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生与初遇
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因斯特,不,雷欧无比沮丧。
他是个愚笨迟钝的人,永远听不懂伦道夫的话,自信满满的认为他们感情无比坚定,可他只是粗鄙低贱的奴隶,怎么配得上高贵的伦道夫公爵。
雷欧推开窗户深吸了一口气。
潮湿闷热的空气涌入肺中,闷得他头晕心慌。
窗外奇形怪状、过于茂密的植物,都是他在北境从未见过的场景。
想象力贫瘠、见识短浅的他,不可能有如此细致的幻想。
所以……
他重生了。
不仅拥有了理想的容貌,甚至连身份地位都比以前高贵许多,就像是女神回应了他虔诚的祈祷,专门给了他一个追求公爵大人的机会。
重活一世,他一定要吸取教训,牢牢把握住这次机会!
他的妹妹黛西,也就是那天来找他的小女孩每天都找他闲聊。
今天和他一起在二层的走廊里散步,指着下方的花园说:
“雷欧,你看到花园里那个背着斧头的粗鄙大汉了吗?他是北境来的使者,代表伦道夫公爵来找父亲大人合作的。”
雷欧探头瞥了一眼,居然是他认识的人。
肖恩,公爵大人的随身侍卫,八级狂战士,狂化后能和平常状态下的他打个平手,战斗力虽然称不上顶尖,但因为他从不酗酒,脾气稳定,相貌端正,公爵大人颇为赏识。有段时间公爵大人经常叫肖恩去办公室,把他吓坏了,生怕公爵大人另寻新欢,每天晚上都要卖一把力气好好伺候公爵大人一番。
不过他似乎用力过了头,把公爵大人操昏过去好几次,哭着在床上爬,又被他拽回去继续操,哭得嗓子都哑了,之后肖恩就很少出现在他面前了。
看来他死后,肖恩很快就成了公爵大人的心腹爱将。
雷欧内心沉重的问:
“合作什么?”
黛西语气低沉:
“听大哥说的,好像是通过联姻的方式合作。咱们这边供应物资粮食武器,那边给一些魔晶矿石之类的,还有魔法师协会的交流学习,具体我也不清楚。”
雷欧表情凝重起来:
“武器?这是要打仗了?不行,太危险了,我得赶紧回去。”
黛西见他完全把握不住重点,大喊:
“雷欧,你听不懂我说的意思吗,怎么一点儿都不关心我?伦道夫家族现在就只有公爵未婚,联姻的话肯定是要嫁给他,与公爵匹配的肯定是嫡女,现在未婚的嫡女只有我一个人啊!我不想去北境,也不想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
雷欧更加不理解她的烦恼:
“你放心,不可能的事,公爵大人不会结婚的,他说过……”
他的记忆中飞速闪过几个画面。
被放逐在外的伦道夫依偎在他怀里,轻声说:
“因斯特,我可以一辈子不结婚,作为交换,你要生生世世做我最忠诚的狗,你愿意吗?”
回到北境的伦道夫小声警告他:
“因斯特,在外人面前不要这么亲密,被别人看到不好。”
继承了爵位的伦道夫高高在上的说:
“因斯特,叫我公爵大人。”
然后停留在他记忆最深刻的画面上,那是他们最后一次交谈。
“因斯特,你不过是一条血统低劣的杂种狗,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保护不了,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之后伦道夫就被黑魔法师诅咒,一睡不醒。
雷欧握紧了身侧的剑柄,说:
“你不愿意的话,我替你去吧。”
他必须赶紧回去。
伦道夫身边从来不缺忠诚可靠的战士,绝对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
他暗暗挺起胸膛,这次他的血统可是相当纯正高贵了,伦道夫一定喜欢。
**
希尔达粗暴的把小孩扔回洞穴里,点起篝火做饭时,犹豫要不要用燃烧的木炭在小孩脸上烙一个痕迹。
没等他想出什么长短,小孩就醒了过来,蹲坐在篝火旁死死盯着锅炉,水刚一沸腾,手指伸进去就想抓肉吃。
“干什么,没熟呢。”
希尔达用镶满魔法石的昂贵法杖敲他的手。
“坐好!”
小孩手背上肿起一道红痕,龇牙咧嘴地低吼了几声,发觉自己手不疼,但脸莫名其妙疼得厉害,茫然地坐在地上,口水顺着嘴角哗哗淌着。
希尔达炖煮的蘑菇兔肉汤很快熟了,他盛出一碗吃了几口,小孩在锅炉和他之间左右看了看,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后,挪到他面前翻身露出肚皮。
希尔达没搭理他,继续吃着自己的东西,快吃完的时候,小孩突然直起身凑到他面前,伸出舌头在他嘴角舔了一口。
“你他妈滚开!”
希尔达自从开始修习魔法后,从来没有人主动和他亲近过,顿时头皮发麻,下意识地一脚踹了出去。
伦道夫家族世代与魔族对抗,每代家主都在战场厮杀过,一代代筛选下的基因决定了他们的身体素质比常人强悍许多,小孩直接被踢飞出了窄小的洞穴。
看到小孩腹部的伤口崩开,蜷缩在地上发抖着,又努力朝前爬,充满渴望地盯着锅,希尔达才想起野外的群居动物,幼崽会通过舔舐向首领乞求食物。
他用力擦着嘴角,端起锅,居高临下的说:
“因斯特,过来。”
小孩闻着肉香,朝他那里挪动了几下。
他丢了一块肉,小孩在空中抓住塞进嘴里囫囵吞下,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让他赤色的眼瞳逐渐清澈起来。
希尔达换了个地方,继续重复。
“因斯特,来。”
一锅饭喂完后,因斯特已经意识到他叫什么,以及“过来”就等于有食物了。
“有人类一半血统都如此蠢笨,记吃不记打,欠调教。”
希尔达看着因斯特埋头在锅里认真舔干净所有食物残渣,冷漠的评价。
因斯特放下锅,手脚并用的爬到希尔达身边,耳朵背在脑后又在他脸颊上小心翼翼的舔了舔。
“脏死了,滚。”
这次希尔达做好了准备,提前推开因斯特。
但这种推搡的动作没有造成任何疼痛,似乎给了因斯特错误的信号,他藏着的耳朵慢慢支棱起来,眼神也变得明亮,伏地身体朝希尔达扑了上去。
吃饱饭后,他的力气大了很多,希尔达也不想浪费魔力,就被扑倒在地上一顿狂舔,嘲笑道:
“还真是蠢,只需要一顿饭就能认了主人,另一半血统是狗吗?”
因斯特听不懂他的话,如果能听懂就一定会反驳。
但这是他从生下来开始的第一次,什么都没做就被赐予了食物、珍贵的药品。
他继续舔着希尔达的脸颊,欢喜的情绪丝毫不受影响,热气腾腾的体温在寒冷的冬日传递到了希尔达身上,暖热了他冰凉的指尖。
他炸起的刺好像戳到了棉花中,许久后紧绷的身体松懈了一些,抬手揉了揉因斯特的头发。
哪怕再怎样虚张声势,他其实也是一个尚未成年就被流放到冰原的少年,时刻面临着死亡的威胁,几天的时间根本没敢合眼睡觉。
他缓缓闭上眼睛,低喃道:
“挺好,你要是知道感恩,就好好守夜,不然我把你煮了吃。”
再次醒来时,因斯特正八爪鱼似的缠在他身上,睡的心安理得,口水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