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节
冷酷无情地将她推开,一点儿也不为她心动的人,她是不是从来没有遇见过?
真想让她品尝品尝败北的滋味。
安室透心里发了狠,床沿边坐着的黑发少女不知道男人想了些什么,她勾着手动作不便地拾起掉落在地的冰袋,贴到红肿的脚踝上。
她手臂、小腿上的烫伤红痕在白皙皮肤上格外显眼。
是把安室透从火海中救出来时留下的伤。
高温扭曲的空气,赤红的地狱,火光中徒手搬开木材的身影那样耀眼夺目。
她不是降落人间的天使,她是同伴,是战友,值得信任,值得依靠。
跳车而逃的那一刻,安室透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了竹泉知雀,她郑重其事地接下,带他走出了热浪滚滚的长夜。
竹泉知雀伸长手臂给脚踝冰敷,一道黑压压的影子遮住她的视线,安室透冷淡地走过来,弯腰拿走她手里的冰袋。
坚冰冻红了竹泉知雀的手心,她搓着手哈了哈气,金发男人拎着椅子坐下,继续帮她冰敷。
“你还在生气吗?”竹泉知雀小心地觑他的脸色,“还是说很尴尬,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对待我?”
上司 or 女友,这是个送命题。
“什么态度我都不介意。”她说,“按你喜欢的来就好。”
真慷概,倒显得安室透斤斤计较起来。
“名字也一样,选你喜欢的叫吧。”竹泉知雀紧接着说,“竹泉知雀是我的真名,我发誓,我只有这一个真名。”
她竖起四根手指向上,郑重发誓。
安室·从未将真名告诉过她·透:怎么回事,细数下来难道他说谎更多吗?
好像的确是这样,他知道竹泉知雀的真名,知道她女高中生身份下是黑衣组织高层,而竹泉知雀只知道安室透是波本。
安室透是假名,波本是假酒,细究下来说谎大王竟是他自己。
安室透质问的气势稍稍减弱,他心中的火苗因主人自身问题很大而心虚地向下降了降。
“成落夫妇是你的父母?”安室透开口问道,“你的父母为组织效力,你也早早加入了组织?”
竹泉知雀:逻辑很对,推理全错。
没办法,威雀威士忌的马甲暴露了问题不大,竹泉知雀卧底的身份可不能告诉波本。
竹泉知雀:对不起安室先生,你的女朋友是洋葱成精。(土下座)
“是啊。”她轻声说,“我以前住在洛杉矶,所以认识默克。”
酒店里竹泉知雀见到默克的第一眼就告诉安室透“他是个恶毒的男人”,她之所以知道默克的为人,原来是因为她在洛杉矶长大。
竹泉·土生土长横滨人·知雀:很好,你信了。
“你……威雀威士忌曾说,她被骂作克死父母的不详之子,在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而成落夫妇死于两年前。”
安室透:“是在骗我,博同情吗?”
不,是实话。
是竹泉知雀难得的实话。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她笑起来,语调变得不正经,“反正我是个谎话连篇的家伙,安室先生挑愿意相信的话信吧。”
“全部都相信,全部都不信,一半一半的信,无论哪种都可以。”竹泉知雀说,“你眼里的我是什么模样,只有你自己知道答案。”
她在显而易见的事实面前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安室透忍不住抬眸看她,只看见平和宁静的琥珀色瞳孔。
——知雀并不在意他的看法。
——她是什么?是个谜团。
神秘危险,属于威雀威士忌的致命魅力本归属于竹泉知雀。
“你在成落夫妇的墓前献过花,琴酒派你来洛杉矶,也是认为你能取回保险柜里的资料。”安室透自言自语,“然而保险柜爆炸了,虹膜不匹配。”
“你想找我对答案?”竹泉知雀扬眉,“事先说明,你和半夜偷跑的事情我完全不知情,也不在我的计划中——我从没见过丢下上司自己跑路的下属,但凡我严苛一点,波本,你的职业生涯已经结束了。”
波本从黑发少女口中念出来的样子至今仍让安室透感到违和。
她年纪轻轻,御下却极具手段,莫名给人职场老油条的错觉——明明才十八岁,是个学生。
像现在,刚略显严厉地指责了他,竹泉知雀又笑眯眯地说:“但我们是一国的,黑锅当然都丢到头上。又是琴酒派来的,四舍五入搞砸任务的是大哥。”
“谁能指责大哥呢?谁都不能,可怜如我们只能拿着精神损失费和经费补贴聊以安慰了。”
十分典型的职场人思维,安室透甚至怀疑竹泉知雀从前在某个心眼极多的职场打过工。
某心眼极多的职场:森鸥外狠狠打了个喷嚏,阿嚏!
“至于虹膜和保险柜,我可以给你两个提示。”竹泉知雀竖起两根手指。
“第一,我的确有办法打开保险柜。”
但不是扫描虹膜,是咒力开锁。
“第二。”竹泉知雀在头顶比划兔耳朵,“我没有嘲笑的意思,但你和最好重新进修一下潜行课程。”
她一脸“你们是我教过最差的一届”表情:“感谢我吧,特意选了偏僻无人的下手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