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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英雄哥哥与可爱妹妹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向家有女向佳,自小生得粉雕玉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惹人怜爱,被眾人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捨不得她吃一点苦。只可惜,向佳的母亲当年难產,为了產下还在胎里就视若珍宝的女娃,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大好青春年华就此芳逝。她的丈夫向远,为了纪念他因生產早逝的妻子,不惜花费巨资,并亲自设计、监工,耗时三年打造一座庭园别墅,就为了一圆妻子生前想要一家三口在宽敞的庭园中悠间度日的美梦。

这是一座精緻的日式庭园,放眼望去,偌大的园林中,小桥衬着流水,流水潺潺,显得丝丝静謐,景致美不胜收。

即便向远一年前娶了新的妻子,对旧爱的深情眷恋仍是不减,时常举办宴会,邀请亲朋好友到这座庭园中,让爱热闹的前妻一个人在地下也不孤寂。

七岁的梁平,今天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庭园,这是他父母的挚交向远伯伯的别墅。梁平走在碎石路上,虽然他只是个孩子,仍觉得庭园中的每一处巧夺天工,步步惊叹。

只是想到向伯父的独女向佳,梁平稚气的脸庞露出与他年龄不符的沉重之色。

他们两家是世交,两家的妻子前后怀孕,在母亲生下他之后,向伯母也怀孕了。因此长辈们便自个儿决定,若是向伯母这胎生了女孩,两家便结为秦晋之好,这也是一种缘分。

什么缘分?梁平愤怒的往一旁假山踢了一脚。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指腹为婚」这玩意儿!他才七岁而已,就已经有了个未婚妻,没有自由不说,还让几个从小玩在一块儿的好友取笑,这让他万分不悦。因此,当他稍微懂事、知道向家的独生女就是他未来的伴侣时,他对这个女孩便再也没有好脸色。

长辈们一厢情愿是一回事,他可不会顺着他们心意走。

正当梁平又勾起满腔怒气时,隐约听到假山的后面有些不寻常的声音,那声音十分细微,似乎是谁的啜泣声。

大白天的,该不会见鬼了吧?还是去世的向妈妈知道他打算悔婚,决定大白天出来找他好好谈谈?

幼小的梁平心头一惊,快步走到假山后头一看,没有什么身着白衣的惨淡女鬼,只有一个粉色的小小身影蜷缩在一块,小脸埋在膝盖间,弱小的肩膀不断抖动。

即便看不清脸,梁平也能轻而易举认出眼前的人。

「向佳。」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向佳吓了一跳,慌忙抬起梨花带泪的小脸。

「平哥哥!」原本受惊的向佳,在看到熟悉的人后,顿时安心不少。

「你在这里做什么?」

向佳是向远的掌上明珠,也是他心爱的妻子拚尽生命才生下来的宝贝女儿,举家上下待她如稀世珍宝,加上向佳的粉嫩美丽,打从一出生便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大伙儿把她捧在掌心上,生怕一不小心摔了,怎么会让她一个人躲在这里哭泣?

「我……哇!」面对梁平的关心,小向佳一时情绪控制不住,衝上前去抱着梁平嚎啕大哭。

「喂!你干什么!」虽说是个漂亮的小女娃投怀送抱,可她脸上掛满眼泪和鼻涕,使劲往他身上新买的高级衬衫抹,让人无法忍受。

「平哥哥……」小向佳没发觉梁平的抗拒,一个劲儿往他身上鑽,也没发现自己把鼻涕眼泪全抹到梁平身上了。

「你、好了、好了。」梁平抓住向佳手臂,想把她拉开自己,殊不知才抓住向佳的手臂,小傢伙立即缩了手。

「啊!」向佳忍不住痛呼出声。

「你怎么了?」瞧向佳不寻常的样子,梁平心底有些疑心,改捉住她的手掌,撩起袖子察看。

不看还好,一掀开袖子,便看见许多青一块、紫一块的瘀痕,在向佳白皙娇嫩的肌肤上看着令人怵目惊心。

「这是怎么回事?」梁平掀开另一隻手的袖子,也是同样悽惨。

向佳可是家中的小公主,他非常清楚向伯父有多么疼爱女儿,从未让她受过一丝委屈,难不成平时宠溺女儿的慈父都只是假象,事实上是一个把妻子去世全怪罪到小女孩身上的残忍父亲?

「平哥哥,我……」小向佳欲言又止,含着汪汪泪水的眼睛直瞅着梁平,肩头一阵瑟缩,透露她的恐惧。

梁平轻叹一口气,看样子向佳心底阴影不小,没办法,只好耐着性子哄她说实话了。

「佳佳,告诉平哥哥发生什么事,平哥哥会帮你的。」

对于梁平的温柔,向佳感到十分诧异。

她年纪小,虽然不明原因,却感觉的到梁平的异常。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差了一岁,一直都相处得愉快,可是在梁平升上小学之后,突然态度变得冷淡,不怎么想搭理她。

梁平已经很久不怎么理会她,更别说像现在用如此温柔的口气说话了。不知不觉,她将在心里藏匿已久的祕密告诉梁平。

「妈妈、这些都是妈妈打的。」

向佳一出生就没了亲生母亲疼爱,因此,全家上下还是把她当公主宠着、呵护着,尤其是爸爸,更是把对母亲的爱全部投注在她身上。这样的好日子,到了向佳五岁时宣告结束。

疼爱向佳的母亲逝世多年,父亲再娶了一名新的妻子,也是向佳的后母。这位后母表面装的和善,在父亲、祖父母、甚至是僕人面前都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亲力亲为照顾向佳日常生活,从不让他人插手。殊不知背地里却是个魔鬼,用各种手段欺负向佳,在大伙儿看不到的地方留下伤痕,并威胁向佳不能说出去。

年幼的向佳,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和威胁,也害怕后母更严厉的报復,真的乖乖闭上嘴,被虐待了一年之久。

「可恶,没想到她是这种人!」他和新的向伯母见过几次面,看上去称得上是温柔婉约的一名女子,不想是个道貌岸然的狠毒妇人。看向佳提到她时瑟瑟发抖的模样,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头。

「来。」梁平牵起向佳的小手。

「要、要做什么?」小向佳痴痴看向梁平,她的平哥哥今天一反常态,不但对她温柔地说话,还主动牵起她的手呢!

梁平看着向佳哭肿的双眼中,眼底充满对他的信任,态度不自觉软化。他虽不喜欢向佳当他的未婚妻,但他更无法忍受一个柔弱的孩子长年被后母虐待,现在他知道了这件事,就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一定要为向佳出头。

「我帮你。」感受到向佳幼小心灵的不安恐惧,梁平难得对她露出微笑。

温柔的话语,令人安心的笑容,和那份小男孩的气概,带给小向佳无比的宽慰。从此,在向佳的心中,梁平哥哥便是她一生中最想依靠的那个人。

那天,梁平带着向佳去和向家长辈摊牌,看到满身伤痕的女儿,向远勃然大怒,当下便决定离婚。自此,向佳又回到五岁前平静和乐的生活,安安稳稳长成了如花似玉的少女。

只是那天之后,向佳就像个小跟屁虫紧黏着梁平不放,只要一天不见梁平便耍小性子,和父亲闹脾气。向远没办法,只好将向佳送去梁平就读的小学,让梁平帮忙照应。这让向佳高兴坏了,每天下课就往梁平那里跑,就连放学也紧黏着梁平不放。两人虽然差了一个年级,但向佳不嫌累,就算到教室寻不着人,也总能向梁平的同学探听出他的去向,即便找到梁平时已经打上课鐘了,只看一眼向佳亦心满意足。

向佳的种种行径叫梁平心里苦,却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两家的长辈本就属意他俩在一起,向佳这么喜欢他,正好合了长辈们的心意,他又该找谁求助呢?

而几个好友,于庆、方袭、齐央只会落井下石,左一句恭喜他得到一个娇妻,右一句年纪小小艷福不浅,气的他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只能自己吞。

在这种生活过了五年之后,梁平决定自立自强,毅然决然离开台北,大老远跑到中部的私人名校风幽国中就读,就是为了摆脱可怕的黏人精,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没想到……

那天梁平一如往常,在学校食堂买好了午餐,便到大伙儿每日聚会的地方进食,却在那里遇到不速之客。

才将手中的食物放下,一旁旋即衝出一名娇小可人的女孩,从背后抱住了梁平,让人措手不及。

梁平一阵错愕与困惑,他最近应该没有在哪里留下风流债,怎么吃个饭也有人投怀送抱?

或许是因为对婚约的反抗,上了国中之后的梁平开始「广泛」交友,接触的女子如过江之鯽。虽然他只是个小小的国一学生,交友范围却十分宽广,就连大学部的成熟姊姊也难逃未成年纯情小男孩的诱惑。已经在国中待了一年的他,生活如鱼得水,感情、课业、自由三方得意,好不快活,和他交往的女孩也乖巧,都知道他的习性,知道他和朋友相处时是不喜欢人来打扰的,今天不知道是谁犯了忌讳?

「平哥哥!」

这声音、这称呼,梁平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从小纠缠他到大的梦魘,如今又出现了!

梁平的脸色瞬间如丧考妣,不,就是国破家亡也没这件事来的恐怖!

「平哥哥,你想不想我?」

他现在只想一头撞死!

吾家有女初长成,十三岁的向佳已然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虽嫌青涩,却是有一股少女独特的芬芳。只可惜,梁平无福消受美人恩,天知道这对他来说简直是非人的折磨。

好不容易脱离了向佳的掌控范围,原以为可以在风幽过几年清静日子的梁平,没想到好日子如梦幻泡影,转瞬消逝,仅过了一年的快乐时光,向佳便眼巴巴的追来了。

他原本还想,爱女心切的向伯伯是不会捨得向佳离开他身边的,真是失算、失算啊!

「哎呀!佳佳你可真偏心,刚刚见我时怎么没有送我这份大礼呢?」老早就坐在一旁的方袭打趣道。

纵然看戏看得过癮,可好友面如槁木,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只好好心跳出来帮他解个围。起码,得让向佳先从梁平身上下来,免得梁平等等忍不住把人摔出去。

「方袭哥哥,我只是太久没见到平哥哥,才没有特别偏心谁呢!」羞怯的向佳被方袭一语道破,只好从梁平身上下来。

向佳是梁平的未婚妻,对于梁平的几个好友自然是熟悉的,彼此的家庭也有交情。

向佳刚出现时这里只有方袭和齐央二人,于是向佳和他们套好了招,躲在一旁打算给梁平哥哥一个惊喜。

「佳佳,那我呢?我们也很久没见了喔。」于庆一派从容走来,嘴角噙着浅浅笑意,不知道刚才是不是躲在一旁看好戏。

「于庆哥哥,我当然也想你啊!」向佳笑的甜美,与故人重逢,特别是她的平哥哥,让她怎能克制住嘴角的笑意。

姍姍来迟的日向樱,正和苏伊庭从另一侧走来,远远瞧见熟悉人影的日向樱,在向佳瞧见她之前,先衝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佳佳?这是佳佳吗?」久未见故人的日向樱兴奋极了,搂住可爱的小妹妹跳来跳去,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全展现在肢体上了。

「小樱姐姐、停、我头晕。」向佳被摇的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脚跟都站不稳了。

为了避免向佳五脏六腑被摇出来,于庆单手环住日向樱纤腰,技巧性地架开女友,让她可以冷静点。

「你再这么摇下去,佳佳就要晕倒了。」顺利分开二人,于庆松手让日向樱回到地面。

多亏于庆出手相助,向佳总算有一点喘息的空间了。

「我、我只是太高兴了。」

身为于庆的女朋友,日向樱和向佳先前也保持着不错的交情,虽然她来到风幽念书,可不曾断了与向佳的联系。

这回向佳要来风幽念书完全没有告知任何人,就为了要给梁平一个惊喜,殊不知感到惊喜的只有日向樱等人,带给梁平仅有惊吓而已。

「没想到佳佳竟然考上风幽了,真让人意外。」

风幽是一座私立学校,分为国中、高中和大学三部分,体制好、校园风气又佳,特别是大学部,位列世界百大大学,多少人想挤进去却苦无办法。所以,不少人想着从国中部开始努力,之后直升高中、大学也多些机会。

只是要进入国中部也不容易,国中部分成十五个班,收的学生分为二种:一是家里拥有钱权势三者背景的二、三代子女,只要缴得起昂贵的学费并通过资格考便可入学;第二种就是通过考试及特色招生入学的优异学生,家境清寒也没关係,只要够优秀就可以免费入学,还有额外的奖学金补助。

向远本是名建筑师,后来开了一间建设公司,连着打造几个畅销的建案,公司发展蒸蒸日上,就背景来说不是问题,麻烦的是考试。向佳从小娇气,不喜欢读书这种麻烦事,向远也由着她。没想到她竟然能通过困难的资格考,可知这一年来她为了梁平是多么努力了。

只是这份努力,当事人一点也没瞧见,只一味沉浸在巨大的打击之中。

「看来大家都是旧识,只有我不认得这位妹妹了。」和日向樱一同来的苏伊庭说道。

苏伊庭是国中才和梁平她们认识的,之前从未见过向佳,只偶尔从日向樱口中说过,没想到是一个玲瓏剔透的女孩,一看就叫人喜欢。

「向佳妹妹,你好,我是苏伊庭,和小樱、方袭同班。」苏伊庭伸出右手,和向佳表示友好之意。

「伊庭姊姊,你好。」向佳也伸出右手回应苏伊庭的友好。

乍见新人,向佳原是有些怕生的,不过苏伊庭的态度自然亲切,看起来直爽大方,让向佳的羞怯悄悄溜走了。

「我可以和他们一样唤你佳佳吗?」

「当然可以。」向佳点点头。

看样子,来到风幽念书是个正确的决定,也不枉她和父亲哀求了良久。

当初知道梁平考上风幽国中,向佳伤心了好一阵子,旋即下了重大的决定:她要发愤图强追随梁平的脚步!于是她和父亲抗争、用功念书,总算通过艰难的资格考,顺利见到她心心念念的梁平哥哥,认识亲切的新朋友。

相较于向佳的满心欢喜,另一旁的梁平可是愁云惨雾,深陷打击无法自拔。

看样子,他又要回到水深火热的日子了,这怎么行!想当初那种难熬的日子,梁平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完全不愿回想。

趁着大伙儿的注意力都在向佳身上,梁平偷偷移动脚步,连便当也不要了,只想默默离开此地。

「哎呀!梁平你去哪里?不吃饭了吗?」邪恶的方袭,看到梁平正打算落荒而逃,便出声打碎他的意图。

梁平停下脚步,转头恶狠狠瞪了方袭一眼。这小子,绝对是故意要看他笑话的!

「啊!平哥哥,你不一起吃饭吗?」一听梁平要离开,向佳立刻像八爪章鱼黏上,紧捉住梁平手臂,不让他离开。

「我、我去买个饮料,很快就回来。」被抓包的梁平只好临时想个脱身的藉口。

「不用了,我有准备一壶绿茶,大家一起喝吧!」贴心的日向樱从手提袋拿出一个大保温瓶和数个纸杯,这是她每天为了聚餐都会做的准备。

前一个方袭是故意绊住人的,梁平还可以对他怒目相向,可面对单纯的日向樱,加上一旁的于庆护着,梁平真是满腹委屈无处可发啊!

「是阿,平哥哥你就坐下吧!」向佳半拉半推,硬是强迫梁平留下。梁平迫于无奈,只好咬着牙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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