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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小小的茶水间宛如潘朵拉盒子一样,把蓓琪的灵魂锁在里头,只有肉体被放出来,我怀疑那盒子是属于治丞哥的。认识一年多了,她从来没有跟我透露过盒子里的事情。
每当我进去茶水间泡茶,面对狭小窗口外一株绿意,我会静静在里头什么也不做,直到我手里的茶不再冰凉或不再温热才会离开。走出去坐在位子上,见蓓琪面无异色,我想我会一如既往,下次也会一无所觉问起。
在我二十四年的人生里,我有将近一半的时间是糊涂的。简智雨说,这样子的脑袋有好有坏,譬如我很快就会忘记上一秒还跟她大吵一架的事,冷静问她要不要去买啤酒喝,这就是个优点。
可是那是我有雅量,才跟健忘没关係。
但即使这对友情来说有益无害,我还是很难维持一段男女关係。我和前男朋友直到分手前才失控和我吵起来,我才明白一件事:他受不了我的健忘。这在他眼里简直像是不用心,而我凝视他抱怨连连的丑态,突然好奇起自己当初究竟喜欢他哪一点。
下班后,我跟简智雨约好要去汤姆熊打沉默之丘,自从高中尝试到这种极具临场感的大型机台,就算wii出了,我们还是不时会约出来打几场,发洩一下。
我捨弃下班时间沙丁鱼罐头似的公车,徒步走到老地方,结果遇到前面有应该要出现在补习班的高中生互殴,我选择绕路前往,得经过另外一条热闹的街。
那条街酒馆和旧书店林立,是这附近满有文艺气息的地方,但不知从何时开始,这样寧静的气氛被很多打扮好看的人给塞满了,跟我读书那时感觉完全不同。和简智雨还会穿制服来这游荡呢,现在穿着上班的套装,莫名奇妙我感到格格不入,彷彿来到另外一个世界。
走到一半果然简智雨打电话过来,问我在哪。
「不瞒您说,我刚刚时运不济遇到高中生斗殴,只好绕点远路了。」
『你也真够背,这种只会在新闻台看到的事也能被你遇上……我走到街口等你吧,这样也不怕你找不到我。』
「了解。我再过五分鐘左右到。」
『嗯,作为补偿,要是我又被小护士打死了,接关代币你帮我出。』
「……知道啦。」
掛上电话后,我留意到不远处有个人背吉他蹲在地上调整音箱,他留着一头及肩长发,夜晚的灯光照射下,那头长发闪闪发亮,但碍于他将帽沿压低的关係,我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不过他的性别不重要,而是我发现他前方铺着的一张方巾,居然有隻虎斑猫,用欧吉桑的坐姿坐着,跟那个人一起发楞。
由于这景象略显光怪陆离,我不自觉在那隻猫面前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