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
气喘吁吁间,她语气又软下来,苦苦哀求:“姝之…你分明有能力的,那数万修士如信仰圣神般信仰你,只要你下令,他们哪怕明知必败也会死战到底…我不怪你不战而降,可如今情形不同了,景淮帝孤身一人,只要你肯出兵,一定能赢的……”
女人椎心泣血,恸哭断肠,可竟难撼秦姝之神情的半分动容。
万千祈求铸圣像,疾苦难触石头心。
这世间众生,落入那双无波眼,仅剩已死之人与将死之人的分别。
她眉含缥缈的悲悯,弗如默立于生与死的交界,话语无情:“父皇乃自种因由,自尝恶果。命定一劫,既无可度,何苦过于执着。”
“此言,于你亦可作提醒,苦厄源执,执念不消,性命终陨。”
“…你什么意思?”
穆忆柳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呲目欲裂,近乎癫狂:“你是说他本就该死!!?秦恕,你这个被挖了心肝的女人,他是你亲父啊!!”
她掏出袖中匕首,猛地起身朝她衝去,恍若疯魔。
“我要杀了你!!!”
她太痛苦,理性摇坠着于顷刻间彻底坍塌,所以她没问——他所种之因,乃何事。
若是她问了,秦姝之或许也答不出。
因为那可追溯的,太久太远了,缠绕的往事也太多了。
如今的局面之下,每个入局之人身上都伴着数不清的因果,只不过独秦姝之与兰景淮最为醒目罢了。
匕首携着冰冷的流光破风刺来,秦姝之无动于衷,漠然视之。
万般痴缠,皆为因果。
死局难改。
一缕猩红忽从上空闪下,如雾似影,落至疯癫的女人身后,苍白的手掌以人眼无法看清的速度遽然穿透其胸膛。
细臂穿胸而过,手里握着一颗鲜红的心臟。
穆忆柳眼眸瞪大,瞳孔紧缩一瞬,又极速散焦。
她动了动唇,涌出大口血液,说不出话,隻无声念出两个字。
秦…郎…
怨恨,狰狞,不甘,在死亡的一瞬间尽数被剥离,一片空白。似恶鬼的怨气散尽,露出最本真的面容,娇媚而干净,如花聚形。
扑嗤——
心臟在纤白如苍月的手心挤压,爆裂而开,碎肉扑簌簌落下。
兰景淮抽出染血的手臂,笑靥如花,弯眸看着气绝的尸体倒下,仰躺在血泊和碎肉里,明艳失神的面庞带着最空茫的纯真。
“竟然这般痛苦,真叫人于心不忍,我便毁去你痛苦的源头。到了下面,记得感激我哦。”
纯粹天真的残忍,着实叫人不寒而栗,丁小五打了个颤,一时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