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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生怕眼泪折射水光,无意间出卖他,周窈安用掌心抹去眼眶里一痕湿意,匆促中手机落入地毯,眼前忽地失去光源。

窗帘厚掩,黑暗的潮水补过来,蓦然不留空隙,已经足够吓他一跳。周窈安软懦地出声确定尹致洲的存在,汲取需要的安全感:“哥哥……”

“我想变得很高。”周窈安说着两人之间才能会意的撒娇话语,尹致洲应声起身,高挑得足以完全挡住他视线的身影很快步近。

更深的阴影从头顶覆下,周窈安裸着细伶伶的足踝,急不可待地踮脚扑回他怀里,被尹致洲拦腰轻轻抱起来。

被如此方式拔苗长高的周窈安依恋地将巴掌脸埋进尹致洲颈窝,延续轻细的呼吸。动作流利,极其自然地避开了伤口所在的那一侧,仿佛在此之前已经在心里预演过许多遍。

餐厅原先的长桌,桌头桌尾之间仿佛隔着天堑,带来视觉上以至心理上不一般的压迫意味。周窈安嫌与哥哥的座位距离太远,一同进餐仿佛商讨上亿项目,从而很没胃口。长桌于是撤走,换了张陶瓷面圆桌,温馨不少,花纹如凫水的丝绸,触感上佳。

天已晚,过了饭点,只是简单用食物垫一垫胃,佣人仍一丝不苟地布置过,洁白的桌布刺绣优雅,上面摆着几道清爽可口的意境菜式,中央点缀艺术摆件,花簇在皎洁光线下清丽欲滴。

韦奇伍德骨瓷餐具细腻莹透,漂亮的银质刀叉搁在一旁明亮如镜……古董银器烛台流动着一种冷静奢侈的光泽,衬得玻璃滑门外夜景更盛,辉映着揉进醉眼里。

尹致洲给他喂解酒汤的手更是颀长养眼,露出净冷的腕骨,十足赏心悦目。

骨子里浸着名门贵族积淀的底蕴,尹致洲克己自律,风度涵养无可指摘,却对他全无半点要求,从不用繁文缛节约束他。周窈安变本加厉,仗着学舞的优美身段怎么折腾都漂亮,盘在尹致洲怀里坐得歪歪倒倒,很享受舒服自在,吃个消夜也“拖家带口”,卷着心仪的鹅绒被子,宠物薮狞开道,由英俊高挺的alpha稳稳抱着步下楼梯,保镖缀在一旁牵着被角,排场很是不得了。

周窈安像嗷嗷待哺的幼鸟抿下一口解酒汤,想到出自他手里最终免不了叫人倒掉的失败品,有些心不在焉地说,“哥哥都习惯了山珍海味,名厨手艺,以后再喝我亲手煲的汤落差肯定好大……我不喜欢这样,哥哥要为我先吃几顿路边摊还有垃圾食品垫底才可以。”

佣人尽管都对他惊人的出言不逊在一定程度上习以为常了,眼下也不禁匪夷所思,心叹这下宝贝眼珠子被惯得好极了,气焰都嚣张到要遣太子爷吃路边摊。想归想,转瞬已然纷纷压下眼底对此的波澜汹涌,屏风般静候在一旁,依然眼观鼻,鼻观心,将存在感充进富丽堂皇的背景陈设里。

“不这么比较。”尹致洲慢声安慰他,“从精神享受的角度,我应该先尝自己做的饭,再吃安安准备的。”

周窈安喜欢被排在首位,但也不愿意听尹致洲把自己下厨的成果比作典故里的甘蔗梢头,衬托根尾的甜,表达什么渐入佳境的含义,闻言软绵绵抗议道:“不好,我不同意。哥哥做的永远最完美。无论从哪个方面,和哥哥有关的全部都要打超满分。”说着随手抓起缎子似的一头长发充当双马尾记分牌,左右开弓为他举10分。

尹致洲低低地“嗯”了一声,下颏轻抵他的发顶:“我也会这样偏袒你。”

即便醉后脑袋再迟钝,周窈安也晕乎乎听懂尹致洲的言外之意,是在哄他别再为那天狩猎场上枪支走火的意外担惊受怕,尹致洲会一如既往地袒护他。

原本漫上来绞住腰身的溺洋,倏然变成暖流溶溶,周窈安面上不可避免地空白了一瞬,全然浸湿在这个人不动声色间倾注给他的温柔里。

周窈安胃口小,用不比猫食多多少的量祭过了五脏庙,就已经用洗指钵净了手,取餐巾慢条斯理地擦干指间水液。

几句闲聊里,尹致洲提起件消息供他开心,“你的入会资格审核昨天已经通过了。给马想好名字了吗?”

周窈安正懒懒叉了块餐后水果,要张唇一口啃掉,听到这个话题,糯白的牙齿也忘了咬下去,有些难以置信他这么快能当上马主。

马会会员的资格只面对极少数名流显贵,门槛出了名的高,多少高净值人士前仆后继,削尖脑袋也想要取得会籍,出入金字塔尖的金碧辉煌。

周窈安不免好奇让他这样顺利入会究竟动用了谁的推荐权,这种顶级私人会所的遴选会员,地位无疑是数一数二的上流巨擘。无需多想,脑海里顷刻便跃出罗昱斐的名字。

周窈安电波地发散,尹致洲对他那么的好,就算是亲生哥哥也难以企及,再加上他的爹地因为不可言说的身份总是无法露面,这样发展下去,如果哥哥以后不娶他,他可能真要在豪门秘辛里被传成是罗昱斐的私生子。

重点从一笑而过的无稽之谈重新倾回他的马驹上。是一匹在着名竞技马房诞生的纯血马,尹致洲派专人在新西兰周岁马拍卖会上豪掷巨额纽币代为购入的标王,作为新年礼物送给了他。十分罕见的雪白毛色,诞生率万分之一,已经堪比奇迹。父系是三冠王checkate,配种费用屡破记录,居高不下,母系hitdy同样是驰骋国际一级赛事的名马,常胜将军,血统优良。

“它就叫headler。”收起思绪,周窈安一锤定音地给它命名“头条之星”,可见对这一岁幼驹寄予了厚望。“哥哥给它找最好的练马师、最好的骑师,我要headler为我们赢得所有比赛,成为未来的马王。”

周窈安轻飘飘说得可爱天真,但培养赛马还要综合考虑环境在内的多方面因素。尹致洲将万分稀有的白色纯血马纯粹当一份漂亮礼物赠予他,并不太在意排在其次的投资回报率。

“对不确定的事投入期待可能要失望。我会让人再留意,也拍下冠军赛驹送给你。”尹致洲任他予取予求,耐心地低声道。

“我不想要。”周窈安当即拒绝,语气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以后除了headler谁都不准当马王。”

“哥哥不可以这么冷漠,你要像相信我一样、相信我们的小马驹呀。难道将来结婚之后,哥哥也不会期待我们的小孩是最优秀的,要将全校为他创造一个无菌环境?有那种必要吗?”

“有必要啊。”霍思叡似被说服,散漫地伸手截下飞落过来的绷带卷,衔着凉烟,垂眼松松地捣鼓了几下,埋头开始给手臂上乱爬的牛鬼蛇神做愚蠢的包扎。

只余下旁边人如遭重创,面面相觑皆是不可置信:“他是不是疯了啊……霍思叡被人下降头了?”

“天啊,ray要把自己绑成木乃伊了,折损我们男模队形象。就没人劝他也考虑下朋友的感受吗?”

左右的人得寸进尺,不自量力地要求与agnes同等待遇,“既然rayond今天这么好说话,顺便也为我们把烟掐了吧?抽的什么鬼片味道,熏得人满头凉飕飕的,能不能注意点素质?”

辛辛凉凉的薄荷味,在提神醒脑上效果强劲。霍思叡充耳不闻,依然透过清爽过肺的烟雾呼吸自如,随口应道:“我没有素质的。”

霍思叡亲手操刀,将自己包得像个事故幸存者。总之是不必再担心手臂纹身污染清白人家的眼眸。

崔巍也受到“死死闭紧嘴巴”的警告,“别以为牙没被敲下来你就幸免于难了,等会在agnes面前笑的时候敢呲出牙钻你小心霍斯朗拿你榨果汁给他端过去。”

安全隐患甚至排除到许铭曜身上,肆意在其头上动土:“前人都做到这份上了,许铭曜不把眉钉拧干净了再过来不合适吧?”

“他人呢,怎么还没到?没人通知?”

“不见人影才正常。白天黑夜国内国外,yaakov在哪不是泡吧玩模特?”

霍斯朗亲自催人一句话够许铭曜被人节哀顺变两趟,再者他也没那个耐心,一个潇洒的抛物线便将手机扔给了食物链底端的崔巍代劳:“让许铭曜死过来。真死了可以别来了。”

霍斯朗手机桌面极其清净整洁,应用程序寥寥无几。崔巍低头一看,被蓦然映入眼底的壁纸美得呼吸一窒,抢夺去全部注意,差点没为惊为天人的美貌背过气。

拍摄角度意外的十分纯情,几乎有一点匆促拘谨。照片里的人剪影在偌大恢弘的宅邸里显得格外单薄,娇小,仿佛被关在笼子里欣赏的美丽藏品,被财、权、名豢养得足不出户的玻璃美人。

纤腰薄背,颔线优美。乌软的长发倾泻瀑落,雪肤细致如瓷,黑与白的对比洁净得触目惊心。眼睫漂亮得仿佛工笔细画的手笔,倒影一片寂静阴翳,莫名低落着垂下去的弧度显出待解救的忧悒。

手心缠着层叠纱布,像是被锐器割伤,无声的脆弱将人紧紧攫住,让心脏都无缘无故跟着一沉,更无法移开探寻的目光。

仿佛真的可以感同身受,从旁望着他的人如何想用上全部的力气去保护他,恨不能连呼吸也为他分担。

崔巍怔怔地看着这样漂亮的人,下意识笨拙地舔了舔嘴唇,吹不出一贯轻浮的口哨。

无意窥见少男心事的冰山一角,崔巍半晌想起为自己刚才的失神找补,语带诚恳地找死了一句:“哇,siran,我可以轻轻地吻一下你的手机壁纸吗?”

“你可以试试,”霍斯朗冷笑了一下,瞥了神经病一眼,异常和气地平铺直叙:“也可以想想还有什么别的遗愿。”

崔巍挑眉耸了耸肩,终于舍得找回正题,给许铭曜发ssa:只差你了,过来踢球。

过了一会,许铭曜简略无情:不来。

想到许铭曜此刻肯定左拥右抱,脖颈全是新鲜唇印,崔巍开始没事挑事。

胆大包天地将霍斯朗拿来当壁纸的美人照片珍藏发了过去,替人慷慨附言:“别浪费生命了yaakov,假期是拿来为这样的美人竭诚服务的。

你当夜店之王有机会跪在他腿边吗?”

崔巍发送之后,甚至还没来得及眨眼。

来自许铭曜的电话已经猛地打进来。

崔巍为这一下如恐怖袭击般的速度愣了愣,心道这家伙脸变得未免也太吓人了?

刚按下接听,另一端便开门见山甩来枪子般的两个字,冷不丁地打得崔巍措手不及,舌头都有些打结:“地址?哦、地址,在埔头恭候。”

“……”

“什么叫玩完了?——怎么完了?”

“……”

“什么叫给他安排个包厢休息?——给谁?”

“……”

“什么叫碰周窈安一根头发我准备重新投胎了?——谁是周窈安?难道照片里是你熟人?我刚开玩笑的,冷静点哥们?”

“……”

崔巍架起来的耳朵被连珠炮轰,砸过来的字眼连成句,没有一句他能听懂。

许铭曜莫不是刚睡醒,火药味那么重,放话跟索命一样。言毕,被对面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之前,崔巍已经瞠目结舌:“什么叫我差点被一枪崩了?喂??”

两队已经开始热身。

对面球队日常便是接受专业训练,看起来并不是专程来让一群富家子享受游戏入门人机模式的善茬。看台上还有美职联球探的身影,广撒网多敛鱼,没放过前来评估掘金的机会。

而这一边,一群太子党甚至连人头都还未凑齐,一名主力队员缺席,仍旧不见踪影。

“许铭曜到底死哪去了,有什么事比到场报到都重要?”队友耐心售罄,忍无可忍。

有人随口猜测一句:“说不定举着‘欢迎回国’的标语大老远去接机了。”

话里接谁不言而喻。若尹致洲回港的新闻走漏风声,免不了又是一场媒体麇集。因而连他们也未得到与之相关的确切消息。

“玩我呀?孔茜社媒定位都还没变动呢,她不是最爱跟着caesar身后跑么。”

闻言,周围反应均十分不屑。“caesar几时需要同她报备行程了?一个心比天高的小明星……真把添油加醋的绯闻当真了,成日盯着caesar的脸发美梦。”

有关caesar的感情私事,彼此都心知肚明一个简单的道理,即媒体越大肆声张的往往越子虚乌有,假的才消遣得无所顾忌,若是不幸冒犯了那一位真正的心头肉,多提一个字都可谓是自寻末路。再者,caesar始终如一,一日不换掉那张与夭折初恋有关的车牌,旁人无疑一日得不到一丝机会上位。

过去尹致洲对昵称为aa的小女友情有独钟,只对那一个人表露罕有的温柔。那个人的名字到今日已经全然成为心照不宣的一道禁忌。尹致洲将他保护得太好,没有媒体敢拿他做文章,哪怕编排一个小小标点。

对方柔弱多病,可能误打误撞受到上天眷顾,与尹致洲同为稀有血型,从而拥有了难得一遇的契机进入尹家那些人上人的视野之中。尹馥滢不知将他当儿媳、又或是当舞蹈事业的接班人培养,抑或视他为caesar受伤时的一道会呼吸的血液库存保险。

caesar的确苦恋他。在他留在尹馥滢身边学习芭蕾的那段时间,尹致洲太过频繁地从国外返家,将休息时间尽耗在往来的飞机上,只为见他廖廖几眼。caesar每一次进医院都直接或间接地与他相关,对他的疼爱与呵护已经过了限度,超出了尹家能够接受的范畴。

尹馥滢出离惊怒,当得知在那个人被送到她身边习舞之前,她高高在上的独子已经不止一次为他输血,甘愿当备用血库,已经不在乎地位身份。尹致洲在他的档案里留下了私人联系方式,以备万一。于是再怎样不入流的犄角旮旯,在他因贫血被送往医院之后,一个电话竟也能叫得尹氏贵公子屈尊莅临。至此那个命途多舛的病美人在尹馥滢眼底已经沦为棋盘弃子。

caesar将他带去了美国读书。那一年尹致洲每日换不同的伞,挽住同一只纤细手腕。可惜天不遂人愿,越是想保护在怀中万无一失的人,越蒙受无常变故,那个人身心受创,精神不济,缠绵病榻,状态极为脆弱,仿佛一阵轻微的风都能将他带走。

太过绝望,他数次寻求解脱未果,给尹致洲带去极大痛苦。

最后一次获悉与他有关的消息,是尹致洲不计代价地用身体牢牢护住了那个人,力度仿佛要将他攥入骨髓。口型几度唤他baby,不断低吻他蜿蜒肩颈的长发,确定他的呼吸。

他让病号服不胜空荡的纤瘦身骨被尹致洲深深庇护在心口。

而在他们身下的是刚刚为极度惊险的高空坠落提供了最后缓冲的安全气垫。生死一线,性命攸关,这样的救生设备晚来哪怕一步,尹致洲的前程与未来都已经拿去作殉情用。

在那之后,那个人仿佛人间蒸发,再未有关于他的只言片语传来,即便是捕风捉影。尹致洲为他早已连命都可以远远排在其次,他的消息或许已经被尹家彻底封禁。又或许如最坏的猜想,极有可能,他甚至已经不在了。

谈caesar纯粹得只容得下那一个人的感情生活,无论如何避不开最大忌讳,一旁很快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几时又轮到许铭曜接机?罗生同agnes眼下都还另有安排。”

“正说他们,看看谁来了。”

“人到了?在哪?漂亮吗,agnes?”

“那可太漂亮了……”

此时此刻于球场现身的周窈安不似平日里被养在“深闺”时周围一片戒备森严、保镖重重拥护那般远在天边。

被他轻挽着手臂的男人西装革履,低调持重。无需多加说明,身份已经象征了一切。罗昱斐落在他身上的阴影犹如权力温和而不动声色的荫蔽。

与罗昱斐形影相随,他只带了稀疏几个保镖,一个为他贴身撑着伞,其余跟着待命。长发挽起来了,脖颈仿佛高贵天鹅,流利优美。欺霜赛雪的面孔依旧被护在伞荫下。

脸小小的,很清瘦,五官比猫儿还漂亮,一股洁净的冷感。换了副防辐射的无框眼镜戴着,显得文质彬彬,好学生的书卷气。肌肤在室外更白皙得有如冰绡,气质出挑,身形挺拔,透着漫不经心的慵懒味道。

不同以往的衣衫罗裙,今日他一身清爽肃杀的运动服,轻薄的防晒风衣,那截多出来的袖口仿佛诱人犯罪。踩着一双极简哥特风格的低帮跑鞋,手腕上戴着r富有透视美感的镂空机械表。看起来更显小,像是品学兼优的乖乖女将男友衣橱里会有的单品翻出来将就穿了。

穿衣风格与之真正适配的男友外套的主人过了叛逆期,学校头号风云人物,校队核心,毋庸置疑的万人迷,高挑的身量生人勿近,表情冷冰冰,从不亲民。一群公子哥对这号人物直感到难以言喻的熟悉。agnes没可能穿不合身的旧衣,但这身风格与过去的哪一个人心有灵犀,似乎有些耐人寻味。

“他在罗生身旁像个小女孩。好小只喔,我见犹怜了。”

“睫毛底下好乘凉。”

听清搭腔的声音,说者微有诧异:“ray?连你都投诚了?”

“等中场休息的时候可以问问他,还相不相信有圣诞老人的存在,还相不相信掉下来的眼睫毛可以许愿。”

“看起来不爱理人。不知道将来同一屋檐下他和caesar谁冷死谁。”

尹致洲拒人千里的冷淡气质显然更胜一筹。“被caesar冷暴力,美人该掉钻石泪了。”

周窈安窈窕秀美的身影似乎与绿茵场上的活动毫无关系,被理所当然地认为会在罗昱斐的陪同下,由侍者迎至视野最宽广的包厢,享受着香槟观看比赛。道道目光看一眼少一眼地遥遥投在他身上。

“agnes这通身的气质,看着像是跳芭蕾舞的。”有人冷不丁出声,似在禁区试探。

不是能随意说笑的事情,旁边人勉强打哈哈:“别再拿这种无稽之谈开玩笑。”

但若有似无地,数个巧合无意间撞上了言外之意,众人各怀心事,预示不好的阴霾笼罩心头,似乎风雨欲来。

感受到密密匝匝的目光,周窈安视线略无感情地巡睃过来,同时,细指拽着拉链将领口冷酷地封到了下颏。抿唇以眼神检阅一众喽啰,双手插兜仿佛没有对手。

霍思叡举起纹身已经被运动绷带裹缠得严严实实的手臂冲着他的方向摆了摆,跟他say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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