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页
现在的江枫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了。
“放心。”苏流光只是浅笑着说。
江枫看着她,她看着江枫,彼此都不说话。
末了江枫凑过去,在她唇上啄了下,“我信你了,你可别骗我。”
苏流光揽着她,看着她,眸中似有千言万语,也似只是死水一潭。
明灭深浅的光芒聚在最深邃处,隐没在她视线所及之处,也就是江枫身上。
江枫见过她这种眼神,第一次见面,苏流光和她决定合作时。
那时她觉得仿佛被钉在一个名叫“希望”的十字架之上。此刻,她前倾了些,又轻啄一下。
而后揽着她肩膀,“具体我又不知道,反正你最重要,不管套什么信息,都是你最重要。”
苏流光眼神中明灭深沉的光一瞬便消散了,化为清清浅浅的湖面磷光。
“好。”
半小时后,一个瘦高男人开门进来,房间中两个女人相对趴在桌子上,似已陷入沉睡。
男人等了许久才走上前,首要目标是苏流光。
他将手放在苏流光额头之上,合上眼睛。
隻这一瞬之内,苏流光骤然睁开眼睛,或者说她本人甚至都不清楚她睁开了眼睛。
脑海,不,是更深处的,意识与思维似乎在被一隻无形的手拨动。
她无力反抗,不能反抗,那是扎根于规则深处的根须,而她在规则之前毫无还手之力。
便如虫蚁之于山川,蜉蝣之于天地,米粟之于沧海。
纵有摇山撼海之能,亦无僭越之意。
这股敬畏自胸腔向全身蔓延,发散,扩散至眼睛时,她骤然惊醒,睁开眼睛。意识一瞬间回笼,她合上右眼,睁开的左眼之中,丝丝缕缕恍如血线一般的猩红将她的瞳孔缠绕。
她面无表情,任由猩红吞噬她的眼眸。
痛,很痛,像是无数虫子拖着它们冰冷的身躯在眼睛内部爬行,啃食。
但只是疼痛而已,尤其是这种莫名其妙又难以理解的疼痛,只要不沾染生理方面的伤,她就永远无动于衷。
她抬脚轻碰对面之人。
江枫凛然,顺着手腕上的引力,意识再一次浸入无数她争抢一扇白门的空间。
她站在停滞的时间之上,看着白门向她嗡鸣而来,钝痛与刺耳夹杂,混合成尖锐的折磨。她经历过多次,并无惊慌,但很显然此刻的她意识混沌,连惊慌也不知晓。
嗡鸣退散,钝痛逐渐渐缓,意识回归,江枫忍着痛,看着手腕上已可看到的绳子,瞳孔皱缩,心跳空了一拍。
那条黑到再无任何颜色能侵染它的绳子,正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红,红得妖艳、惊心,像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