说要去公司开会吗?”
方见青意味深长地一笑:“骗他们的。”
繁舟的脑子还没转过来:“那你刚刚接的那个电话?”
“我让诗云给我打的。”方见青说。
“我觉得你呆在那里好像很不开心,难得你放假,我们还是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方见青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反正这次来的目的也达到了。”
繁舟迟钝地哦了一声,他缩了缩脖子,把半张脸藏到衣领下面,无声地笑了。
先前在繁有廷家中那古怪的氛围感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方见青好奇地问:“阿舟,你和那个人的关系不好吗?”
尽管没有指名道姓,但“那个人”指的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有廷叔刚领养我的时候,繁子荣的年纪还小,他是家里的独子,从小就受宠,觉得我这个外人分走了父亲的爱,所以和我产生了一些不愉快的摩擦。”繁舟言简意赅地说。
他的解释应该是合理的,但方见青觉得他用“摩擦”来形容和繁子荣的过节还是太克制。
繁舟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如果只是童年时期小打小闹的摩擦,他和繁子荣的相处模式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至少表面上的平和还是愿意花功夫去维持的。
车子开出了小区,驶进公路。
路边的灯已经亮了。
冬夜的晋城并不冷清,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很热闹。
方见青仰靠在座椅上:“不知道粤记饭店的蛋挞还有没有剩,好想吃啊。”
被方见青这一说,繁舟的舌头也记起了粤记蛋挞的味道。
外皮金黄酥香,里芯的蛋黄吃进嘴里摇摇晃晃,滑嫩得不小心就会吞掉,也不知道粤记饭店是怎么把平平无奇的蛋挞做得如此让人惊艳。
他吞了吞口水:“我也有点想吃。”
方见青得到认同,忙附和道:“是吧!我从来没有吃过比他家做得更好的蛋挞了。”
“除了蛋挞,粤记的桃酥也做得不错。”
“哦!对对对!等会儿问问,如果有就都买一份。”
“但还是蛋挞要更好吃一点。”
方见青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回:“那确实。”
车子在粤记饭店门口停下。
四周的行人短暂地停下脚步。
有几个年轻人在小声议论:
“我靠,这车看起来好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