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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屠云视若空气,与她擦肩而过。
屠云扼住他细腕,李酡颜身形一顿,半死不活挣脱开,又继续往下走。
“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的。”她呐喊。
李酡颜泪湿眼底,每下踏一个台阶,脚步就如同重锤,沉沉砸在地上。
好不容易苟活至今,他再也输不起了。
现在心也给了屠云,他赤条一缕,已经输无可输,只能抱紧自己,落荒而逃。
“惊鸿哥哥”她追赶上去,从后一把抱住李酡颜。
李酡颜惊魂,“你你叫我什么?”
她哀声,“惊鸿哥哥,你如果走了,此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
李酡颜掰开她的手,双手钳住她肩膀,不敢置信,“你是宁冬?”
屠云连连点头,“我是。”
李酡颜大悲大喜,忽然双腿一乏,坐在木梯上,“怎么会我听京城里的大官说,宁冬已经失踪很多年了。”
“此事说来话长。”屠云将他扶靠在墙上,“我确实很早就离开皇宫,拜在秦公门下,后来进了大律馆,主要为朝廷查案,帮表哥分忧。”
她口中的表哥,正是当今皇帝朱召。
听到这些名字,李酡颜恍如隔世。好像多年前的奢靡繁华,又一下浮现在眼前,顿时泪流不止,沧桑道:“与他有十一年不见了。”
屠云点点头。
犹记得那年鹅毛大雪,齐州失守,父亲冒死将六岁的她送往皇宫,彼时她的娘亲已经死在战火纷飞中
颠簸一个月,她终于到了表哥身边,接触到权势滔天,风云诡谲的皇宫。
太子那时才十五,宁冬的娘亲是他的亲姑姑,念及宁冬年幼没了母亲,因此对她爱护有加,关怀备至。
皇宫雪深,红墙上梅花展枝,宁冬小心翼翼推开书房的门,发现表哥对面坐着一位白衣少年,如玉的模样仿佛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门徐徐开启,一股风雪灌进来。
朱召抬眸,故作生气,“你来干什么,这是重地,女子不让来的。”
她盈盈一笑,“表哥,我今日穿了新衣裳,想给你看看。”
朱召并无亲生胞妹,见她粉雕玉琢的机灵模样就心软,揽袖搁下画笔,“进来我看看。”
她得意笑笑,美美在朱召眼前转了一圈。
猩红的白绒边斗篷穿在伶俐的丫头身上,炫目柔美。
朱召说:“你要喜欢,就让人给你多做几件,反正皇宫冬日长,你邋里邋遢的,以免弄脏。”
“我可干净了。”她小嘴一嘟,能挂下一个油瓶。
见白衣少年一直不吭声,她悄咪咪蹲在他面前,“漂亮哥哥,你是谁啊?”
朱召:“冬儿,不得放肆。这是教表哥画画的先生,李惊鸿。”
“哦”宁冬发现这人固然长得好看,但眼睛死气沉沉的,她灿烂地笑说:“我叫宁冬。”
朱召欲要责怪,但见生性冷漠的李惊鸿并无厌恶之色,说道:“惊鸿,这就是我远道而来的小表妹。”
李惊鸿纤长的睫毛半耷拉,“郡主好,太子今日还画吗?”
“不画了,今日带冬儿四处玩玩。”朱召捏捏她软糯的脸。
“那奴才先告退。”李惊鸿身子伏地,脊梁弯的比宫里太监都低。
他起身时,宁冬听到一阵“呼啦”声响,才发现他双脚戴着沉重的脚镣,不过被长袍掩盖住些许。
她问:“表哥,他为什么戴这个?”
朱召:“因为他是戴罪之身。”
宁冬好奇之心一个接一个。
“罪人为什么教你啊?”
朱召惆怅道:“因为李家的画技,惊世独绝。他母亲将一身本领都传给了他,五岁起就被父皇囚在宫中,现在又被迫教我作画。”
宁冬粉嫩的小手扯扯他腰带,“表哥好像不高兴。”
朱召难以细说心中的复杂,“作为储君,这等人才为我皇室所用,理应欢喜雀跃,但从李惊鸿的角度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表哥的话宁冬并未理解,不过后来她才知道,她一眼惊艳的少年,自幼时便戴上脚镣,没有自由没有,没有父母,孤零零在宫中被人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